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風聲緊了,一時間也沒人敢下手。
而陶青魚現在不管鋪子裡的事兒,只拿每月的分紅。所以得他沒去鋪子那邊也不知道今兒這情況。
開春後,巷子裡處處是青草味道與花香。
方家院子裡的葡萄藤也冒出毛絨微白的嫩芽,少幾片綠葉已經舒展開,只等天氣再暖和一點便拼了命地長。
陶青魚日上三竿才起,再躺下去他人都要廢了。
方問黎這會兒忙著給他做頓好的補補,陶青魚便撐著腰,慢悠悠地繞著牆根的花圃走。
去歲院子裡移栽進來葡萄藤,不過陶青魚覺得太過單調, 又隨意抱回來一盆人家養得快死了的菊花栽種在牆根。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問黎看不過眼了, 又陸續添了各式各樣的菊花。
像綠牡丹,墨菊,玉壺春等等。
陶青魚不賞菊,但一眼也能瞧得出來這些都是名品。
可惜被方問黎和阿修帶回來之後就隨意種在這牆根兒。還是他偶爾想起來了澆點水。
菊花好養活,往地裡一埋,這會兒扒開雜草便能看見地裡已經冒出來的子子孫孫。
陶青魚慢吞吞地拿了個小矮凳子放在花圃邊,自個兒坐下。
他苦惱地揉了揉酸得不行的腰,就怕哪天真就給方問黎折了。
他吸了吸氣,默默將花圃裡的草連根拔起。
陽光碎裂如金,天湛藍,有結隊的大雁在天上飛過。
陶青魚默默背對著廚房那邊,扯完了這一個花圃裡的草。
太陽烘得人全身暖和,陶青魚鼻尖出了一層細汗。
當頭頂的陽光忽然消散,陶青魚下意識抬頭,卻見方問黎笑著立在他身後。
方問黎擦掉他腦門上的汗水:“也不嫌累。”
陶青魚:“難不成就讓這草瘋長?”
“叫阿修來就是。”方問黎佝僂著圈住哥兒的腰,直接將抱著站好。
陶青魚:“人家現在成家了。”
方問黎:“成家了又如何?”
陶青魚靠在他肩膀,上仰頭看著人,無言以對。
方問黎笑著吻了下他額頭,嫌不夠,又將人轉過來摟著勾纏著親吻。
陶青魚身子頓時一軟,眼中生起一抹水色。
親夠了,方問黎若即若離咬著哥兒唇瓣。
陶青魚眯著眼睛,再這樣下去他非得被榨成乾兒。他道:“下午你帶我去家裡的酒樓鋪子轉一轉吧。”
“好,先吃飯?”
“嗯。”陶青魚閉眼,懶得走。
*
下午太陽大了,陶青魚被方問黎戴了個帷帽出門。
家裡鋪子七八間,做的都是尋常的生意。位置好的有主街上的酒肆,雜貨鋪,位置一般的有布坊,茶樓。都做的是尋常百姓的生意。
生意最好的就數臨水酒樓了。
都下午了,酒樓一樓還開著窗的幾個雅間還見人影晃過。其中一個有人趴在窗口,瞧那醉醺醺的樣子,定是喝高了。
陶青魚去主要是看看家裡的產業,這些阿修管著也沒出過什麼岔子。他心裡暫時還沒有想法,只當考察。
轉完一圈,陽光也不那麼熾熱。
陶青魚取下帷帽,隨意在臉頰邊扇了扇。
正好看見周家醫館,一人想要進去討一杯茶喝。忽然,陶青魚瞳孔一縮,拉著方問黎往邊上一讓忽然舉起帷帽擋著。
轉瞬,一個縮頭縮腦的瘦削人影從一人身邊經過。
陶青魚放下帷帽,看人捂得嚴嚴實實,他搖了搖頭,拉著方問黎進門。“夫郎認識?”
“陶杏。”
方問黎問完就牽上哥兒的手,沒再問下去的意思。
“稀客啊!”
夫夫倆抬頭,見笑得一臉欠揍的方問黎,忽然就不想進門了。
兩人對視一眼,方問黎率先拉著陶青魚就要走。
“誒,別別別!”周令宜攔住一人,“進來了不看病那就喝杯茶。”
兩人被帶到後頭的院子裡。
秦竹聽了動靜,也放下手裡的藥材跑到院子。
“小魚,你來了。”秦竹往陶青魚邊上一坐,挎著他的手整個人靠了過去,“累死我了。”
陶青魚:“還以為你學醫性子能沉穩不少。”
“那可不。”秦竹一下鬆開陶青魚的手,正襟危坐,眼睛滴溜溜地轉,“咳咳!如何?”
陶青魚喝完一杯茶,慢吞吞搖頭:“一眼假。”
秦竹骨頭一下就軟了。
“出師還早著呢,一眼假。”
“誒!聽說你弟弟定親了。”秦竹撞了下陶青魚肩膀。
陶青魚點頭:“嗯,消息挺靈通。”
“那可不。”
“不過你知道陶杏不?他那婚事恐怕不行了。”
“為何?”陶青魚隨口一問。灌了這麼多茶水,喉嚨總算不幹了。
周令宜見秦竹看著自己,斷了跟方問黎的話道:“今日我爺爺被聞家請過去了。人病得挺嚴重。”
陶青魚:“那我一奶奶怕是要氣得哭出來。”
這邊還說著人呢,枇杷巷的鋪子裡就去了人。
太陽落山,鋪子本來是已經要關門了,黃氏帶著陶杏到了陶家的鋪子門口。
“大侄兒,還有丸子不,上兩碗。”
都跟一叔家撕破臉了,陶大郎對祖孫兩人也沒什麼好臉色。
“魚丸賣完了,明日趕早。”
黃氏笑容一僵,但她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她眼睛看著陶大郎手上拎著的木桶,笑眯眯道:“都是一家人,難不成大侄兒還捨不得那兩個丸子。”
方霧拉著自家相公,徑直往外走:“是捨不得,一奶奶還是別跟那沒吃過米糧的耗子似的,直勾勾盯著了。”
黃氏被方霧刺得臉扭曲。
“大侄兒,你也不管管你夫郎,不敬長輩,像什麼話!”
陶大郎不想跟他掰扯,只道:“我夫郎用不了您這樣唆使哥兒搶侄孫相公的長輩來說教。”
“好你個陶興永!杏哥兒,咱走。”
陶杏被他奶奶拽得踉蹌。
他虛弱道:“奶奶,我走不動了。”
他本來想叫奶奶坐牛車,可他奶捨不得那幾個銅板。說來陶家這邊碰碰運氣,指不定能坐到馬車。
陶杏難受得厲害,他搖搖欲墜。風吹過,他那張捂在帷帽下的臉頓時露在外面。
方霧頓時握緊陶大郎的手。
陶大郎皺眉,拉著夫郎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而陶杏卻驚叫一聲,捂著臉瑟瑟發抖。黃氏張開手臂像暴怒的母雞護在陶杏面前,惡狠狠道:“看什麼,不過是水痘!”
說罷,她拽著陶杏衣袖就走。
方霧喃喃:“相公……那是……”
“不是水痘。”陶大郎緊握住自己夫郎的手,“以後見了他,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