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罪孽,我屠戮罪孽09
雨勢愈發浩大起來,豆大的水珠打在臉上有些疼,豹豹從胸口彈出來,捱了幾粒暴擊又縮了回去。
公交車終於突破灰濛濛的雨霧,慢悠悠地開過來,吱呀一聲打開了車門,容納兩個被雨水浸溼的狼狽身影。
痛失兩元鉅款的祝影坐在後排靠窗的角落,垂眸看著外面隨著車子發動而變得模糊的色塊。
身邊坐下同樣溼答答的身影,她也沒多在意,畢竟誰也不嫌棄誰。身上全是雨水,和人家渾身幹松的人坐在一起可是會討嫌的。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還蠻憐惜這傢伙的。
本來作為不會說話的啞巴就已經悲慘了,還被家裡負責照顧的保姆磋磨,險些被殺人奪命…
現在看來,腦子也不太好使的樣子。
明明是打著傘往旁邊躲兩步的事情,他還真就說什麼做什麼,收起了雨傘和她站在一起淋雨…帶了傘也落得個透心涼的下場。
懷裡的豹豹呼吸變得平緩,似乎在公交車的顛簸下被哄睡著了。祝影也打了個哈欠,剛想將腦袋靠在車窗,卻感覺到肩頭一沉。
公交車的廣播播報,還有兩站就要到家了。
她拍了拍少年的小臂,沒得到任何回應。垂眸去看少年的面孔,才發現是一片紅暈,連帶著耳尖耳根一片淡粉。上手一摸,溫度有些發燙。
雖然說長期被苛待會營養不良免疫力下降…這免疫力是不是有些太弱了?這才小半個小時而已,就燒起來了?
眼見著已經播報自己家門站點的下車語音,祝影直接站起身,讓靠在自己肩頭的攔路傢伙猝不及防趴在座位上。
發燒就發燒,關我什麼事。早回家早睡覺,今天下暴雨不用上班。
……
『什麼發燒藥這麼貴,金子做的嘛?』小豹子蹲在桌子上看祝影燒了開水衝藥,伸出爪子想要拍拍桌面上玻璃杯,被祝影捏住肉墊拿到一邊。
“爪子悠著點,我們家裡就只有這麼一個杯子了。”她拿筷子攪了攪沖劑,心痛到滴血,端著杯子的指尖都在顫抖。
沒有醫保生病都生不起,執刑者這工作真是黑奴活。沒醫保沒補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節假日也不給發節禮,連養老保險都沒有…
啊,執刑者根本活不到中老年,十年就換屆死翹翹了,用不到養老保險。
腦子裡思考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祝影端著藥湯到沙發前,拍拍昏睡的少年的臉。
“醒醒,吃藥了。”
毫無反應,汗溼的髮絲粘在臉頰上,蒼白中泛著淡粉的面頰沒有多少肉,被祝影單隻手捏著下頜骨強行掰開。
黑色的眼眸帶著失望,驀然睜開和她對上目光,遺憾地看著那片吐出令人心涼文字的唇瓣。
“醒了?醒了剛好。”祝影鬆開手,將杯子塞進坐起來的少年手裡。棕黑色藥液的古怪氣味直衝天靈蓋,配上某人沒有情緒波動的話語,恐怖效果拔群:
“大郎,該喝藥了。”
印遲生抱著杯子遲疑了一瞬,還是乖乖仰頭嚥下了藥液。不知道是不是恐懼使然,本就蒼白的小臉在喝完藥後更是變得煞白起來。
豹豹跳上沙發湊過來,湊近少年的指尖嗅了嗅去,發現事情不太妙。
『這傢伙的身上有位面法則的氣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這片領地預選的下一任執刑者了…』
『殺了他!』
隨著豹豹聲音一起發動的是祝影拉弓搭箭的瞄準動作。
白光凝實的箭簇對準了少年的眉心,黑色眼眸中倒映出殺意蓬勃的身影,姿態依舊放鬆。
他將手中還殘餘著藥根的杯子放在一旁,稍稍湊近了身子抬起頭,張嘴咬住箭矢的圓錐形簇頭。
和那雙愉悅眯起的眼眸對視,祝影沉默了一瞬,輕嘖一聲,手中的弓箭再度消散化作白光。
以罪惡為本源的武器,殺不了無罪之人。
“你騙人。”
為了適應十年高強度的工作效率,還要考慮到肉身容器對能量的負荷能力。執刑者的選拔標準第一條就是身體健全沒有殘疾,連近視散光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