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仙 作品

第 86 章 比翼雙飛

我們還是我們。

易思齡心滿意足地笑起來,解開安全帶,手撐著中控臺站起來,貓著腰鑽到謝潯之那邊。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坐在他的懷裡,敏捷而靈活,她現在還感覺不到笨重,整個人都是輕盈的。

謝潯之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有所反應,接住她,將她圈抱在懷裡,像圈住一捧香氣縈繞的花。

在港島那家泰式餐廳第一眼見到她,謝潯之就覺得她像極了一朵嬌貴豔麗的花。

這種花太難養,需養花之人每日每夜精心侍弄,精心澆灌,精心催發,精心呵護,才有可能得到一次欣賞她開花的機會。

他自知不是一位擅長養花之人,第一眼看見她,是理所應當的抗拒,她太漂亮了,漂亮到讓他抗拒,他覺得招架不住她。

招架不住乾脆不要招架好了。他最開始是這樣想的。

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另一半的樣子。母親曾問過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妻子,他只說,只要父母認可,未來能相敬如賓就好。

他不認為能和易思齡相敬如賓,當然,這個詞現在看來的確是個笑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想擁有這朵花?

謝潯之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節點,只知道對易思齡的痴迷和慾望是日漸強烈地,從一開始的嚴肅冷靜,到好奇,到無奈,到喜愛,到逐步魔怔,到此時此刻,想讓她永遠為他盛開。

他就是喜歡看她漂亮,高傲,風光,喜歡她撒嬌,甚至喜歡她調皮。

易思齡窩在他懷裡,眼底映著斑斕的夜色,偶而仰臉看一看謝潯之,他溫沉地望著窗外。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知道川流不息的猩紅車燈凌亂地掃在他的臉上,身上,讓他英俊的眉眼更強烈。

他的懷抱也很熱,荷爾蒙的味道束縛在襯衫之下,隱隱散出來,讓她七葷八素。

易思齡忽然想,若是照片上這顆小芽苗是女孩,會不會像她?若是男孩,會像他嗎?還是會同時像他們兩個人,那一定是最有趣的小孩。

“你在想什麼。”她輕輕出聲。

謝潯之收回目光,低頭吻上她的發頂,“突然很感謝母親,還有宴姨,還有你的爹地媽咪。”

易思齡歪頭,不理解地看著他。

“如果沒有他們,我們也許不會遇見。”

易思齡笑,“如果沒有遇見我,你也會這樣過。也會是藍曜的領舵人,也會高高在上,也會富貴一生,說不定你的那位妻子比我對你要好很多,你會過得更幸福。你知道啊,我其實不太擅長對人好。”

她說完,心底冒出酸澀,和控不住地難過。

謝潯之溫柔的眉眼陡然冷卻下去,不是想到了什麼,眼底甚至閃過一絲害怕,他抱住她,低聲:“易思齡,別說這種話。不會有別人,只會是你。”

他只想遇見她,也只想和她在一起。

沒有誰能夠帶給他這種幸福,他接住的是上天給他的最好的禮

物。

“我的妻子只會是你。”

“為什麼只想要我。”

易思齡湊得更近,鼻尖撞上他的下頜,迷離的夜色中,她像一隻攝人心魂的妖精。

謝潯之惱恨她用這種方式來捉弄他,但沒有任何辦法,心中那絲後怕隨著潮水褪去,他篤定地告訴她:“沒有為什麼,易思齡。即使我們不是用這種方式遇見,也會有另一種方式遇見。總之,我們會在一起。”

他很篤定,如同篤定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他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易思齡躺在他懷裡,手掌貼住他的心口,另一隻手握住那張其實什麼也看不清的b超照片,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很輕地嗯了一聲。

靠在他懷裡安穩地閉上眼。

車一路駛向謝園。

謝潯之直接抱著易思齡回了臥室,她已經睡熟,連刷牙都是他好不容易哄醒了才肯張嘴,為此還被她咬了一口洩憤。

等易思齡睡下後,他這才來到前廳。父親,母親,明穗,溫寧,小起全到齊,五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謝潯之無奈地笑,不疾不徐走過去,往果盤裡拿一顆蘋果握在掌心,“一個個的,這麼看我做什麼,開批鬥大會嗎。”

