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2 作品

第297章 297朱元璋的改變

太子朱標接過冊子仔細瞧著,又笑道:

“爹,我算是發現了,王布犁他可太會在驢子面前拴給蘿蔔,讓驢子主動拉磨了。”

“哦?”

朱元璋對兒子的話語,感到十分的奇怪。

王布犁這種簡單的馭人之術,不就是以利驅使嗎?

能有什麼高明之處?

朱標卻是進一步散發自己的理解。

王布犁他並不是主動交代人去做事,而是吸引人去主動做事。

最後按照你做出來的成績給予相應的獎勵。

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是主動,一個是被動。

那些被吩咐的人,幹這件事的心氣都不一樣。

尤其是王布犁頒佈的佈告,一瞧就是有能耐的人才能額外吃上外快,沒能耐你不服氣也得憋著。

誰叫你沒本事咧?

聽著兒子的分析,朱元璋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反駁兒子的思路。

今後你小子若是有機會登基,也能有王布犁這等馭人之術,那你爹我也就能安心許多了。

朱元璋一直都想要試探王布犁知不知道張居正這個人,但是又沒尋到合適的機會,也不敢貿然的就去試探。

總得想想一旦被他發現的壞處吧?

萬一王布犁能進入仙境,那也能關閉仙境,朱元璋就沒法繼續窺探大明的未來,他心中就一直都在糾結。

如此寶物,豈能因小失大。

但不搞清楚,又不是他的為人。

“那你且慢慢學習吧。”朱元璋笑了笑,繼續看著奏摺:

“許多人都認識你這個太子了,咱是沒法子把你扔到縣衙當小吏去歷練兩年半去讓你增長見識。”

更何況自古以來哪有什麼太子會在基層縣衙辦事去培養他啊?

當然像劉邦這種前朝亭長也沒法算在內。

朱標輕微頷首,他覺得自己是沒機會,但是可以培養他的好大兒雄英啊!

待到將來雄英長大一點,教導他一些儒家知識,再扔到縣衙去歷練歷練,就能知曉許多事。

將來當了皇帝,也不至於被底下的人給輕易矇騙了。

就算過了十年,王布犁依舊年輕的很,他難道帶不好自己的這個兒子嗎?

朱標是有這個計劃的。

他發現大明未來的許多皇帝,都是沒有經歷過完整的帝王教育。

即使所謂的帝王教育是他爹執政這麼多年自己摸索出來的,可那也是有用的。

並不是誰都能成為權鬥天才嘉靖皇帝。

人家那真是無師自通,許多帝王都達不到他的水平。

所以朱標才覺得這份基層歷練極為重要。

朱元璋也不肯輕易的培養自己的嫡長孫,生怕雄英改變不了,也是早逝的主。

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多多玩耍,就算是玩沙子,健康的活下去,那也是極好的。

歲數再大一點,再繼續培養他。

“爹,自從那日在仙境當中聽到考成法,我讓吏部尚書搞了一份簡報過來。”

朱標以前也煩公文,現在也煩。

雖然看著看著就習慣了,但並不妨礙他心中煩氣。

公文主義是必須存在的。

因為大明這個國家機器的運轉主要是依靠自上而下的公文。

它幾乎耗盡了大明所有的行政資源。

要不然建立大明之後,朱元璋能一心鋪在這上面嗎?

近些年來奏章越發繁多,各衙門題奏議復殆無虛日,但實際效果甚微。()

