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月去 作品

第 30 章 諫言

 真是唯女子與言官難養也,還好沒瞧見他。

 這些言官黎王也怕,真不知道蕭秉承怎麼謀算的,這都能算進去。

 黎王沒看別人,趕緊匆匆回府,生怕被大內總管李寶順追上。

 真是,十三弟這招也絕妙,幸好他有孩子,雖然後院不太安寧,但是不至於再被別人懷疑他對楚瑾還念念不忘。

 賢妃本來還等著崇盛皇帝下朝之後,帶著認錯書過去,好好求個情,陳王也就能順理成章地被放出來了。

 她本來讓宮女去看著,看皇上什麼時候下朝自己好過去。但是過了下朝時辰,宮女臉色急匆匆地跑回是讓王爺好好反省。”

 賢妃臉色一變,問,“反省什麼?”

 宮女:“奴婢也不知道呀,反正李公公已經去了。”

 賢妃看了看桌上擺的匣子,裡面還裝著兩封認錯書,如今這樣,到底是送還是不送?可就是送去,聖旨已下,金口玉言,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賢妃肩膀聳了下來,一身精緻的妝容,可看上去疲憊萬分。

 賢妃攏了攏鬢角的發,“走吧,去御書房。”

 就當不知道前朝發生的事。

 陳王是她的孩子,作為母親,自然要為兒子打算,就算轉旋不了聖意,可是該做的做了,得讓皇上知道,陳王有悔過之心。

 只不過賢妃怎麼進去的就怎麼出來的,也沒帶出來什麼口諭。

 崇盛皇帝只讓她把匣子放下,就讓她出去了。賢妃想要再說什麼,可看崇盛皇帝低著頭處理奏摺的模樣,也不敢打擾怕耽誤正事。

 而另一邊,秦書妍聽到丫鬟說李寶順過來,立刻帶著侍女去前院迎李公公。她原以為李公公是過來是傳口諭放陳王出去,誰知道,是讓陳王好好反省,好好管管後宅人的嘴。

 秦書妍給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趕緊遞過去了一個荷包,份量很足。

 但李寶順沒收。

 秦書妍:“公公,今日朝堂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我們王爺閉門思過已經半個月了,該反省的都反省了。父皇何故又讓王爺反省,還說管管下人的嘴。”

 李寶順道:“今日有言官諫言,說坊間不少關於陳王和楚國公府大姑娘的流言,估計王妃也聽過一二。這話自然不可能是楚國公府傳出去的,今日楚國公告假沒來上朝,想必王妃也明白其中緣由。”

 “話灑家是帶到了,這便回去了。”

 坊間的留言?

 難道是陳王府上無人有孕,是陳王還記掛楚瑾的那個流言?

 秦書妍萬萬沒想到,這個事自己都不在意,會有別人在意。還讓楚國公憂心女兒,連朝都不上了。這顯然是別人算計的,誰會信!

 秦書妍眼眶有些紅,說不上是氣得還是什麼,她對著侍女道:“從今兒起,除了採買管事,任何人不得出府。管事出府必須經我同意,拿著腰牌才能出去。”

 她沒去書房,也沒去見陳王,從前介懷的事、秦書妤拿著羞辱楚沂的事,現在成了根刺,紮在了她和陳王的身上。

 有些荒謬,但又給秦書妍一種理應如此的感覺。如今已是這樣了,那再過些時日呢?楚瑾會不會出來。

 當初事情鬧得太大,黎王和陳王已經各自婚娶,現如今,只有楚瑾還在佛堂。

 如今在佛堂,可總給她一種感覺,楚瑾以後會出來,興許不用等太久。

 陳王自己做的錯事,就該由他自己承擔。

 秦書妍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寫認錯書,跪著求賢妃娘娘。

 還有什麼辦法呢,如今就算有了孩子,陳王也未見得能出去。

 楚國公裝病,為了不惹人生疑,沒讓下人出去打聽,他快中午才知道此事。

 陸枕言諫言,參了陳王一本。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陳王此番是出不來了。

 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他沒親耳聽見那些話。

 嚴氏聽完氣得不輕,“難道還想逼死瑾兒嗎?都去佛堂待著了,還能勾引誰去,這些人的嘴真是賤得很,什麼話都往外說。”

 楚國公拍了拍嚴氏的肩膀,“行了行了,彆氣了,既然有人為瑾兒說話,也證明並非所有人都那麼想。”

