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恐懼
應龍已力竭返回精神圖景,虞微光只能靠一己之力抱著他游回岸邊。
一浮上水面,虞微光就摘掉了時暮的防毒口罩。上岸後確認對方還有呼吸,她讓時暮側躺在地上,一邊輕拍他冰涼的臉頰,一邊呼喚他的名字。
“時暮,快醒醒!”
重複幾次後,時暮又有了甦醒的跡象。在睜開眼之前,他本能地按住虞微光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依戀地索取著那一絲渴望已久的溫暖。
虞微光眉眼微顰,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與時暮肢體接觸時,自己竟沒有出現生理性厭惡。
此刻時暮緊閉雙眼的模樣,讓她又想起了那個在無光淵底掙扎求生,最終依然難逃精神崩潰的絕美少年。
好像,從來沒有人愛過他……
當這個念頭突如其來地浮現時,虞微光心中一驚,隨即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煩躁。
她很清楚,自己為時暮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因為需要他“精神正常地活著”。他幸不幸福,從來不在她的考量範圍內。
理應如此。
心底只動搖了一瞬,虞微光的表情重新恢復了平靜。
她需要他活著,所以庇護他,僅此而已。
這時,時暮睜開了眼睛。瞧見渾身溼透的虞微光,他慌忙鬆開她的手,迅速爬起身,垂頭喪氣地跪坐在她面前。
“對不……起……”
虞微光嗯了一聲,算是收下他的歉意,接著問道:“為什麼突然溺水了?”
時暮捏緊拳頭,努力控制身體本能的戰慄:“水深……”
虞微光思忖片刻,才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害怕水深的地方?你有深海恐懼症?”
“怕……”
虞微光微微嘆了口氣,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深海恐懼症了。他溺水的位置,恐怕還不到十米深。
一個極度害怕深水的人,精神圖景中卻是一片深海,還藏著一個類似於克拉肯的巨型海怪。
回想起“驚鴻一瞥”下見到的滿腦袋鼓包和滿觸鬚吸盤,虞微光都快同時犯巨物恐懼症和密集恐懼症了!很懷疑那些鼓包,全是一顆顆還未睜開的巨大眼球……
她不由哆嗦了一下,趕緊咬住口中的軟肉,防止自己再次滑向恐懼的泥沼。
恐懼……那個怪物,即為恐懼本身!
時暮與它的關係,有點像與惡魔簽訂契約的普通人。他在精神世界中供養惡魔,他人的靈魂則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