言官提出某一建議,經過皇帝批准後,通過驛遞傳到四方。

彷彿言官責任已經盡到,至於建議是否有俾於治理,是無須為此負責的。

朝廷中央各部大臣想要革除某一弊端,皇帝批准後也通過頒發文件,經驛遞傳到四方。

如此,似乎部院大臣的責任已經盡到,至於弊端是否真的革除,也不用負責。

這種公文旅行,從來不看實際效果。

即使是皇帝頒發的諭旨,再三強調必須著實舉行,或者明確交監察機構進行監督,但最後也得不到落實。

朱元璋就像婆婆一樣,無論把話說得多麼嚴厲,甚至嘴都磨出繭子,兒媳婦裝聾作啞根本不當回事。

朱元璋每天不停地批閱奏摺,地方大吏卻視其為具文,根本沒人去認真落實。

以至於老朱越來越累,還沒達到治理的效果。

畢竟有些官員早就摸透了朱元璋的脾性。

既然天子喜歡批閱奏章,那索性我們就勤快點寫奏章。

滿足他的癖好。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有所投。

誰說臣子勤寫奏章,就不是給皇帝拍馬屁了?

據說許多大臣知道雍正勤政,都會寫奏章跟他閒聊。

甚至有臣子不知道要說什麼,直接問皇帝最近好

嗎?

你這個臣子每次話術都一個樣,你會不會寫奏章?

雍正回了幾次回煩氣了,只得給他回覆朕安好,就是胖了些,你滿意了吧。

結果那大臣下個月還這樣問,把雍正給整無語了,還拿他沒辦法。

睡叫人家關心朕的身體呢!

現在大明有了考成法,官員就不能混吹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

這實際是通過限期核實官員所做的事項,實行結果問責制。

目的是把所有官員的精力集中到幹實事、修實政上來。

“哦?”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認張居正的治理手段在他之上:“效果如何?”

“總體而言是大有進步。”朱標也頗為興奮的道:“主要改變在三個步驟上。”

“第一便是建立臺賬制度。”

朱元璋聽著兒子的解釋,他也知道王布犁每天都會把工作記錄在冊,分輕重緩急,立定程期,置立文簿存照,每月終註銷。

別以為王布犁虛構的工作日誌沒有人看,老朱就會讓檢校謄抄一份給他。

按照朱元璋這樣的工作狂,王布犁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滿足老朱的“窺探慾望”,讓他放心,別那麼敏感,這一點王布犁還是懂的。

“二是確定以六科為稽查事項的循環制度。”

六科照文冊內所開列前項事情,逐一附簿候查,下月陸續完銷,通行注簿。

每於上下半年繳本,按類稽查簿內開列事件,有無違限、未銷。

如有停閣稽遲,即開列具題,候旨下各衙門詰問,責令據狀核對事實。

“三是形成由中央部院核查地方巡撫、巡按,六科核查中央部院,丞相核查六科的閉環稽查責任體制。”

朱元璋點點頭,其實他是打算廢相後,當皇帝的親自核查六科的工作。

宰相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而天子是世襲的。

世襲的天子無法保證每一代都是賢能的仁君。

但是宰相彌補了天子不必賢的重大制度缺陷。

朱元璋廢除丞相後,天子之子一旦出現不賢,也就沒有彌補的制度了。

再者,皇帝直接管六部,身兼宰相之職,這就使得()

皇帝分身乏術,即便日理萬機也仍然吃不消。

朱元璋他廢相後,自己雖然能硬扛著,可也扛不住了,還是嘗試找人給他幫忙。

“呦。”朱元璋輕微搖搖頭:

“第一個半年考核期,還真有五十四人未完成事項,共計二百七十三件。”

朱標也頗感無奈。

這個考成法一出,當真是有沒能耐的一下子就成了顯眼包,想要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同時也能分辨出來一些幹實事的官員。

將來升遷罷免也可以更加直觀!

“爹,這還沒有一年呢,要不要派人叱責他們,給他們些許動力?”

朱標還是覺得要給這些人一次機會,讓他們努努力,畢竟是第一年開展,許多人不適應,情有可原。

“不著急。”

朱元璋只是把小冊子放在一旁:

“朕還是等的起的,說給他們一年的時間就給他們一年。

還有半年嘛,待到明年朕再看到統計結果,可就一丁點都不會手軟了。”

他現在對於官員的處置倒是不那麼著急了。

畢竟這幫去北方歷練的學子才剛到任不久,經歷還少。

一旦大規模處理一些人,朱元璋還是很難立即補全用人缺口。

更何況殺人嘛,他喜歡殺個讓別人心服口服。

最為重要的是朱元璋認為第一年就如此寬宏大量,那今後第二年還會出現那種情況。

該當如何?

