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十 作品

第 125 章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五)

    “不過公子,你額上的額飾呢”黎書瞧見虞藻空落落的額頭,迷茫道。

    握金箸銀匙的手頓了頓,轉為摸向額頭。

    虞藻面色大變,糟了

    他方才跑得太著急,好像將額飾落在屋子裡了。

    虞藻登時陷入焦急與慌亂,怎麼辦

    這可是二哥裴忌贈他的生辰禮,每日二哥為他洗漱梳髮打扮時,都會為他戴上的。

    可讓虞藻回去尋,他又不敢,於是只能在原地乾著急,連食慾都下降了不少。

    “黎書,我們快回府。”虞藻顧不上其他,先溜回府中再說。

    黎書匆忙將點心裝回食盒,食盒裡放了冰,倒不怕點心壞掉,又或是敗壞口感。

    走廊上,虞藻步履匆忙。

    沒了帷帽與面紗遮擋,他多少心存不安,窺探視線自四面八方而來。

    竟還有文人才子看痴了眼,當場作詩贈予他。

    虞藻可沒這個閒工夫聽這些酸不拉幾的詩,拐角處,他險些撞上一個人影。

    不道歉也就算了,竟還痴痴地看著他。

    右側垂落下來的細長辮間,被編入各式金玉寶石瓔珞,繽紛色彩襯得本就清麗的面龐愈發鮮活靈動。

    偏頭瞪來一眼烏黑溼潤,顧盼生輝,活脫脫像下凡的小仙君。

    小仙君發話了,他語氣不善道“看什麼看”

    對方愈發痴愣,片刻,才似回了神。

    他模樣清俊端正,粗布披身,卻滿腹書生文人氣。

    跌跌撞撞地扶住牆,神色渙散又迷茫,劇烈喘了幾口氣後,彷彿忍無可忍,求助道“這位公子,你可否可否幫

    我喊個大夫”

    虞藻皺皺鼻尖,有點不太開心,他還趕著回家呢。

    他並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兄長教過他,在外不能隨便同別人說話,更要提防主動尋求幫助的人,說不定對方別有用心,是專騙小孩兒的販子。

    不過,什麼大夫

    虞藻警覺地打量對方,面色漲紅、呼吸急促,眉眼間滿是痛苦的隱忍。

    不會是燕清遠吧

    但這次虞藻長了個心眼,他可不想再被白親或白摸。

    收起驕縱跋扈的神色,虞藻試探性地問“你是何人”

    燕清遠有氣無力道“在下燕清遠。”

    “公子你放心,我不會為你惹來麻煩,也並非惡人。我我只是誤吸薰香,你只需要幫我喊一位大夫即可”

    燕清遠鮮少向他人求助,他也知曉對方沒有幫他的義務。

    只是他實在火熱難耐,他必須在神志尚且清明時找到大夫。

    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求助他人。

    自家道中落以來,燕清遠見慣人情冷暖,他並不抱多少希望,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耳畔卻傳來清脆上揚的聲音“不麻煩,不麻煩”

    不久前還冰著一張臉蛋的小公子,驀地綻放笑顏,“公子你看起來身體抱恙,既然遇上,那便是緣分。若我去喊大夫,一來一回不知要耽擱多少時日。”

    “我恰好乘了馬車,不如我們一同前往醫館,也能讓你儘早接受醫治。”

    除了對他伸出援手的太傅,燕清遠何曾受到這般熱情友好的對待

    他神色怔怔,仿若置身夢境,眼前的小公子神采飛揚、面容清麗。

    不知是不是中藥太深的緣故,他竟覺得對方身上的光芒刺眼,卻十分溫暖。

    燕清遠不願給他人帶來麻煩,可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應道“那便麻煩公子了。”

    虞藻就等燕清遠這句話。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被他撿漏了,也幸好燕清遠還沒遇上其他同窗,不然這種好事,哪兒輪得到他

    虞藻為了刷燕清遠的好感,主動伸手攙扶燕清遠,又細聲細氣道“公子,我看你行路不穩,我來扶一扶你罷。”

    綿軟的身軀捱上燕清遠的手臂,讓燕清遠的腦子登時發白。

    好不容易降下來的體溫,好似烈油入鍋、熊熊燃燒,他僵硬著身體,喉結滑動數次,皆無法壓下身軀內翻滾的渴望。

    身邊的這位小公子一看便是嬌生慣養出來的,渾身細皮嫩肉,攙著他時,好似沒有骨頭。

    絲絲縷縷的軟香自四面八方籠罩而來,如流水般擠壓著他的呼吸,想要屏息,卻控制不住大口呼吸。

    “公子,小心。”身邊的小公子細聲細氣地提醒,“前方有一塊臺階,注意邁步子哦。”

    “對,就是這樣,抬起腳。”

    “公子真聰明。”

    方才藥效最濃時,燕清遠尚且

    能控制四肢,然而當下,小公子不過三言兩語,便讓他思緒飄然。

    腳下步子都跟著錯亂,竟開始同手同腳,如踏雲端。

    虞藻好不容易把燕清遠扶上馬車,雪白秀麗的面龐變得緋紅,身上也被悶出一身香汗。

    他抬手隨意用手背抹了抹,側身囑咐黎書道“這輛馬車內部擁擠,委屈你坐在前方。”

    黎書倒沒什麼委屈的,坐前面坐裡面都一個樣,只是,他看不慣這書生讓小殿下攙扶的模樣。

    他酸溜溜道“公子,這種事交給我們下人做就行。您金枝玉葉,怎能做這種粗活”

    方才黎書要幫忙攙扶,卻被小世子拒絕了。

    他在一旁看得火急火燎,生怕這臭書生將纖瘦的小世子壓著擠著,小世子乃尊貴之軀,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馬車內的燕清遠,僵了僵。

    虞藻擔心燕清遠聽見多想,他忙低聲呵斥“不得胡言亂語。”

    “本來就是。”黎書小聲嘀咕,“公子您是何等身份,他又是何等”

    虞藻知道黎書擔心他,他安撫了黎書幾句,讓黎書不要再說燕清遠的不是。

    打點好一切,他才慢吞吞掀開簾子、進入馬車,看到靠在角落裡的燕清遠。

    燕清遠睜開眼睛,手指緊緊陷入掌心,用疼痛喚醒神志。

    “敢問公子名諱”

    黎書又陰陽怪氣“我家公子的名諱豈能讓你知曉”

    燕清遠沉默不語,虞藻忙道“燕公子,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不太方便告知姓名。名字不過代稱罷了,你可以先喊我芃芃,若我們有緣,日後自會相見。”

    做好事不留名,燕清遠對他的印象一定好極了吧

    燕清遠沒想到對方會同他解釋這麼多,似乎擔心他多想。

    他愣了愣,隨後道“我明白的。”

    虞藻見燕清遠一路平常,還以為藥效已褪得差不多。

    一到醫館,他剛要同燕清遠說話,燕清遠便控制不住暈厥倒地。

    鮮血自他的掌心緩緩流出,打溼馬車內的坐墊。

    虞藻這才明白,燕清遠好似平常無礙的模樣,是一直掐摁掌心、用疼痛換來的。

    虞藻帶燕清遠去的醫館是京城知名的醫館,專為貴族世家服務。

    大夫只是把脈片刻,便給出相應診斷、開了藥方,又在燕清遠身上紮了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