 嚴氏氣得胸口直疼,她坐下道:“那位陸大人倒是仗義執言,是個好官。”

 楚國公對陸枕言的印象不深,想得沒錯,肯仗義執言,不管是設計好的還是別的,反正幫了楚國公一個大忙。

 想想燒成灰燼的紙條,楚國公現在也猜不到是誰送來的,總不會是陸枕言。

 “的確,夫人可以給準備一件謝禮,也不用多貴重,省著他亂想。”楚國公今日肯定是不去上職了,就在家裡歇一日。

 而楚沂還不知道這些事,一大早就出門了。

 她先去的布莊,今日趙掌櫃也在,他見楚沂來了,腦子轉了轉,就猜是為了新料子的事兒。

 其實下頭人該做的就是聽話,有的沒的不用多管。這些世家的姑娘們有的是銀子,也不愁虧本兒,他按照吩咐做就是。

 說實話,他是不看好染新料子這個事兒,有的花紋太繁複,並不好染,就算能賣出去,但算上種種成本,肯定是虧本的買賣。

 趙掌櫃:“三姑娘來了,快請上去坐。”

 楚沂沒穿那身新衣,就是一身素淨衣裳,趙掌櫃給上了茶,楚沂抿了一口,對著趙掌櫃說道:“料子我看了,很是好看。不過這染布也是麻煩事兒,所以想跟趙掌櫃說說,究竟哪一種料子能印,哪種不成。做生意嘛,自然是奔著賺錢去的。別因為印這些布,耽誤了正經生意。”

 趙掌櫃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就覺得楚沂年紀雖小,但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就行。

 他點點頭,“三姑娘等會兒,料子在庫房呢,我這就去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12-1422:00:53~2023-12-1521:2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梔子花開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溫伯薄10瓶;tres9瓶;波坡呢樂2瓶;l_、漪洢、白日夢、阿彌陀佛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楚沂見過她一身華服的樣子,也見過她穿著素衣的樣子,華服時氣質高貴,素衣時洗盡鉛塵。

 如今這般,有點人氣,身上的氣質楚沂也說不清,但是正正好。

 楚沂說道:“長姐穿這個真好看。”

 楚瑾看了看自己,然後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原以為桃花料子會抓眼,可現在看著很好看,今兒多謝三妹妹給我送衣裳,我很喜歡。”

 總穿素衣,穿久了,心就跟抄的佛經一樣,沒有波瀾。

 但想想楚瑾才十九歲,這放以後,也只是在讀大學的年紀,只是越朝女子成親都早,沒有出嫁,所以看著才像留在家裡的老姑娘,其實不是。

 楚沂道:“還有其他的料子,等到時候做了衣裳也給長姐送過來。姐姐幫忙畫了花樣子,已是對幫了我大忙了,送些衣裳都是小事,姐姐千萬別跟妹妹客氣。”

 楚瑾笑了笑,“好,你送來我便穿。”

 至於穿得豔麗,對佛祖會不會不敬,楚瑾都已經抄了一年多佛經了,不還在這裡待著,心裡有佛祖和心裡沒佛祖其實沒什麼區別。

 有

些事兒,佛祖不會保佑你,只能靠自己。

 楚沂道:“不過這料子雖然好看,但能不能拿出去賣,我也不知道。聽母親說,染布印布也得算人力工力,這個我還不太懂呢。”

 楚瑾簡單地解釋了一番,“母親說得沒錯,這染料多是布坊師傅自己配的,顏色越鮮豔越是難配,所以成本也越高。花樣越複雜越是難染,也是同樣的道理。不過料子好看,定價高點,如果能賣出去,肯定也能賺錢的。做生意就是這樣,成本工人什麼都得算。”

 楚沂點了點頭,顏色單一的料子能大批量地染,所以成本低,薄利多銷也能賺錢。而楚瑾身上穿的這些,想必得用別的法子才能染出花樣來。

 也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楚瑾看楚沂蹙著眉,臉上說不上愁,但是也不輕鬆,便道:“你才接管鋪子倒也不用太急,慢慢來就是了。”

 楚沂笑了笑,“長姐說的是。”

