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他迷迷糊糊的摸向床頭櫃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睡意褪去了些,“哥。”




季博瀚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有些喜不自勝,“季餘,你好好收拾收拾,上次酒會上和你聊過的曾家的曾辰安還記得嗎?”




“好像是對你有點意思,願意給你個機會,我把他綠信推給你,中午約對方吃個飯,好好表現一下。”




“帶你去酒會本來只是試試,畢竟能去那個酒會的人,都是攀不上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樣,你去水韻天館做個造型,報我的名字。”




季餘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聽著耳邊季博瀚的聲音,一句又一句的話好像被無形的手揉成了團,強硬的塞進季餘身體裡,越來越壓抑,越來越堵。




“哥,我不想去,我對那個人沒興趣。”




對面停了下來,只安靜了一瞬,季博瀚:“季餘,你以為你是誰?”




“家裡養了你,你就要為家裡出力,別人看得上你,你就要抓著機會,今天中午老老實實把人約出來吃飯,別做讓我們大家都不高興的事情。”




季餘想笑,更想說一句封建帝國早就亡了,不是他媽的把人當物件,要為家族聯姻的時候了。




除了吃穿和讀書,他沒沾季家半點,季家也只是有個小破公司,說白了大家都是普通人。




話堵在嘴邊又咽了下去,季餘什麼都沒說,嗯了一聲後掛了電話。




他起床去洗了把臉刷了牙,換上昨天穿的衣服,頂著有些凌亂的頭髮就出了門,反正有別人給他做造型,穿什麼也不是他決定的。




家裡沒人在意他,他叫季博瀚哥,季博瀚也只把他當打著季家標籤的物品。




去水韻天館的路上季餘加上了季博瀚發過來的曾辰安的聯繫方式,對方對中午一起吃飯這件事很爽快的答應了。




季餘看著那句“好啊,我們中午在哪見?”,把季博瀚定好的地點轉發了過去。




頭髮抹上髮蠟,裁剪得當的西裝裹在季餘身上,身上還被噴上了季餘說不上來名字的香水,味道有點像果木香。




好聞,但季餘不喜歡。




人靠衣裝這句話是有它的道理的,本來普普通通只能算清秀的季餘被造型師一通收拾配上髮型竟也能看出幾分英俊挺拔。




他被這一身裹挾著,走進了裝修精緻豪華的餐廳。




季餘坐下沒多久,在酒會上見過的曾辰安就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了過來,坐下後對季餘露出一個帶著酒窩的笑,“抱歉,我來晚了。”




“沒有等很久吧?”




季餘:“沒,我也是剛到。”




曾辰安:“啊,那就好。”




季餘有些沉默,他在人際交往上稱得上笨拙,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好,他沉默著,對面也沉默了。




片刻後,曾辰安突然笑了起來,臉上露出淺淺的酒窩:“感覺有點奇怪。”




“第一次,嗯...”他頓了頓:“這算是相親吧?哈,第一次相親沒什麼經驗,抱歉抱歉。”




季餘也跟著笑了下:“我也是第一次相親,這種感覺確實有點怪。”




曾辰安:“要不是家裡一直催,我才不來,我爸媽天天在我耳朵邊上念,問我什麼時候談戀愛,結婚。”




和季餘相比他性格開朗很多,也比季餘可愛不少,




受他的感染,季餘也放鬆了些,看著一盤盤端上來的菜,聽著曾辰安的小聲抱怨,季餘心想或許可以...




曾辰安:“對了,聽說你剛回A城?那你高中是在A城唸的嗎。”




季餘回過神來,“我是在A城上的高中,柏林。”




對面聞言眼睛好似亮了亮,頗為驚喜的開口:“是嗎,我也是在那裡讀的。”




“你還記得操場邊上那顆歪脖子樹嗎。”




季餘記得那棵樹,很低矮,從樹幹開始就是歪的,剛好夠兩個人坐上去。




“以前夏天就喜歡爬上去躲陰涼,上次我回學校看看時候,那棵樹已經被移除了,好可惜。”曾辰安說起這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遺憾。




季餘想了想,認同道:“那是挺可惜的。”




曾辰安:“對了,你是哪個班的啊?”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如果是在同學聚會前問季餘,他一定是很難想起來的,“八班的。”




“你呢。”




曾辰安:“噢,我是十七班的。”




他喝了一口醒好的葡萄酒,略有些遲疑的問道:“那你和那位....商總是一個班的?”




季餘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昨天他才和商遠舟私下裡見了面,今天就有人打聽。




季餘心裡很平靜——




沒有因商遠舟而來的曾辰安,也會有張辰安、王辰安、李辰安。




問題的根源不在於和他相親的是誰。




想起那份被收起來的合同,季餘心中的天平開始搖擺。




......




沒等季餘想好,他就在三天後一個意料之外的地方和商遠舟見了面。




準確來說,是他“偷聽”商遠舟和其他人的談話被發現了。




季餘自認為這一場偷聽他是無辜的。




吃完飯距離午休時間還有一會兒,他就在公司背後那棟樓角落的椅子上坐著,這裡能看到遠處的運動場,視野開闊,又基本沒什麼人。




然後他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兩個人的交談聲。




背後靠近一棟樓的安全出口,應該很少有人來才對,眼看著聲音漸大,季餘正準備離開卻聽到了另一個人含著怒意和譏諷微微拔高的聲音。




“商遠舟,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個私生子。”




“爺爺之前是看重你,但他死前惹他不高興的也是你,你還被趕出去不讓住在老宅裡。”




“也是,一個私生子憑什麼和我們住在一起。”




季餘陷入了某種尷尬的境地,為了躲清閒,避免午休的時候碰到公司的人寒暄,他特意挑了一個僻靜且視野開闊讓他待著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