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飛昇 作品

20.魏琰番外 不要走好不好





怕周家的人不接納她。




怕周淮林會辜負她。




他留在那裡的人,消息也一封封地傳了過來。




他們成親了,他們同房了,周淮林很好,周家的人也都很好,她沒有受任何的委屈。




她慢慢地好起來了。




魏琰將那信反覆地看著,他甚至是怕信是偽造的,又派了另外的人去,得了同樣的結果。




他到底是希望梁瓔過得好,還是希望梁瓔過得不好,自己就能立刻把她接回來?




這樣的念頭把魏琰驚得一身冷汗。




他怎麼能……有這麼惡毒的心思?




***




他繼續將一切感情,都當作內疚。




他繼續為梁瓔尋名醫,時不時地送去賞賜,瞭解她的一切。卻唯獨不再聽與周淮林有關的任何,甚至是連這個名字都不願意看到。




是那個男人帶梁瓔走出陰霾的。




但魏琰對他喜歡不上來,甚至是下意識地厭惡。




日子好像就一直這麼過,也能過下去,如果不是再次地見面。




五年沒見,可魏琰一眼就能認出那個身影。




她走得很慢,腿微微地簸著,那風雪中的背影,讓魏琰的鼻腔開始酸澀。




梁瓔。




那個名字就梗在他的心口,停留在他的嘴間,他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魏琰知道她的舊疾犯了,他快步地向著那邊過去,腳步幾乎是要飛起來一般。




驅使他的,是擔心,還有……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每一根汗毛都在歡欣鼓舞的雀躍。




對重逢的雀躍。




他在梁瓔摔倒的前一刻扶住了她。




手碰到女人的那一刻,魏琰身體與靈魂彷彿都在戰慄著。他明明早就得到了想要的位置,娶到了喜歡的人,實現了曾經的許多夢想。




可是為什麼,只有在碰到這個人的時候,他才感覺到,心口真正地被填滿。




那一瞬間的滿足,讓他欣喜到想要落淚。




洶湧的感情來得太過於猝不及防甚至是莫名其妙,魏琰要用盡畢生的力氣,才能將那些壓抑住。




他們若故友一般地寒暄著,從信上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在這一刻具體起來,她好像確實過得不錯。




可魏琰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滿腦子都被紛亂的念頭充斥著。




想靠近,想抱住她,想幫她整理整理頭髮,什麼都好,怎樣都好,只要能讓他們儘可能地親近一些。




可最終卻只是人僵硬地立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試圖說了一些話,如果可以,他還想盡可能地多說一些,跟她多待一會兒。




可僅有的理智,在催促著他離開。




梁瓔不喜歡他,梁瓔在排斥他。




魏琰整個人開始失魂落魄。




這只是一次的見面而已,卻彷彿打開了什麼神奇的盒子。




他夜不能寐。




重逢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中放慢地重複,就彷彿是他在細細地回味。就連偶爾進入夢鄉,夢裡都是她的面容。




眼睛,鼻子,嘴巴,每一處都是那麼清晰真實,都可以任由自己輕輕撫摸。




可醒來後,總會更加失落,失落到難以承受。




魏琰在這樣一夜又一夜的輾轉反側中,好像終於明白了,這些年來,那纏繞著自己的感情,名為思念。




對她刻骨銘心的思念。




以往,尚且還能壓抑,可欲望的猛獸一旦出籠,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魏琰像瘋了一般,渴求著再次見面。




他親自找了上去,在那之前,他特意精心卻又不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像是求偶的雄性似的,等待的過程中,每一刻都是甜蜜又煎熬。




他看到了牆上的畫。




畫是周淮林畫的,蓋了他的印章。上面的題字,卻是梁瓔寫的。魏琰對她的字體太熟悉了,那是他看著梁瓔一點點練成的。




僅僅是看著這張畫,彷彿都能想象到那兩人琴瑟和鳴的畫面。




魏琰的胸口驀然一疼。




他終於承認了,那是嫉妒,使他想要發狂的嫉妒。




他想治好梁瓔,他甚至想著,是不是治好了她,他們就能回到從前?




