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月去 作品

第 72 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陸枕言還記得他當初提親時的緊張,他一直以來都楚瑾從前受過苦,若是他不好好待楚瑾,那也太不是人了。

 他不想把從前的事記在心裡,也希望楚瑾別放在心上。

 楚遠程鬆了口氣,說道:“快走吧,別誤了吉時。”

 花轎從楚國公府門口離去,抬著嫁妝和聘禮的人有好長一串。

 不少人圍著看熱鬧,都堵在巷口,聽喜樂聲響起,眾人讓出一條路。走在最前頭的是舉著紅木喜字牌子的,後面的人敲鑼打鼓,這些人走過巷口才看見白馬上的新郎官。

 陸枕言坐著高頭大馬,一身新郎官的吉服,送親隊伍走得很慢,他偶爾對著左右看熱鬧的人拱手,然後時不時回頭看看花轎,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濃笑意。

 看熱鬧的有,看笑話的也有。

 就算陳王被禁足在府中,就算楚瑾從佛堂出當年的事。

 這樁婚事陸枕言雖然高攀了,可是看他笑話的人也不少。

 有人根本就不信,難道陸枕言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從前的事。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可是娶一個芳心許過其他男子的女子,那何在頭上戴頂綠帽子有何區別?

 而且楚瑾十九,陸枕言還比楚瑾小呢。

 看熱鬧的人在下面,陸枕言馬上。太陽已經落下了,天邊是霞光,頭頂是月亮。

 秋風颯爽,讓人不禁想起前年放榜那日。

 想當初也有人見過陸枕言和前年的狀元郎榜眼一塊穿著大紅袍子騎馬遊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陸枕言長的是最好看的,不然也不會被點為探花,當初有不少姑娘給他扔絲帕香囊,那時陸枕言不苟言笑,一條帕子都沒收。

 但今日不難看出,他是真的高興,但凡聽見左右賀喜的陸枕言都會拱拱手道謝。然後還時不時回頭,那樣子恐怕轎子跟丟了。

 這送親隊伍不是直接去陸府,而是在城中繞幾條街,也得半個多時辰。

 楚瑾雙手放在腿上,花轎不算顛,走得很穩。面前的紅蓋頭擋著臉,看不見前路。也不知何時能到新宅子。

 她心裡有些忐忑,又有點不知所措。可都上了轎子,早就沒反悔的餘地了,日子總要過下去。

 她願意相信陸枕言,就憑他在朝堂中為她說過話。

 送親隊伍一走,楚國公府的眾人也收拾收拾,準備坐馬車去陸宅參加婚宴,一會兒還得拜天地呢。不過送親隊伍走得慢,也不必太著急就是了。

 林氏忙了一天,大多數時間還是站著的,這會兒可算鬆了口氣,那口氣一鬆,就覺得腰痠腿疼的。

 這一天可真是累得夠嗆,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妹妹總算是嫁出去了。

 兩年時間可不短,瑩姐兒都一週了。

 雖然陸家差強人意,但好歹是正經人家,陸大人也年輕,那可是探花郎出身,日後升官加爵,又有楚國公府相助,估計比楚遠程走得遠。

 楚遠程

都二十一了,還沒考上舉人呢。

 陸大人也算年輕有為。

 嚴氏心裡不太得勁兒,更多的是不捨。楚國公收拾得比誰都快,大約是想著去那邊看看蕭秉承來不來。

 五姑娘楚琪覺得婚事新鮮,也早早跟著兄長們上了馬車,六姑娘壓床是跟著送親隊伍走的。府上的妾室就不跟著了,在府裡湊湊熱鬧就好,如果真到陸宅去,難免有人說楚國公府的人不懂禮數。

