第三十一章 仕女行（二）

 淒厲的男性慘叫取代了女子可怖的笑聲，何姒不敢低頭，因為發出叫聲的物體就在她腳下，而且她也沒有時間低頭，因為面前的女子動了。 

 那個人影從水面掠過，僵直著軀體飛速朝何姒撲來，一時間水花四濺。而何姒的雙腳卻在此刻被水中物體抓住，無法掙脫。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陰影撲面而來，在絕望中等待難以預料的撞擊。 

 如果我也有那張鋒利如刀刃的網就好了，何姒用盡全力回想著宋雅指尖拉扯開的天羅地網，彷彿受到了某種感召，也伸出了手。 

 銀色絲線從她指尖射出，面前的人影迅速消散無蹤，無數枯葉拂面而過，將何姒的髮絲揚起，繼而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彷彿那個女子從一開始就是枯葉拼成的幻影。 

 何姒還沒緩過神來，就見一片黃葉旋轉著落在她手背，皮膚上傳來酥麻之感，再看時，落葉已經變作輕盈的蝴蝶。 

 越來越多的蝴蝶落在水面上，散發著藍色熒光的蝶翼一張一合，彷彿藍色星空倒映在地下溶洞之中。何姒置身星海，卻無心欣賞美景，她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剛剛噴薄而出的絲線已經無影無蹤。 

 剛剛是我操縱了自己的夢境嗎，是巧合還是……我擁有了素紗襌衣的技能？ 

 何姒眉頭微皺，還沒來得及細思，痛苦的尖叫聲再次響起。 

 原本停歇在水面上的蝴蝶紛紛被驚起，蝶翼輕揚間竟颳起颶風，藍色星海瞬間湮滅，周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聽得水聲嘩嘩不絕，聲響之大竟將那慘叫掩去。 

 小猴子，回來。 

 何姒被風吹得睜不開眼，她在心中默唸著，一邊將幽光聚攏於掌心，一邊彎腰低頭抵禦狂風。卻沒想先前抓住她雙腳的異物並未離開，那點幽光將她腳下暗河照亮，何姒才睜開眼，目光就剛好和水下之物對上。 

 啊！ 

 無聲的尖叫刺破黑暗，何姒從夢中驚醒。 

 窗外秋高氣爽，陽光明媚，而她心如擂鼓，頭皮發麻，被褥被冷汗浸溼，何姒幾乎忘記了呼吸。 

 她還記得自己最後看到的東西，在漆黑的水面下，一個面容扭曲雙目滴血的男人靜靜地端詳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