楊姝樺坐在沙發上熬了幾個小時,一整晚喝了三四壺茶水,終於把人等來,這人還春風得意,沒個正形。

楊姝樺瞪他,“就是批鬥你。到底怎麼回事?我問了張院,他說思齡都懷孕一個月了,你說你,這麼大的事,怎麼瞞著我們!謝潯之,你不是三十歲了,我真要打你!”

謝潯之立刻收起笑容,嚴肅地說:“抱歉,媽,我給您請罪。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你今天才知道?”

謝喬鞍安撫妻子,讓她彆著急上火,“喝點茶,喝點茶。”

“還喝!喝吐了!”

楊姝樺轉而繼續瞪謝潯之,“你老實交代清楚,思齡懷孕這事你到底怎麼搞的,好好一個姑娘,居然當眾暈倒,都賴你沒照顧好。”

謝潯之接下這番耳提命面,“媽說得對,是我照顧不周,疏忽了。從現在開始,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她,不可能再發生暈倒這種事。”

“你最好是。”楊姝樺讓李管家把少爺手上的蘋果收了。

謝潯之看著蘋果被人拿走。

“做錯事了還想吃蘋果。你可真美。”

“…………”

謝知起哈哈笑出聲,這還是第一次見大哥被批。平日裡眾矢之的都是他,今兒換成大哥,真是百年難遇的盛況。

“小起,你去睡覺。”謝潯之銳利的目光落在謝知起身上,嗓音很沉。

謝知起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笑,“…我沒說什麼啊,大哥…現在是批評你,怎麼又開始批評我了。”他摸不著頭腦。

謝潯之微笑:“大人說話,小孩兒別聽。你和寧寧都去睡覺。”

楊姝樺:“小起就坐著,好好看看反

面教材,以後結婚了別學你哥,媳婦懷孕了都不知道。”

“…………”

謝潯之的蘋果被收繳,一杯茶水也沒有討到,就這樣維持著良好受訓的儀態,端坐在沙發上,背脊挺直。

謝知起和謝溫寧難得不鬥嘴,兩顆腦袋靠在一起,就在那笑。謝溫寧甚至偷偷拿出手機拍小視頻,這一幕難得,她要記下來。以後等大嫂心情不好了拿出來看,保準心情就明亮了。

一番批評持續了一個鐘頭,期間又把易思齡懷孕的各種事項有條不紊地安排妥當。

楊姝樺生過孩子,當然比謝潯之有經驗多了,但是再有經驗的過來人,再完備細緻的陪產團隊,也不能代替謝潯之在這場戰役中的絕對重要的地位。

“孕婦情緒會受到激素波動的影響,你別還要維持你那一套講道理的老套做派,要順著她,讓著她,千萬不能影響她心情。”

謝潯之失笑,“媽,其實我講道理也講不贏她。”

楊姝樺:“你知道就好。”看他看得實在是煩,楊姝樺揮揮手,起身回房休息。

“哦,對,思齡的父母明天就會到謝園,你好好想想怎麼解釋,別以為我們不罵你,就沒人罵你了。”

謝潯之微不可察地嘆氣。

爸媽走後,謝溫寧湊上去,臂彎中箍著抱枕,“大嫂真有小寶寶了?”

“謝寧寧,你這不是廢話。”謝知起把她拽過來。

謝潯之被罵了一晚上,明天還要捱罵,但心情愉悅,絲毫不受影響。他起身,拍了拍謝溫寧的腦袋,口吻很溫柔,“嗯,寧寧要當小姑了。”

即將升級成小姑的謝溫寧非常高興:“以後我天天帶它玩兒!”