 楚沂把外頭的事兒跟楚瑾說了說,從前嚴氏有令,下人也不會跟楚瑾說話,如今楚瑾才知道外面什麼樣了,她關在這裡一年,外頭變化很大。

 朝堂、各府……楚沂說這些的時候,楚瑾聽得很認真。

 慶王殿下代為祭天,而陳王還禁足在府中,陳王禁足意味著慶王黎王等人越發冒頭。

 吏部是好去處,陳王嘴裡的肉,誰都想咬下來。

 只不過姐妹倆能做的,還是太少了。

 而楚瑾關在佛堂裡,別說做什麼,出去都難。

 楚沂:“上次那些話,外面有不少人議論,不過如今陳王關在府中,對楚國公府的影響倒也小。加上二哥也要定親了,他們多是向著楚國公府,向著長姐的。”

 楚瑾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她點了點頭,“那就好。”

 楚沂笑笑道:“起初我還以為就那麼一句話,不會傳那麼久,但是聽留夏說,外面議論了兩三日,這事兒才慢慢消停。”

 也是奇了,按理說這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怎麼還喜歡聽。

 楚瑾也笑了,“時間越久越好,如今,我也不怕那些。”

 楚沂想著,最好是有人參陳王一本。楚國公去是最好的,他是楚瑾的父親,愛女之情人皆有之,也說得過去。

 不過以楚國公的性子這些。

 算了,這些事不想也罷,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

 楚沂:“我也高興,那些是不再是長姐的短處。長姐以後也不要總抄佛經了,我帶些書來給你看,平日看看書,再養養花草,應該有些意思的。”

 順便送幾盆小花,也成的。

 楚瑾嗯了一聲,“也勞三妹妹費心了。”

 楚沂費什麼心呀,到時候讓丫鬟過來,自己也就是挑挑揀揀,“並不費事,不過今兒有些晚了,明天上午給再長姐送過來。”

 楚瑾點了點頭,看時辰也不早了,再說下去就真的晚了,“晚上路黑,我不多留你了,三妹妹早點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楚沂心裡頗為自在。同為女子,看楚瑾如今越來越好,把以前的事放下,她心裡也跟著高興。

 哪怕陳王現在人還好好的,只是被關了禁足,但楚瑾以後能不受陳王影響,離那種男人越來越遠,總之,前路一片光明。

 那明個上午就先去布莊,回來路上要是遇見新鮮吃食了,就給帶回來給各院送一份兒,順道給楚瑾也帶一份。

 在佛堂待久了,有些新鮮吃食肯定沒吃過。

 楚沂很喜歡這個姐姐。

 夜色已深,楚沂回去就準備用晚飯,然後熟悉休息。

 按理說這個時辰各府各院都該準備這些事了,但是也有人頂著夜色出門。陳王尚在禁足中,所以需要出門的事兒都是秦書妍來。

 夫妻間也不必計較這些,她帶了重禮和兩封認罪書,想去賢妃宮中,託賢妃把認錯書交給皇上。

 這認錯書寫了一日,上面言辭懇切,還請幕僚指點過,最後重新謄抄的。

 秦書妍相信,只要皇上看了,就不會無動於衷。

 只不過,去了秀安宮,她宮門都沒進去。管事的嬤嬤出別的,就讓秦書妍回去,“王妃先回去吧,娘娘已經睡下。”

 秦書妍出,宮裡的燈還亮著呢,哪能睡下?

 賢妃是不想見她。

 今日不見,日後未見得有機會。

 秦書妍道:“我來向母妃請罪,還請嬤嬤再進去通稟一聲,萬一母妃改變主意,想見我了呢。”

 嬤嬤嘆了口氣兒,轉身進去,不一會兒又出來了,對著秦書妍道:“王妃請進來吧。”

 秦書妍臉上透出點喜色,跟著進了宮門。

 秀安宮中的燈光也比別處明亮一些,賢妃還未睡,連頭髮都沒解,一頭珠翠一身華服,妝容也精緻,眉間點著蓮花形的花鈿。

 雙手交疊放在腹前,端坐著。

 秦書妍悄悄瞧了一眼賢妃的臉色,並不好,想想兒子在禁足,她在別的宮妃面前抬不起頭,或許崇盛皇帝對她也沒什

麼好臉色,自然不可能對她這個兒媳笑臉相迎。

 賢妃冷臉但秦書妍卻不能,秦書妍提起裙襬跪下給賢妃行禮,“兒臣見過母妃。”

 她身後的丫鬟也跟著跪下了,上頭沒發話,就低著頭不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