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 72 章





二人一低頭一抬頭,綺麗春情在此間浮動。




姜循委屈道:“你一過來,便擺出生人勿近的模樣,嚇得我都不敢靠近你。許是杜娘子貌美,你尚沉浸其中,懶得看我這糟粕。我只好配合你——既然只談公事,那便只談公事好了。我為你著想,你怎麼倒打一耙?”




江鷺眉心輕輕一跳:這是她今日第二次提起“杜嫣容”了。




她到底是多討厭杜娘子?他聽東京人士說過二女不合,但是竟然不合到了這個地步嗎?




江鷺:“我並非故意,生人勿近是因為、因為……”




江鷺解釋的話,中途磕絆,生生頓住。因姜循在他懷裡,抬起臉,正用一雙清泠泠的眼睛望向他。她眼睛清而亮,瞳仁微大,黑白相間,分外剔透。




這本是姜循的尋常美色。




可江鷺恍惚想:她平時有這樣好看嗎?




江鷺忽然卡殼,忽然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麼。姜循疑惑地看他,他竟伸手,輕輕撫摸她面頰。他指腹溫暖生熱,本是尋常撫摸,可配著他此時專注出神的目光,姜循心頭咚咚聲急促。




她臉頰微紅,仍笑著望人。而江鷺一時間大腦轟一聲,喃喃想“不管了”。




不管什麼臉紅不紅,不管什麼多少時辰才能消下去,不管自己的侷促和他人的懷疑……他和她在這樣近的距離下,他許多日沒有見她,他並非木偶石人,全然不心動。




江鷺低頭,便想朝她親來。




反而是姜循嚇了一跳,朝後急退三步,後背靠在石壁上,硌得自己生疼。




江鷺朝她望來,姜循笑吟吟:“怎麼,你忍不住呀?”




江鷺頸上有了紅意,燥熱難堪。他望著她一顰一




笑,心頭生悶生煩。可小世子從不是急色之人,不然有失風度。()




江鷺警告她:姜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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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勾我又不管我,這便是你的相處之道嗎?”




姜循:“我沒有勾。”




他清波一樣的眼眸映著她倒影:“好,沒勾。”




他朝前走,她朝後躲。他袖擺輕揚,將她困在石壁間。長袖抵壁,拂在她臉頰旁,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唇。他像在夜中湖畔徘徊的清拔羽鶴,高潔清雅,她是鶴羽下水中藏著的一尾魚,尾閃銀光,撲騰了那鶴一身水後,倉惶欲逃。




她的把戲並非每一次都生效,江鷺扣住她下巴,再一次俯臉。姜循目中有謔臉頰緋紅,在他靠近時,又一次側過臉躲開。




他的氣息,落到她腮幫上,引得她笑起來,羞澀且快活。




江鷺聲啞:“姜循。”




姜循:“幹嘛啊,一疊聲叫我?”




她這樣調皮,他都不生惱,分明心中著急,他卻仍是溫和:“你說我叫你做什麼?是褒獎你,表揚你,誇你做得好嗎?




“你能不能把你這些勾人的小手段,收一收?”




姜循發現他竟然看出來了,便既是羞惱,又是忍不住笑。她不像他一樣能控制情緒,笑音有些高時,他的手便捂了過來,不讓她被發現。




姜循沒被捂住的眼睛明亮萬分。




她笑夠了,張開手臂摟住他腰身,埋於他懷中,疑似撒嬌:“阿鷺,不能這樣。此非長久之道。”




江鷺擁著懷裡那笑不停的美人,溫聲:“是麼?那我們現在立刻出去昭告天下,氣死太子,即日成親吧。”




姜循震驚他的話。




他撫著她面頰,一寸寸欣賞她的表情,繼續說道:“怎麼,害怕?放心,我願和你做一對野鴛鴦。太子要殺你我,咱們便葬在一起。什麼涼城什麼復仇,我只願牡丹花下死,想來你也愛我如痴,要和我同生共死。”




姜循瞳眸顫顫,張口結舌。她起初緩不過神,心裡生急……可轉而,見他低垂眉目,神色平平眉目溫雅,便知他只是說著玩。




是的,必然只是說著玩。




姜循後背出了一層汗,失力朝後跌。她眼睛一目不錯地看著他,口上喃笑:“你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你真的要這麼做。”




江鷺垂著眼,似在配合地輕笑。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癲狂與一腔怨恨不平。他敢做許多事,姜循好像並不明白他到底變了多少。




謊話自然是假的,假話卻也藏著真心。不過她既然當做玩笑,他便也當是玩笑。江鷺溫聲:“跟你學的。你整日不都在胡說八道嗎?我也試試。”




姜循放下心,說:“你又不是我。我說的每句話,都有理有據。算了,看來你是不懂欣賞的。我的意思是,這裡是禁苑,太子又等著我回話,我消失太久不好。”




江鷺:“我夜裡找你。”




姜循微有動搖,卻仍是堅定道:“那有些無趣。今夜去外面玩吧……我想和阿鷺




()夜遊東京城。”




她眨著眼看他,眼波飛揚,滿是期盼。他在這樣的眼神下側過臉,推開她手臂,往後退開。




姜循心中忐忑又不快,以為他不情願和她同進同出,她懷疑是否有杜嫣容的緣故。




姜循低笑:“你拒絕?”




江鷺沉吟:“我想拒絕。”




她一怔後便要發怒,卻是江鷺背過身朝洞外走,回首輕語:“我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拒絕你。”




姜循發愣後,心跳七上八下,靠著石壁,周身失力般地坐下。她撫摸自己微燙臉頰,呆呆看著郎君窄細腰身、走入陽光下的修長背影。




……剛才,她是不是被江鷺勾引了?




姜循咬唇:男女往來恰如行兵作戰,兵不血刃你來我往。她做慣了贏家,忽然見江鷺後來者想要居上,主導這場戰事,豈肯甘心?




贏家應該是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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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嫣容離開雨花臺,既不去和貴女們放紙鳶,也不再接著等人。




她在筵席上和幾位大臣說了話,遞了些消息。貴女中有人來問她和江小世子相看得如何,杜嫣容敷衍著搪塞過去。




席間貴女們往來不斷,或相攜作詩,或賞花撲蝶,或閒聊玩耍,杜嫣容默看著人流變化。而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杜嫣容的侍女才打聽到,江小世子回到了席間。




到底做什麼樣的事,需要離開一個時辰那麼久?




杜嫣容目光從貴女中間瞥過,始終沒見到她心裡想的那個小娘子。而太子今日心情似不佳,中途離席後,再出面了一小會兒,太子便再未露面。




杜嫣容等待許久,也不曾等到江鷺再來尋她,她心中便明白了。




太子這生辰宴,她已與幾位大臣談好事務,江鷺又遲遲不來找她,暮靈竹中途退席後也再未出現。這筵席,對杜嫣容來說便有些無趣。黃昏之時,她便尋藉口離席,出苑回府。




杜府中,杜一平負手而行,正要回自己院落,卻見湖畔邊坐著一人。定睛一看,那目有愁色、妍姿綽約的小美人,不正是他那多智近妖的三妹,杜嫣容嗎?




若是平時,杜一平也不會搭理。可是此時杜嫣容坐在湖邊滿目惆悵,杜一平想起許多野志話本,不禁怕杜嫣容有什麼事憋在心間想不開。




杜一平走到妹妹身後,妹妹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愈發肯定妹妹有心事,便重重咳嗽一聲。




杜嫣容抬頭,望了他一眼。




杜一平擺出兄長模樣:“你不是去參加太子生辰宴了嗎?怎麼,又沒見到江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