還是會又有人求情的。

那考成法這個新政還能否順利推行下去?

所以朱元璋是憋了勁的,想要再明年搞波大的。

朱標也就不在糾結這件事,有些事項短時間內也不是容易解決的。

他還是願意給這些人一次機會,既然他爹也同意,那就暫且用不著給這幫人求情。

“爹,不過王布犁搞出這個辦案專項組的法子,倒是讓我覺得不賴。”

抽調有能力的人組成一個團隊專項攻克一件事。

朱元璋輕微頷首,在治理國家上,他有時候會鑽牛角尖,不喜歡一下子就改變太多。

哪像王布犁這種,直接在他的權責範圍內,大刀闊斧的進行改變。

一個縣衙內很小,怎麼折騰都能控制。

一個帝國很大,一個小折騰就能引起很大的變動。

朱元璋不得不變得更加保守一二。

“將來一旦出現什麼轟動地方的大案,朝廷也可以派出一組善於破案之人前去協助,諸如地方上有官員成片貪汙之類的,或者修繕河道也有人鬧事。”

標說著自己的暢想,聽的朱元璋連連點頭。

雖然朱元璋看到了不少後世子孫整出來的活,但也不是沒有收穫。

除了給自己一丁點小小的後人震撼之外,朱元璋也能學到不少東西,並且加以改變。

就在父子倆說話間,朱橚來彙報有關郎中醫院的事情。

朱元璋越聽越驚喜。

他對於老五這個兒子關注度不算低,但相比於前四個兒子,還是有差距的。

“不錯,有關太醫院的這個想法非常好。”

朱元璋讚了一句,聽得朱橚也是臉上帶笑。

他多久沒有聽到他爹誇他了。

“這都是你的主意?”

“對!”

朱橚下意識的就回了一句,明顯嘴比腦子快了。

但他心想依照王布犁的性子,指定不會跟他爭這個事的。

反正又沒有旁人知曉。

()

“好好好。”

朱元璋輕微頷首,對於老五不爭不搶的性子很是喜歡,他現在又醉心於醫道,將來在這方面有所建樹,那也算是不錯的。

要是老朱以前絕對對老五的這種作為斥責為小道。

你一個堂堂藩王自是要優先保證大明的利益。

但是在仙境當中,看到了自己的大孫子、大兒子、大兒媳婦。

還有最重要的妹子全都病死,太醫院的那些御醫都束手無策,朱元璋就改變了想法。

縱然你擁有整個天下,可是沒有一個好身體,那是萬萬不行的。

一旦得病了,沒有一個好郎中,那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什麼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連自己最重要的女人都救治不了,那一刻對於朱元璋的打擊是極大的。

現在老五心向醫學,那他這個當爹的於公於私都得支持,為將來做好打算。

尤其是太醫院的御醫們,只會跪著請罪,根本就沒有醫治方法。

也就是王布犁他爹的“神之一手”把朱元璋的義子何文輝的不治之症給救治過來之後,才讓朱元璋覺得,太醫院的郎中們不一定是全天下醫術最高明的。

民間也是流露著不少有手藝的郎中。

將來皇室成員生病,不在只依靠太醫院的人,還能搜索各地醫術精湛的郎中們前來診斷。

此時朱元璋只是開口道:“到時候讓你大哥一同前去。”

“多謝父皇。”

朱橚臉上帶笑,有太子坐鎮,那也是極好的。

大哥將來是必定會登基為帝,那他所組織的郎中醫院,將來也會有石刻的。

宮裡的父子三人在說著話。

王布犁站在朱橚籌備的郎中醫院前面,後面跟著一幫衙役。

此時的玄武馱石碑還蓋著一塊大紅布。

王布犁估摸是按照他當時說的一些方案寫的,前面是一些大道理,背面應該是捐款人的姓名。

“駙馬爺,咱們進去瞧瞧?”

