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仙 作品

弗洛伊德





“還沒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刻。目前看來,這位謝公子比鄭渣強。”易樂齡給予公正客觀的評價。




這三天,她查了有關謝潯之的商業財經報道,能看出他在生意場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大刀闊斧,利落果決,就是品性和私生活有待考證。若是這兩點也能經得起考驗,那這樁婚事就真不錯——




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易思齡盯著她,不言語,咬了咬唇。




易樂齡嘶了聲,真是見不得她發嗲,手指點點桌面:“這樣——你不如親自去京城驗貨,不比在這找他的照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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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的京城已是清秋,陽光洇了幾分蕭索,後海周邊的柳樹葉子開始發黃。一臺黑色的邁巴赫從謝園的東南側地庫駛出,轉入並不寬敞的衚衕巷子。




百鳥衚衕是這一帶最長的衚衕之一,也是住戶最少的。有散步的路人經過這裡,駐足,朝那臺邁巴赫投去豔羨的目光。




黃花梨木的地庫門勻速落下,將唯一的罅隙封住。




路人這才注意到,原來整條衚衕的右爿是一戶,青磚高牆,綿延百米。高牆之內用植被和蘆葦架成第二道更高的內牆。




若想瞻望牆內風光,根本不可能,只能從高牆和幾角飛翹的屋簷窺見到高門大戶的一個切片。




這是一座大隱隱於市的超級四合院,這樣的地界,這樣的氣派,非簡單的富貴二字能詮釋。




巷窄,邁巴赫的速度不快,接近六米的車身較之普通車型更有氣場,若非需要在衚衕中行駛,車身不宜太長,這臺車就該上黃牌了。




坐在後座的謝潯之聽著電話裡的數落,面容沉靜,沒有不耐煩,也不見得多認真。




修長的手指按下車窗。




“你也要主動一些,你上週去港城出差,明明就可以見思齡,為什麼不見?沒幾個月就要結婚了,連未婚妻的面都沒見上,你說你像話嗎。”




“當初我拿照片給你,問你好不好,你說好,我才給你選了這門親事,說來說去,這也你自己願意的....難道你後悔了?”




楊姝樺不是囉嗦的人,可一碰上這個話題,不囉嗦心裡不痛快。




謝潯之把車窗降到最底, “沒有後悔,您別胡思亂想。”




楊姝樺:“那你就把態度擺正,這次做好接待,要讓思齡覺得你是靠得住的男人,不要讓她第一次來京城就印象不好。”




謝潯之眉心微微蹙起,頓了頓,方說:“她來京城了?”




楊姝樺對謝潯之更不滿了。




自己的未婚妻,來了京城,他倒是一問三不知。




“昨兒的飛機,早該到了,就是不知道住在哪家酒店,親家母也沒說。你派人去查。吃的住的玩的....還有司機,都要安排好。”楊姝樺一一交代。




謝潯之思考了片刻,道:“這事不急。還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倘若她來京城是為其他事,我冒然安排這些,只會唐突。”




一番話說得很周全,但楊姝樺不樂意聽這些。她聲音抬高:“她來京城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誰?你倒好,讓人家女孩子先主動!”




也許是和她熱戀中的男友來京城度假也說不準。謝潯之忽然冒出這個念頭,眸色動了動,很快就不再想。




想這些顯得他很愚蠢。他並沒有太多閒工夫去管她交了幾個男友。




“好,我會處理妥當。”他閉上眼,養了養神。




說話時,前方迎面駛來一臺紅色法拉利。衚衕逼仄,兩臺車幾乎是擦身而過。




聽筒那端,楊姝樺只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我沒聽清,兒子,你剛剛說什麼?”




這條巷子很少走外車。




謝潯之握著手機,掀開眼皮往窗外掃了一眼。




法拉利敞著篷,是新車,只有臨時牌照。駕駛室坐著一個年輕女人,秋日暖陽灑在她如匹鍛的長卷發上。




她架著超大號玳瑁色墨鏡,擋住眼睛,卻露出光潔的額頭,精巧的下頜,以及一張豔麗的,飽滿的紅唇。




大概是對路況不熟悉,她邊開車邊看導航,偏頭時勾出一截細膩的頸。




再往前開就是死路了。




這條路是為了方便謝園側門走車才修建的,謝家出的錢。




“梅叔,開慢點。”




謝潯之眯了眯眼,把手機拿下去,平靜地吩咐司機。




邁巴赫的速度降下去。謝潯之將上半身往後轉。




法拉利發現沒路了,只能停下。熄火後,車門打開,一隻修長纖細的小腿率先踏出來,跟腱長,腳背很白。




涼鞋是金色的,款式極其複雜,鑲滿水鑽的繞帶從腳背纏到腳踝,像美麗刑具,又像金色遊蛇,看著有種破碎的不舒適的不健康的性感。




謝潯之眉心擰了擰。




這種鞋…是非穿不可?




女人漫不經心倚靠超跑,仰頭,對著那高大的青磚牆打量了許久,隨後,她舉起手機,上下左右移動。




大概率是在拍照。




也不知圍著他家的院牆拍些什麼。




幾片銀杏葉掉在她肩頭,滑下去。




電話沒有掛斷,楊姝樺還在繼續喚他:“兒子,兒子....謝潯之!”




謝潯之收回視線,身體坐正,身上熨帖工整的西服一絲不苟。他這才把手機拿起,抵在耳邊,“我聽著。”




楊姝樺怪他態度敷衍,“你這幾天就把工作放一邊,好好陪她才是,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別受了委屈,親家該怪我們沒禮數。”




謝潯之很淡笑了下,罕見地沒有順著母親的話,“您多慮了。她這樣厲害,誰敢給她委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