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仙 作品

弗洛伊德





如今港島受金融危機影響,市場萎靡下行,和內地的捆綁加深,對內地的依賴也加深。藍曜集團作為內地五大財團之一,近兩年響應政策,加大對整個灣區的投資,放了幾個百億的項目。這次來港,特首全程親自接待,陪同的還有濱市市長。




謝潯之眼眸半垂,鬆弛卻不懶散地靠著座椅,心思讓人猜不出,“我和她還沒有結婚,她現在有戀愛的自由。”




謝知起覺得大哥瘋了,這種鬼話都說的出來,他心痛地說:“…哥,你醒醒,她就是在給你下馬威啊,我承認她長得還行,你一時被蠱惑情有可原,但綠帽真的帶不得啊…二姐,你來說!”




謝明穗嫌棄地掩住鼻,選擇沒聽見。




謝潯之不緊不慢抬眸,看向自己毛躁的弟弟,溫和說:“小起,你如果繼續管不住這張嘴,就立刻回京,閉門思過一個月。”




男人的語氣再平靜不過,但謝知起打了個寒顫。




大哥說閉門思過一個月,那就是一天一分鐘一秒都不會少。




他把嘴閉上,悶悶坐下,謝明穗趁機掐了這小兔崽子一把。坑死了。




事情發展成這樣,是謝明穗沒想到的。這次陪著大哥來港城,一是為公事,其次就是為婚事。




百忙之中抽出這個中午,想見一面易小姐。




見是見了,也出乎意料——




易小姐很漂亮,派頭也很大,渾身上下的行頭怕是價值千萬,只是說話如此不客氣,不知是否在給大哥,給謝家,下馬威。




她越發看不懂母親的這番操作了,挑來挑去這麼多年,最後挑了易小姐。




這不是溫良嫻淑,宜室宜家的花,是漂亮奪目,嬌貴難養的花。




大哥端肅,和這樣的花怎麼合得來?




謝明穗在心裡嘆氣。




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草草結束。謝潯之讓梅叔去結賬,謝明穗把謝知起拉過來,低聲教育他悠著點,小心又挨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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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也吃得沒滋沒味,一杯冰激凌被她拿叉子攪成五彩斑斕的調色盤。




“口紅花了。”易樂齡讓她不要再想有的沒的。




易思齡立刻從包裡掏出粉餅和口紅。“不過渣男住我們家隔壁,這倒是不錯。”




她旋出口紅膏體,認真地望著鏡子裡那張漂亮的臉:“以後吵架了,隨時回家。”




她很會安慰自己。




易公館在淺水灣28號,鄭公館在前面兩百米,29號。




易樂齡哄她:“不需要您親自吵,派個老四就夠了。”




易思齡笑得嬌滴滴。




冬陰功湯仍舊冒著熱氣,一頓飯吃到尾聲。易樂齡去了洗手間,她離開後,易思齡就開始發呆,瑩白的指尖把口紅當成筆一樣轉。




她還得想個對策把戲做全,光靠一個假消息肯定不夠,要不找乾脆僱個假男友?




還是…




一分心,指尖的口紅沒停穩,“砰”地摔在墨綠色的琺琅釉地磚上,滑開好遠。




易思齡攏起指尖,撅嘴,沒動。




她心情又壞了,同這支口紅賭氣,就盯著它越滑越遠,直到微微顫顫停在一雙男士皮鞋前。




鋥亮的牛津皮鞋,手工製作,英倫式的,潔淨無塵。




往上,是挺括的西裝褲管,褲縫筆直,面料考究。




易思齡眨了眨眼,視線不由自主地再往上。




謝潯之面無表情地停下腳步,將攔路的口紅拾起,起身時,目光精準地看過來。




猝不及防和這個陌生男人對視,易思齡心口一驚,目光含著幾分無措,又有幾分驚豔。




咁靚嘅…她默默評價。




男人身型峻拔,又修長,氣場強盛,可氣質又截然相反,是溫沉的,趨近於無限的平和。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戴墨鏡的桀驁少年和一個氣質溫婉的都市麗人。




他停下,另兩個也停下。




彼此間沒有交談,氣氛沉滯。




男人緊接著邁步而來,縱使他目光溫和,有禮,點到為止,仍舊像一片深不可測的陰翳,蔓延過來,帶來無形而沉重的壓迫感。




他就在易思齡跟前停下。




易思齡攏著指尖,不知為何,心跳加快。




她佯裝鎮定,笑笑,指了指他手中的口紅:“先生,這是我的。”




很動人的一把嗓音,令人想到煮沸的紅酒,會在空氣中散發一種若有似無的,誘人又濃稠的香。




謝潯之眼眸微動,他當然知道是她的。




他從始至終一直在觀察她。




一個月前,母親給他發來一張女孩的照片,問他感覺如何。他在會議茶歇時匆匆點開。




很漂亮。




這是唯一印象,再多沒有了。




真人比精修照還要精緻,像一枝燦若明霞的富貴花,漂亮到近乎膚淺的地步。眼角眉梢透著被人寵出來的嬌貴,漫不經心瞥來一眼,慵懶,傲慢,但不討人厭。




漂亮到這個地步,討厭她其實很難。




可就是這樣一個漂亮到過分的女人,在和他結婚倒計時只剩兩個月時,與別的男人熱戀中,沒空和他談婚論嫁。




還讓他滾。




這婚事八成得黃。




謝潯之收回目光,把口紅放在桌上。




易思齡正要說謝謝,男人轉身離去,留下一道冷冷淡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