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比翼雙飛
易思齡薄瘦的背脊仍然直著,像一柄優美的摺扇,她輕輕擱下筷子,拿紙巾壓唇角不存在的醬汁,半晌,才不疾不徐問:“你和他什麼關係?”
“青梅——”
“遠房親戚的關係嗎?還是你單方面喜歡他?”
範楚桐突然啞了,大腦一片空白,就這樣怔怔地看著易思齡。
“喜歡他什麼?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他背後的謝家。”
“………”
易思齡語氣很平靜,“範總,我很忙,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我連早上睡懶覺都沒時間。所以我也不想和你在這種沒什麼意義的事上浪費更多的時間。”
範楚桐沒有動,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某一處。
“我若是把這事告訴謝潯之的父母,告訴你姑母,告訴二叔,告訴謝潯之,告訴明穗,告訴小山櫻,你想過後果嗎。還是你為了氣我,連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
“我……”範楚桐這才慌亂握緊裙襬,“我不是那個意思。”
易思齡用溼紙巾慢條斯理擦著沾了油汙的筷子,“範總,我若是真想欺負你,我會把你調來福娃娃給我當副總。”
範楚桐整個人一僵,沒想過易思齡能這麼惡劣,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裡蹦出來:“你別欺人太甚!”
易思齡見她終於急了,笑得天真又暗藏邪惡,她站起來,走到範楚桐身邊,溫和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小范。謝潯之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是換一個單身的帥哥喜歡吧,大家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就別把自己在感情上搞得很狼狽。”
“以後你見了我呢,要對我態度好一點,少搞些小動作,也別再說腦子一熱的話。不然我腦子一熱,你就得來福娃娃替我打工了。”
回到辦公室,易思齡這才後知後覺不爽,不爽極了。好個謝潯之,居然藏了這麼多事不告訴她!
整整一下午,易思齡都沒有搭理謝潯之,連他打來的電話都掛斷,看見老古板三個字就來氣。
老古板:【怎麼不接電話?在開會嗎?】
老古板:【晚上陪你去看電影?】
看個屁。易思齡嘟起嘴,氣呼呼地看著天花板,眼眶不知為何,有些酸。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氣。就連和她較勁到連頭髮光澤度都要比一比的陳薇奇也從不拿男人的事來氣她。
彼此心知肚明,沾什麼都可以就是別沾對方男人,為這種事扯頭花,太跌份。
“易總。”
辦公室外有人敲門。
易思齡趕緊把撂在辦公桌上的腿撤下來,調整狀態,“進來。”
張箐推開門,默默觀察老闆的臉色,察覺不出什麼來,她這才稍稍鬆一口氣,“老闆,這是周霽馳的
代言合同。對方已經簽了,還需要您蓋公章。”
易思齡把公章拿出來讓張箐蓋上去。
“什麼時候能進棚拍拍物料?”
張箐一邊啪啪啪敲章,一邊說:“他經紀人說這週末就可以。我和黃總商量了,週一官宣。熱搜和廣告位都已經買好了,到時候肯定能有一波大熱度。”
易思齡抿唇,“我們今年積壓的庫存是不是都快銷完了?”
“是,經銷商那邊已經在催貨了,說大家都在瘋搶,畢竟都知道我們要更新口味,之前的就是絕版嘛。”
“讓他們不急。這兩個月只造勢,不賣貨。”易思齡託著腮,目不轉睛看張箐敲章,“我要把期待值拉到最大,準備充分再上線。”
張箐想到新品上市後脫銷的盛況,心中感慨,換一個人來做這個位置,福娃娃不一定能救起來。
人走後,辦公室又恢復安靜。
易思齡滿腦子都亂糟糟的,人明顯緊張起來。下週一就是官宣周霽馳代言福娃娃,可陳薇奇那裡她還沒有知會,若是就這樣默不作聲地把事辦了,陳薇奇知道後一定會剮了她。
謝潯之給她添亂,陳薇奇也給她添亂,她真是過得沒一天順心!
易思齡像個無頭蒼蠅在辦公室亂竄,也不知轉了幾個圈,她鼓足勇氣,拿手機給陳薇奇發消息。
先解決陳薇奇,晚上再解決謝潯之!
ia:【寶貝,我必須對你坦白一件事。】
陳薇奇正在辦公室過合同,冷不丁收到易思齡這條瀰漫著詭異氣息的消息,她眉心劃過一絲蹙意。
tanya:【什麼事?】
易思齡咬著唇,打字:【大事。】
陳薇奇笑出聲,覺得易思齡腦子被雷劈了,【哦。是你和我老公出軌了?還是你爹地和我爹地出櫃了?】
易思齡氣得頭頂冒煙,按下語音鍵:“誰和你老公出軌,我才不喜歡你老公這款!我爹地也看不上你爹地!我爹地當年帥過男明星好嗎!”
陳薇奇無語,把合同放一邊,漫不經心地逗弄她,“那是什麼大事,別吞吞吐吐。”
易思齡舔了舔唇角,一股腦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打著你的名號找你前男友代言福娃娃,他二話沒說,自降費用,六百萬代言兩年,還願意上福娃娃的綜藝。”
語音播放結束,空曠的辦公室裡一時寂靜無聲。陳薇奇從落地窗望去,遠處維港波光粼粼,繁華如織。
“我主動坦白,你別怪我沒跟你說。這賬我不認。”
陳薇奇眯了眯眼,收回目光,冷靜打字:【你完了,易思齡。】
易思齡:“?”
直到下午六點,臨近下班,謝潯之也沒有收到易思齡的回信,只能親自來一趟福娃娃,接神龍不見首尾的妻子回家。
易思齡懨懨地趴在辦公桌上,也不知看著什麼發愣,直到他進來了,也沒動靜。“下班了,易總。”謝潯之走
到她桌前,站定。西裝仍舊是上午那一身,但一天的疲憊工作下來,仍舊挺拔,熨帖。
易思齡慢吞吞地抬起頭,空洞的雙眸對上他溫柔的眼,“我不想看到你。”
她話說得直白,讓謝潯之一怔,加上輕而易舉地捕捉她眸中不掩飾的黯淡,他快速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邊上,抬手貼住她額頭。
沒有發燒。
易思齡委屈地打掉他的手,“別碰我。”
“你看上去很不開心。”謝潯之笑,“老婆,是不是我得罪你了?”
沒有。你沒有得罪我,你青梅竹馬得罪我了。
易思齡在心裡惡劣又不講道理地給謝潯之扣上一頂帽子,就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知道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