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情 作品

意難平





賀霄將那姑娘剩下的殘冠埋在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辨不出究竟哪具屍體是她的,他便作主一併火化了,並未入殮,只給她立了個衣冠冢,骨灰揚在了冢邊的清風裡。




賀霄此生坦蕩磊落,從未有過這般懊悔痛苦的時刻。




如果不是他執意將人帶走,她不會遭此大難,他的一己之私改變了姑娘的一生,口口聲聲說著要護佑她給她安寧,卻是連最基本的都沒有做到。




立冢那日賀霄一個人帶了兩壇酒,並著墓碑坐了一整宿,愧疚和苦悶堵在喉嚨立,一晚上都沒臉跟她說上一句話。




其實賀霄心裡清楚,那姑娘身上的疑點頗多,最明顯的一點也就是那日晚上他那些不翼而飛的衣服,將他困在房中好些時間,這才錯過了最佳反攻的時機。




但此時悲愴的情緒蓋過了所有敏感的思緒和神經,這所有的解釋和懷疑,都像是在給他自己找的藉口。




分明就是他疏於防範,他的過錯,就此斷送了自己唯一心動過的女人的一生。




這一刀子扎進心肝扎進肺裡,挫敗和自責比天重,他甚至幻想她是帶著目的居心叵測而來,玩上了一招金蟬脫殼。但這種希望實在太過渺茫,酒醒之後現實又再沉甸甸壓在心頭叫人喘不上氣。




這個女人以最驚豔的方式在他眼前出場,又以最慘烈的方式告終,雖然短暫,卻是成了來去劇烈的意難平,在賀霄心裡畫下了極其深重的一筆顏色。




他顯得比之前更加冷硬強勢了,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李恪連立幾道大功,如願以償調入了赤羽營為前鋒將軍,第一件事就是匆匆衝進將軍帳對他道:




“二爺,我查到了一個消息,關於那個叫芙蕖的異族女人。”




賀霄心裡一跳,對於這個名字,無端的仍有期待,“什麼消息?”




“那日黑水寨之所以能那般精準埋伏咱們,上船後又對地形位置瞭如指掌,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收到了密報,咱們船上有奸細!”




李恪一萬個不願意看見二爺為那女人神傷自責,迫不及待要揭開她的真正嘴臉,“他們就是裡應外合,那日的船是秦副將置辦的,除了咱們自己的人之外,就只有一個外來者,二爺,那女人根本就是刻意接近你的。”




賀霄並沒有聽見自己想聽到的話,神情黯淡下去幾分,平淡道:“她沒有刻意接近我,是我非要她不可的,若非強勢,她不會就範跟我走。”




李恪還想再說些什麼,賀霄抬手止住他的話,“那日她在臺上連我的位置都辨不清,後來有沒有欲拒還迎我也很清楚。即便再如何心存僥倖,那十里八鄉間的所有山寨,秦朗盡數捉拿繳獲,也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她的蛛絲馬跡。”




李恪聽著味不對,但話全哽在了嗓子裡,站在那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賀霄語重心長拍了把他的肩膀,“我知你是好意,但我無需開解,此番出兵南邵,是你極好的歷練機會,別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了,收拾好狀態,備戰出發。”




“是!”李恪被拍得眼睛冒光,但積極應聲後看著二爺繼續批註軍務的側臉,又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他的初衷好像並不是來開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