梁瓔回答他的問題時,魏琰就看著她低頭寫字的模樣。他看見了女人鼻尖的一處麵粉。




很癢,手癢,心也癢,好想幫她拂去,好害怕自己走後,做這個動作的是另一個男人。




魏琰很想問她幸福嗎?但他問不出口,他希望梁瓔幸福,又因為那幸福不是自己給的而抑制不住嫉恨。




與梁瓔的見面,就像是飲鴆止渴。




那渴望是止不住的,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做什麼,都沒了心思。




他偷偷跟著逛街的那兩人,魏琰很想當作周淮林不存在,可那人就是那樣存在著的。




就像是他心裡那根刺一樣。




他以為不去觸碰,就可以當作不存在。可現在那塊肉已經整個爛掉了,讓他無法忽視刺的存在,讓他每時每刻都在疼。




看到梁瓔想要下水時,那疼痛達到了頂峰。




梁瓔還是那個梁瓔,她依舊是會奮不顧身,依舊是滿腔熱枕。




只是已經不是在對著自己。




如果可以的話,周淮林死了多好。他是真的想讓周淮林死去,讓他不再佔用梁瓔的任何視線。




可梁瓔一開口,魏琰所有醜陋的念頭就都停下了。




他下意識鬆開了手。那嘶啞的聲音在提醒著他曾經的傷害,他看著梁瓔跑向那個男人,他一遍遍地在心裡懇求著,回頭看一看我。




可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孩,一點目光都不再施捨給自己了。




魏琰也想勸自己算了,都到了如今的地步,還能怎麼樣呢?




可他再也無法做到向以前那樣控制感情了。不甘心!被嫉妒糾纏著的他,真的好不甘心,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做得比周淮林更好。




他像是躲在黑暗處的偷窺者,隨時等待著取而代之的機會。




知道林家事情的時候,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去邀功。可梁瓔卻跪在地上,對自己寫著那些字。




那是她最後一次,用著梁瓔的口吻,而不是周夫人的同他交流,卻是為了和他劃清關係。




梁瓔是那麼仁慈,魏琰卻只覺得殘忍。所謂的不計前嫌,是連恨意都剝奪了過去。幸福?他怎麼可能還能幸福?




可魏琰能做的,只有妥協。




讓她走吧,他想著,無非是再回到從前而已,無非是再繼續這五年的生活而已。




“我們向前看吧。”




魏琰突然意識到,原來他的時間,早就靜止了,他只是沒有察覺,所以渾渾噩噩地過著。




在重新看到她的那一刻,在時間重新流動起來的那一刻。




他就回不去了。




他依舊像一個變態瘋子一般,想要靠近,想要看到她。




抱住她看到周淮林的那一刻,魏琰第一次那麼清晰地認識到,懷裡的女人,不屬於自己。




有另一個人,能更加名正言順地去抱她。可魏琰還是卑微地祈求著,祈求周淮林不要來搶,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想鬆手,他不想鬆手,不想把她交給別人。




可梁瓔自己伸出了手,她選擇了另一個男人。




魏琰無法違抗她。




他始終記得,是自己欠了她。




文杞是壓垮魏琰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突然覺著,江山王位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梁瓔不要他了,他只剩文杞了,如果連文杞也出了事,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薛凝的歇斯底里,魏琰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在想,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他從不見周淮林,不敢聽他的名字,是因為對他的嫉妒,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原來他不碰任何女人,是在為她守著她早就不屑一顧的身體。




原來他這樣固執地守著文杞,是因為這是他和她的孩子,是他們最後的聯繫。




連旁人,都看得比他清楚。




魏琰去裡間時,文杞正在叫著孃親。小孩子昏迷中無意識的聲音,讓魏琰心疼得想要落淚。




他的孃親?他的孃親已經被自己弄丟了。




魏琰眼前是他們一家三口曾經的畫面,三個人睡在一張床上,想象著未來該是什麼模樣。




絕對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魏琰發瘋似的,突然轉身向著宮外策馬奔去。




他有了最後一個留住她的理由。哪怕是一次也好,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讓他證明,證明自己這次一定能更好。




他抓住了想要再次從自己世界消失的女人。




“文杞生病了在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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