 陸宅那頭已有楚瑾的丫鬟收拾打點,陳嬤嬤也在。不過萬事以陸家為主,陸母脾氣不錯,是好相處的人,這些陳嬤嬤都看在眼裡。

 回去和夫人說,想必夫人能放下心。

 陸母今日穿得極其喜慶,雖然不擅長這些,但也一直招待賓客。

 天黑之後楚國公府來人了,陸母嚴氏和楚國公是長輩,得坐上座。

 蕭秉承話。

 天色已晚,但張燈結綵,陸家宅子這片恍若白晝。

 宴席上的涼菜都擺上了,其他的熱菜慢慢上著,客人就等拜完堂過來吃席呢。

 饒是客人不多,一切從簡,但也有二十多張桌子。

 外頭熱熱鬧鬧,楚沂沒過去,她也不想去擠著。這射轎門跨火盆兒,聽著聲音越來越大,就知道楚瑾和陸枕言牽著牽紅,一路從門口走到正廳了。

 楚沂抬頭,果然看著兩人遠遠走來,她在心中感嘆,陸大人好看,長姐更好看,兩人相配。

 接著就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就送入洞房了。林氏還說過,等宴席過後,有楚家的孩子鬧鬧洞房,熱鬧熱鬧。

 不過這會兒新郎官還得出來陪酒,鬧洞房可得一會兒呢,眾人想著把陸枕言灌醉,但這是成親的大喜日子,酒都被楚遠程楚遠昊兩個大舅哥給擋了。

 賓客間歡聲笑語,楚沂跟林氏坐了一桌,蕭秉承跟著坐在了楚國宮那桌,還是上座。

 喜宴上的飯菜不錯了,是楚國公府家宴的味道。

 楚沂中午沒怎麼吃,這會兒肚子餓,在宴席上吃了不少。

 另一邊蕭秉承不知跟楚國公說了什麼,反正楚國公臉色很好,吃過飯後,還讓楚沂去送送蕭秉承。

 “沂兒,你去送送成王殿下。”

 楚沂一愣,剛要站起來,就聽蕭秉承道:“不必了。”

 蕭秉承看楚沂還沒吃完,道:“不必了,讓三姑娘慢慢吃吧,我這就回去了。”

 他上午過去的時候楚沂就在招待賓客,這也累了一日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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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沂回到沂夏軒梳洗了一番,重新挽了髮髻,把絨花換成了兩朵同色的絹花,耳墜子又換了一對。

 林氏是好意提醒,但蕭秉承一來就盛裝打扮難免讓外人看了笑話去,齊整些就夠了。

 她對著鏡子看了看,心裡還算滿意,這才出去。

 而前院林氏已經接到人了,但不敢拿喬,楚沂喊她嫂嫂,成王可不喊,她行了一禮,“妾身見過成王殿下。”

 蕭秉承一襲玉白色的袍子,胸前袖口領口繡著團團雲紋,腰間掛著枚碧色玉佩,端的是軒然霞舉,貴氣逼人。

 待人也是彬彬有禮,和楚沂尚未成親,只稱林氏為大娘子,“大娘子,聞府上喜事,過來賀喜。”

 蕭秉承是帶著賀禮來的,由遲硯抱著,一個半臂高的木匣子,但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蕭秉承:“應該的。”

 他領著人過去記禮,只聽管事打開匣子看了眼,然後高聲喝道:“成王殿下送紅珊瑚盆景一對!”

 蕭秉承:“……”

 林氏客氣道:“殿下人來就好了,何必帶重禮。”

 蕭秉承道:“應該的。”

 林氏:“沂兒管著府裡的事,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殿下先請去前廳坐坐。”

 蕭秉承:“有勞大娘子帶路。”

 林氏沒多說什麼,把人引到前廳,楚遠程有些意外,但還是笑著招待。陸枕言是見過蕭秉承的,不過今日不談公事,楚遠程性子也不錯,幾人也就寒暄起來。

 蕭秉承一來,有眼色的都去報信兒了,不多時,有消息靈通的就提著賀禮過來,本來不算熱鬧的楚國公府人慢慢多了起來。

 來人先和陸枕言賀喜,對著陸枕言恭喜道:“陸大人大喜!呦,成王殿下也在……”

 楚遠程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難免拘謹。

 蕭秉承只說了句客隨主便,“今日是陸大人和楚姑娘大喜日子,本王只是來賀喜的。”

 “是是,陸大人大喜……”

 陸枕言在朝堂之上雖然口誅筆伐,半點不留情面,可是下朝之後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讀書人,話比別人多些,引經據典說話很有意思。

 “多謝趙大人。”