能帶它玩兒的人可太多了。他的弟弟妹妹,易思齡的三個妹妹,還有周圍一幫朋友,那孩子在易思齡的肚子裡,還只是一顆看不清胎心胎芽的小種子,謝潯之居然開始擔心它長大後玩得太瘋,不肯好好學習。

走回臥室的路上,夜色靜謐,月光皎潔,竹影婆娑地映上白牆,幾隻流浪貓飛簷峭壁地竄過樹林,不知躲在園中的哪個地方熟睡一整晚。

謝潯之忽然笑了聲。他笑自己總是喜歡想得很多很多,事情才冒頭,他已經把接下來一百步規劃好了。不必擔心太多。一切都有最優的解法。

次日,易思齡醒來的時候到了中午,一起床就聽見客廳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似乎是……

易瓊齡:“公主還不醒,我都要吃飽了,中午還怎麼吃啊。”

易欣齡也被各種食物投餵到打了個飽嗝,“我也飽了,要不你去看看公主醒了沒。”

易樂齡一邊回覆工作郵件一邊制止這兩人,“別去,懷孕了是很嗜睡。”

小狸花貓看見了曠別已久的另外三個主人,非常興奮地到處亂竄。

易思齡猛地睜開眼,渙散的瞳孔漸漸清晰,她翻身下床,來不及穿拖鞋,快步走出去。

“啊…!”

易瓊齡第一個發現她,叫了聲。

易思齡呆滯地站在那扇紫檀木百寶嵌屏風前,懷疑自己在做夢,“你們…”

那三雙眼睛都看過來,不約而同聚焦在她臉上,隨後整齊劃一地下移,來到她肚子。

易思齡倏地捂住肚子,“看什看啊…你們也跟著來了啊…”一聲撒嬌似的抱怨。

易樂齡先反應過來,“怎麼不穿鞋。”她迅速起身,走去臥室把易思齡的鞋撿出來。

易思齡羞赧地穿上,抱著妹妹親了一口,“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因為瞞著我談戀愛還在心虛呢。”

易瓊齡立刻跳起來,很崩潰:“ia!你別親她!她現在被男人汙染啦!我昨天撞見她和伽霖哥在辦公室玩親親!肯定辦公室py了!”

易樂齡臉頓時紅了,快步衝過去就要打易瓊齡。易瓊齡躲得慢,被難得暴躁的易樂齡摁在沙發上,狠狠抽了幾下屁股,這才老實。

易思齡見不得打屁股這個場景,默默別開眼,臉頰也泛出一絲微潤的紅。

她不想被看出端倪,藉口去洗漱,一雙溼漉的眼睛沾著媚氣。算起來昨晚該是親密日,但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把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也不知下一次的親密要到什麼時候,久到她一時算不過來。

易思齡一邊刷牙一邊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

昨晚謝潯之沒有抱著她睡,只是很妥帖地睡在她身邊,連手也老老實實不碰她,睡姿恢復嚴肅井然。

他說了剋制,就真的一秒恢復剋制。什麼要慢慢來,緩緩來,根本就是騙人,他的意志力強大到可怕。慾望在他面前真像不知天高地厚的輕狂少年郎。

易思齡不高興地垂下眼,快速吐掉口中的泡沫。

出來後,茶几上已經擺好了湯湯水水。

“爹地媽咪呢。”

易瓊齡沾易思齡的光,也喝了一大碗燕窩,舔著唇說:“在茶室和姐夫說話啊,估計姐夫要捱罵了。爹地看見你暈倒的消息後差點也暈倒了。”

易思齡輕輕哼,“他捱罵是應該的。”

謝潯之的確捱了罵,從昨晚捱罵捱到今天上午。他沒有想過自己都三十一歲了,還要被四位長輩你一句我一句地批評。

只能放低姿態,老實聆聽教誨。

易思齡喝完燕窩就來看熱鬧,睡飽過後的臉都帶著紅潤。梁詠雯看見女兒精神和氣色都不錯,還打扮得花枝招展,脖子上那串粉鑽配翡翠的高定項鍊熠熠生輝。

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女兒還不忘記戴珠寶,看來是心情不錯。

謝潯之在看見易思齡過來時,端肅的姿態這才鬆緩幾分。如玉的手指握住茶杯,含笑地看著她。

易思齡隔空衝他眨了眨眼睛,彷彿在嘲笑他的窘迫。

“好了,爹地,你就別說他了。”易思齡還是心軟,見不得謝潯之被人欺負。

易坤山瞪易思齡一眼,“我還沒說你,你就自己送上門。自己的身體自己不

清楚嗎,有一點點狀況就要及時去醫院。”