王布犁則是搖頭:“路過看一下得了,進去參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去夜秦淮。”

於是一幫人簇擁著王布犁前往夜秦淮勾欄聽曲。

對於王布犁這樣的“高質量”顧客,春十三娘連忙親自迎了進來。

“駙馬爺,許就都不曾來咱這裡轉悠了,真是讓奴家十分的想念。”

大胸妹。

王布犁哈哈笑了幾聲:“一直在家中忙碌,這不是有空就來轉轉,看看夜秦淮遇到什麼事沒有,我江寧縣自是要保證稅收大戶的安全,避免有人喝多了鬧事。”

“江寧縣有駙馬爺坐鎮,誰敢不長眼鬧事呀。”

春十三孃親自給倒茶,又端來應季水果,請駙馬爺歇歇腳。

“話不能這麼說。”

王布犁毫不客氣的坐下,甩開扇子:“總會有不開眼的,想去大牢裡坐一坐的。”

春十三娘奉承的話說完了,也是附和王布犁。

畢竟這裡也算是京師了,到處都是貴人。

難免會有幾個有脾氣的人會耐不住性子搞事的。

就跟當今丞相的兒子,可沒少縱馬駕車啥的,哪一個不是躲的遠遠的?

再加上丞相日理萬機的,誰敢用這種小事跟他說啊。

在京師當中討生活,最常見的就是猖狂之人。

王布犁詢問近日樓裡又突出了什麼節目?

春十三娘連忙說最近羅貫中又寫了一本妖怪的書,在樓裡聽說書人講,很受歡迎。

王布犁最近都沒有去書店觀看,只是過年()

的時候同孤寡老人羅貫中吃了個飯。

王布犁還勸老羅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也找個女伴陪伴一二。

羅貫中只是表示考慮考慮,他現在還不到五十歲呢。

王布犁覺得應該是有機會還能生個孩子的。

“嗯,老羅的才華我是知道的,晚會我聽一聽。”

王布犁飲了口茶,有些奇怪,依照以往的意思,自己一到,李景隆就該出現了。

這小子去哪裡了?

“小公爺不在?”

“回駙馬爺的話,小公爺還得晚會才能來。”

“哦,必定是有事去做了。”

於是照例吃吃喝喝,王布犁就看見累成死狗的李景隆進門了。

他臉色潮紅,整個人如同從水裡爬出來一樣,叫嚷著給他準備洗澡水。

“小公爺,這是被人踹到水溝裡去了?”

“隨我來。”李景隆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自顧自的上二樓。

房間裡澡盆早就準備好了,有了爐子燒熱水是極為方便的。

“姑父哎。”

李景隆泡在澡盆裡,隔著屏風開始叫苦:“我爹還得收拾我了。”

“哦?”

王布犁這才來了興趣,坐在屏風對面問到:“我大哥是怎麼收拾你了?”

“訓練吶。”

李景隆身為李家老大,將來是要繼承曹國公的爵位的。

縱然開青樓是為了給陛下賺錢,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路。

李文忠在辦完他舅舅交給他的公事之後,大明目前對外有沒有戰事,心思自然是放在他這個繼承爵位的兒子上來了。

將來好歹是要上戰場的,豈能不弓馬嫻熟,真成浪蕩子了,豈不是丟他爹的臉面。

於是李文忠便每日都好好操練自己的親兒子。

國子監那上千人都能被李文忠操練的要死要活,跟不用說單獨開小灶的李景隆了。

對於李景隆這個最佳隊友,王布犁是抱有極大的期待的,沒用他領兵當主帥,朱棣還有機會以劣勢幹掉朝廷大軍嗎?

現在李文忠把他給搬回到正常的軌道上,那可太對了。

王布犁旁邊有兩個侍女給他扇著扇子,聽著李景隆的吐槽,他只是淡淡的開口道:

“大侄子,曹國公做的沒錯,你好好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