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的訣別 作品

第九十六章:斬草除根3

我開始陷入思考,回想起一些往事,那是兒時所留下的一連串的疑問,我回憶起一張張早已模糊卻令我印象深刻的面孔,並想到了當時父親帶我出門狩獵的那個寂靜的下午,想到了棺材上的泥印,想到葬送他的那片屬於懷特家族的墓園。接著我攥起胸前的月蝕項鍊,竟突然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厭惡情緒,打算把它從脖子上扯下來,一股腦的扔進水裡。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相信稻草人復活並對我說話,這塊廢鐵指不定是我從哪撿來的,至於我的眼睛,我應該把它歸咎為醫學奇蹟才對,這一切絕不是真相,我一定產生了幻覺,或者說,我早已死去,現如今我只是一條遊蕩在世間的陷入妄想的可憐亡魂。

我躍躍欲試,但最終還是強忍住了內心那莫名的衝動,我平復自己的心情,認為這是在羅斯瘋人院的經歷為我燙上的烙印,也是我從那場恆久的噩夢中逃出生天所付出的代價,那些不斷衝擊我認知的經歷一直在試圖把我拉進麻木空洞的深淵,我知道自己再一次陷入自我否定的虛無,我始終無法容忍這世上存在著該死的魔法,它顛覆了我的認知,使我一時半會難以接受,尤其是在獨自一人深思細想之下,我發現我並不能做到坦然的面對此事,我害怕這一切仍是在羅斯瘋人院注射了鎮定藥劑後產生的幻覺,害怕自己仍在昏睡,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無限真實的夢。

我無比渴望真實,渴望醒來,可我難以確定這點,我無從判斷自己的認知是否正確,沒辦法明確自己的意識未受到藥物與夢境的干擾,而疼痛和流血並不能說明問題,那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手段。

陽光逐漸傾斜,我沿著河岸漫無目的的走著,先是聞見一股強烈的惡臭在空氣中散發,接著便望見許多的蒼蠅,在離開哥羅伊平原後,我便再沒見過如此之多的蒼蠅了。隨後在一塊水邊岩石的後方,我目睹了我所不太願意見到的一幕,那裡無聲的橫躺著一頭被禿鷲與烏鴉分食的野牛,那頭野牛的肋骨已經完全暴露在外,一排巨大的禿鷲似是在為野牛默哀,它們弓著脊背,低垂著腦袋,極力的將脖子伸進野牛腐爛的腹腔之中,吞食著其中腐敗發黑的內臟,至於烏鴉,便亢奮的高叫著,落得哪裡,並且,這些烏鴉的體型也格外的巨大,它們的羽翼像抹了油膏似的發亮,充滿了異樣的活力它們與禿鷲相得益彰,就彷彿是穿著斗篷駝背的鑽研黑魔法的邪惡老人,與他那精神異常的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