易思齡委屈地垂下唇角。易坤山到底捨不得多說,擔心了一整晚,終於放下心來,“過來,給爹地看看。”

易思齡走上去,哼了聲,“有什麼好看的。又沒大肚子。”

“我看的是你。”易坤山嘆氣。外孫是親,女兒才最親。

視線在觸及易思齡腳下的高跟鞋時,他又忍不住了,“怎麼還要穿高跟鞋?潯之,以後你監督她,不準讓她穿了。”

易思齡的目光像子彈,飛快地刺過去。

謝潯之輕輕笑,“爸爸,昭昭喜歡穿就隨她吧,她穿高跟鞋的技術好,目前不會出岔子,我也安排了人跟著她,隨時都能換平底。”

易坤山:“她是練這種邪功練得爐火純青。”

易思齡一拳捶在易坤山肩膀上,“不準說我!”快步走過去,把謝潯之拖起來,“你陪我去餵魚。”

謝潯之清清落落地起身,雖然知道她穿高跟鞋厲害,但還是緊張,手臂牢牢圈住她。

對四位長輩欠身,禮貌地說:“那我先陪昭昭去餵魚?”

易思齡拉著他就走,“快點啊。”

來到院子裡,耳邊這才清淨。

“你也不感謝我拯救你。”易思齡一出來就輕輕掙脫他的懷抱,像自由的貓,要隨心所欲,“我日行一善。看在高跟鞋的份上。”

他承諾過,要讓她高興,不會打著懷孕的旗號來束縛她,即使在長輩面前也幫她說話。

明亮而炎熱的陽光從樹枝的縫隙中穿透,鵝卵石地面上映著一圈又一圈的光影。

整座院子生機盎然,茂密的槐樹,樟樹,梧桐都肆意生長,濃隱蔽日,即使是炎炎夏日,謝園也很清爽,氧氣比任何地方都要潔淨。

謝潯之抱住易思齡,把她摁在走廊上,垂眸看著她,呼吸如炙熱的空氣,讓她臉頰都出汗,“謝謝老婆。”

易思齡被他熱浪的目光弄得發軟。視線相交,那種劇烈的化學反應根本收斂不了,一撞上,就要沸騰。

其實他們有三天沒做。愛了,但下一次做。愛不知道要等多久,兩人都不說破,但都不約而同地知道對方一定也想過這件事。

他鼻尖觸上她的耳廓,最終吻在那上面,沒有碰她的唇。

“你現在都不吻我…”易思齡委屈地垂下眸,撒嬌的聲音很動聽。

謝潯之笑,“在外面,都是人,怎麼吻?”

根本沒有人。茶室後面的庭院,只有各種綠茵茵的花草,高大的樹,被陽光烤到滾燙的鵝卵石,還有靜謐而冗長的風雨連廊。

“你昨晚也不吻我。”易思齡微笑,“睡覺也不抱我。”

謝潯之無奈地看著她,“抱你會擦槍走火,老婆。”

“我不管。”

易思齡咬了咬唇。

很羞赧,但還是繼續說,“你得像之前那樣抱我,親我,也要讓我舒服和高興。你石更,你不舒服是你的事,反正我的這一份不能少。”

她嬌氣地說完,又故作高傲地偏過頭,假裝看風景,雙眼都被陽光烤到發暈,輕輕眯起來。

耳邊,男人似乎嘆了嘆氣。

“好,我晚上繼續抱著你睡,老婆。”

這樣的剋制和禁慾,似乎難度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