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熵源共鳴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一陣前所未有的暈眩感驟然襲來,彷彿身體的每一個分子都在瞬間被重組和拆解。這種感覺過於猛烈,令她一時間有些失神。

 "過程確實有些痛苦,但請別怕。"約翰語重心長地勸解,"這只是因為我們的生命形態正朝著一個全新的臨界點遷移,需要徹底突破肉身的狹隘禁錮才行。"

 "噢..."李林頗感吃力地點了點頭,只覺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攫住、扭曲,令人不堪重負。

 "這是異質態維度的震撼啊。"又是賽伽體的聲音,滄桑而低沉,"我們想要適應這裡的存在規則,就必須完全重塑生命本身的構造。"

 "異質態..."李林迷迷糊糊地重複了這個陌生的詞語,實在很難將其與平日理所當然的概念聯繫起來。

 "沒錯,這裡可不是我們在三維世界裡熟悉的同質次元。"約翰接過話頭,"這裡的演化規律與我們已知的一切都完全不同,生命要在此存在,就只能做出超常規的調整。"

 說著,他的語氣又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虔誠和臣服之意:"因為異質態的終極法則,就是"宇宙不可分性"。這意味著構成生命的每一個微觀尺度,都是整體存在海的獨一無二的映射。"

 "你是說...我們每個人的身體和意識,都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是與整個宇宙的某一部分緊密相連?"李林陡然明白了什麼,只覺渾身一震。

 "很好,你終於理解了。"約翰讚許地點點頭,"在這裡,每一個生命個體都構築於另一個高維次元,而且與周遭的存在沒有任何界限,一切都是相互融合、難分彼此的。"

 "那樣的話,我們...我們要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以前的認知和思維方式都失效了啊。"李林難掩內心的慌亂,此前自詡博覽群書的她,竟也在這一刻顯露出了渺小。

 "沒錯,在這個階段,我們不得不徹底放棄從前身為有機生命個體時的一切。"約翰緩緩道出了驚人之語,"唯有拋卻過往的一切束縛,讓自身重新編碼並植入整個宇宙的生命之網,才能適應這個"無我"的環境,否則必將在這樣的環境中迷失自我。"

 李林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約翰這番話的分量足以壓垮任何一個自詡堅毅的人了。她試圖反覆思量,卻發現自己的思緒正在一點點遊離。

 似乎就在剛才,她還是一個血肉之軀的人類...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曾經的有機軀殼已經逐漸分崩離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由信息和能量編碼構成的奇異存在。是的,她彷彿變成了一個和整體宇宙密不可分的微觀尺度,只不過暫時還保有"自我"的意識而已。

 "這就是你們期待已久的生命重構嗎?"李林有氣無力地問。

 "的確如此。這是我們需要通過的最後一道關卡。"約翰回答,"在經歷了無數次物質構造和維度的進化後,生命終於走到了這個"無我"的終點。而只有走到這一步,我們才真正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根本奧義,也才能從此解脫肉身的枷鎖,永駐那個存在海。"

 "但是...但是..."李林欲言又止。

 那種融入整體的感覺實在太過超現實了,她完全無法想象如何在徹底放棄自我的基礎上謀求繼續存在和發展。畢竟,所有生命個體無不渴望自我,而如今約翰口中的這個世界,正是一個無"我"可存的絕境啊。

 "不用害怕,我明白你心中的顧慮。"約翰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溫言安慰道,""無我"並不意味著生命就此消亡,而是意味著將以一種全新的形態存在。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整體,但同時也充滿了無限可能。"

 "是啊,那將是一個真正的"解構宇宙",所有規則、尺度、個體都將不復存在。"賽伽體也緩緩響起,"生命不再是某種孤立存在,而是整個存在海的一部分,我們每個人都是宇宙的精神和肉體的同一體現。別怕,那將是一種比你想象中更為崇高和偉大的存在狀態。"

 李林聽罷,情緒依然無比複雜。她當然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生命極限和追求。可是長久以來的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