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新郎官今日忙,接回來的秦竹現在待在房裡休息。




陶青魚打了招呼,周令宜就讓他去找秦竹。




單獨的小院兒裡,秦竹待在屋中。




陶青魚一進去就見小哥兒趴在床上往嘴裡塞著棗子。他悶聲一笑。




秦竹一驚,咻的一下坐起來蓋好蓋頭。




“是我。”




“小魚!”秦竹一把掀開蓋頭。




“小魚!小魚!你怎麼來了!!!”秦竹噔噔噔跑過去,往他身上一撲。




陶青魚熟練站著當兔架子,然後又將哥兒扒拉下來,按在凳子上坐好。




“是不是餓了?”




“嗯。”秦竹揉了揉肚子,委屈巴巴。




陶青魚將拎過來的食盒打開。“這是周令宜讓我順帶拿來的,你墊墊肚子。等會兒還有得忙。”




“小魚你真好!”秦竹黏糊糊抱他一下。




大離朝哥兒成親也是要裝扮的。




秦竹臉上擦脂抹粉,不顯女氣,多的是可愛。倒把哥兒白裡透紅的臉蛋襯得像那熟了的桃,讓人更想咬一口。




陶青魚看他吃的歡,不忘提醒:“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話沒?”




什麼話?




秦竹鼓著腮幫子吃飯的動作一頓,然後頂著陶青魚愈發兇狠的眼神迅速逼著自己不怎麼裝事兒的腦子回想。




“嗷!知道了!()”




他看了眼門外,輕輕湊在陶青魚耳邊道:不能急著要娃娃。()”




陶青魚:“對。”




他戳戳哥兒的臉,語重心長道:“你還小,照著我的話跟周令宜講清楚。他也是學醫的,該懂得。”




“嗯嗯!”




陶青魚跟養崽似的,摸摸他腦袋,滿眼欣慰。




正當他要感慨一下兩人以後不怎麼能頻繁見面了,小哥兒一下抓住他的手,雙眼亮晶晶問:“我今日成親了,小魚是不是也要成親了?”




陶青魚:好像也是……




他手往桌上一放,下巴擱在掌心。略顯猶豫道:“不知道,看人家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巴不得早點娶了我們小魚呢。”秦竹翹著下巴,也不知道他在自豪個什麼勁兒。




陶青魚捏住他腮幫子:“吃你的吧。”




“吃吃吃,小魚也吃。”




陶青魚接了他一個點心投餵,想著之後自己跟方問黎的事兒,心裡不知怎麼變得沉重了起來。




成親意味著要離開家。




陶青魚之前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現在想想,跟方問黎商量的事兒還不少。




*




陪了秦竹一會兒,陶青魚也跟著肚子墊了個半飽。




待外面僕從告知時辰差不多了,陶青魚又裝了食盒拿出屋子。門一打開,丫鬟婆子全部往秦竹圍過去幫忙收拾。




陶青魚看了眼手裡的東西,想著索性這會兒無事,直接問了人將食盒放回廚房。




他穿得樸素,又提著食盒,昏黃的連廊上也看不清他的臉。




路過的丫鬟當他是院兒裡新來的,告知了人地方就匆匆端著茶盞忙去了。




周家是自家廚子辦的宴席。後廚裡面十幾人,切菜的、炒菜的、傳菜的忙得不行。明明是大冬天,廚房裡的人愣是個個滿頭大汗。




陶青魚沒去礙事兒,只將食盒放下打算離開。




但不得不說周家這廚房是真的大,頂得上他們一棟茅草屋了。




裡面幾口鍋都燒著,長長的石臺上放滿了菜蔬。咚咚咚的切菜聲不絕如縷。




裡面掌勺的明顯是那個大腦袋廚子,脖子上搭著汗巾,說話中氣十足。




“你!站在那兒做什麼,還不進來幫忙。”




陶青魚看是個中年管事樣的人,他笑了笑走進去。




“給,這臭雞蛋扔了外面那爛菜筐子裡!”




那中年大叔塞了他菜籃子就衝著裡面罵罵咧咧道:“買菜也不長長眼睛,臭雞蛋也敢往府裡帶!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陶青魚挑眉,抱著一籃子十幾個雞蛋往外走。




一個雞蛋二三文,這一籃子三四十文了。實在可惜。




怕耽擱等會兒的觀禮,陶青魚沒再逗留,放下東西就走了。




待回來,院子裡就更為熱鬧。




天色昏黃,周家紅綢裝飾的宅子裡紅燭一盞一




()盞亮起。火光映照著客人面上的笑意(),大家都盼著等會兒的觀禮。




院子裡(),周令宜一身喜服走到床前。




秦竹頭上蓋著紅蓋頭,手上執綵緞綰成的同心結。周令宜矮身不知道跟秦竹說了什麼悄悄話,小哥兒緊張握住綵綢的手微微鬆了些。




隨後秦竹起身。周令宜注視著眼前人退著走,秦竹緩步前行。此為“牽巾禮”。




至正堂前,新人並排立於堂前。上坐周令宜父母。他倆看著皆是慈眉善目,心醇氣和之人。




隨著禮生唱喝,新人叩拜天地高堂。




陶青魚立在賓客當中,位置稍前。隨著禮生口中拉長的聲音,眼中帶著清淺笑意,安靜注視著這對以後就此綁定的新人。




直至送入洞房,賓客散去。陶青魚仍舊立在原地。




方問黎站在他旁側,看哥兒還注視著走遠的一對新人。他語氣稍硬道:“捨不得?”




陶青魚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捨不得,又不是見不到了。”




他只是感慨。




好似剛剛還一起玩兒著,現在就看他嫁人了。




方問黎輕翹唇角。




不是就好。




被人簇擁的新人已經快要拐得看不見了。他似好心問:“不跟去了?”




“不去了。”




陶青魚嗅到鼻尖淡淡的木香,稍微往旁邊避了避身子道:“時辰不早了……你、我們成親的事兒何時商量?”




我們。




方問黎看著他動作,眼中掀起波瀾。




燭火映在他側臉,朦朧的光如覆紗,方夫子頗為攻擊性的五官變得柔和。恍惚間連眼神都好像變暖了。




陶青魚從前不細看,現在是知道方夫子貌美,不能多看。




他草草別開頭,就聽方問黎道:“不如宴席後?”




跟方問黎做了交易之後,他錢到手了,但方夫子說的成親還一直沒個說法。




這次當了解他成親有哪些要求,細節之後再說。




算算應當用不了多少時間,陶青魚考慮清楚後就點了頭。“好。”




賓客都去了席間,這片地方安靜不已。




兩人一時無話,陶青魚便想著晚上如何歸家。




方問黎只能看見他的頭頂和側臉。




暖黃的燭火中,哥兒頭頂碎髮微揚,圓貝似的耳垂軟乎乎的。上面覆蓋著一層細小的絨毛。




方問黎摩挲著手指,微微斂眸。




“該入席了。”他溫聲提醒。




陶青魚回神,衝著方問黎笑了笑便走得毫不留戀。




方問黎自然而然跟上他幾步,肩上忽然被人把住。




周令宜這還沒喝呢就有些微醺,他樂呵道:“去哪兒?!說好幫我擋酒的,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