 官員的姓氏陸枕言都記得,有些蕭秉承叫不上名字的人,陸枕言也能喊出來。

 蕭秉承想,倘若陸枕言是個油鹽不進的,就不會向楚國公府提親,那日看見字條之後,更不會在朝堂上彈劾陳王。

 蕭秉承今日的確為了給楚沂撐面子,但也是為了陸枕言,他敬了陸枕言一杯茶,“今日是陸大人大喜的日子,本王再向陸大人道喜。”

 陸枕言並非不會說好聽的話,“成王殿下過來,下官已喜不自勝。”

 陸枕言能娶到楚瑾,實在算得上高攀。

 他已向楚瑾和嚴氏許諾,日後別的娘子有的她也會有,家財、誥命、大宅子……更會謹言慎行,不像從前那般莽撞得罪人。

 況且他自己也有抱負,苦讀十年,難道就是為了盯著官員的錯處,君子自省自檢。若德行有虧,光靠他人提點怎夠。

 陸枕言並非自命清高之人,他一點都不清高,只靠他自己,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去。成王如果給他梯子,他願意借力乘風起。世家大族代代聯姻,也是因為誰都想用自己人。

 不過蕭秉承也沒和陸枕言說太久,因為楚沂過來了。

 外人面前兩人禮數週全,楚沂福了個禮,“臣女見過成王殿下。”

 蕭秉承扶了一把,“不必多禮。”

 林氏適時對著楚沂說:“這兒有我呢,你帶成王殿下在府中轉轉。”

 楚沂點了下頭,“那這裡就有勞嫂嫂了。”

 兩人一併走著,蕭秉承氣宇軒昂,楚沂亭亭玉立從容大氣,兩人稱得上郎才女貌。

 從前還有聽聞聖上賜婚,特意在宴會上去看楚沂的人,當時也沒看出楚三姑娘有何不同,今日兩人並肩走著,莫名覺得相配。

 就拿走路來說,尋常夫妻也鮮少有並肩走著的。從古至今都是男子為天,女子為地,多是女子落後男子半步。

 兩人尚未成婚,就並肩而行,大約是成王殿下打心眼裡不覺得楚沂是高嫁。

 親眼所見,和聽傳聞不同,這楚三姑娘定時有自己的長處。

 楚沂帶著人去了楚國公府的花園,一入秋,園子裡葉子都黃了,湖裡的荷花也開敗了,就剩下些殘葉。

 最好看的是楓樹葉子,紅紅的,菊花也擺了許多盆,雖是入秋萬物衰敗之景,但也算不上毫無賞玩之處。

 楚沂還奇怪呢,她對著蕭秉承道:“殿下怎麼來了?”

 蕭秉承:“過來送賀禮,成親的是你長姐,我該過來。”

 見楚沂的機會不多,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怎能不過來。

 楚沂笑了笑,她還以為蕭秉承不來了呢,“那你一會兒是不是還得回去?”

 婚宴在晚上,這才過正午,蕭秉承肯定不會一直在這等著。

 蕭秉承點了點頭,“等晚上婚宴我再過來。”

 楚沂不太好意思,這跑來跑去的,多折騰人。但她心裡也是希望蕭秉承來的,兩人之間太客氣了也不好,顯得生分。

 楚沂笑笑道:“那也好。”

 蕭秉承跟著笑了笑,“不過可能晚一點,這兩日戶部事多。黎王被禁足了,戶部的事是我在管。昨日陳王的確出門了,我攔住沒讓他昨天夜裡皇城司的人在楚國公府門口抓了幾個人,我也是今早才知道,黎王因殘害手足,被禁足於黎王府。”

 人出事了,自然不能上職。

 蕭秉承頓了頓,“不過沒說禁足多久。”

 蕭秉承聲音壓得很低,頭也微微低著,兩個人離得也近,好像在和楚沂說悄悄話。

 楚沂看著左右,有人卻不多,都暗自往這邊看。

 她臉上掛了抹羞澀的笑,話卻和羞澀不沾一點邊,“陳王殿下可是為了我長姐才出來的?”

 蕭秉承道:“是也不是。”

 他怕楚沂多想,斟酌著道:“若是真心為你長姐,不會讓你長姐在佛堂等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