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86 章 再度醉酒

 張子傑的失蹤、線索的中斷、陳韞的出現,還有疑似暴露的可能性,重重疊加,愈發密集。他正被安靜地壓垮。

 “李歸說,無落的經紀人上午又來了。”休息時,遲之陽告訴南乙。

 “他不是經常來看無落排練?”

 對殷律尤其上心,看來是真的把他當成無落口碑翻盤的武器了。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他和秦一隅正面撞上了,那個時候秦一隅正好在2組的練習室那層樓,李歸看到了,兩個人好像還去了別的地方單獨說話。”

 南乙皺了皺眉。

 秦一隅居然肯和於昇說話?還以為就算是迎頭撞上也會視而不見。

 “他沒說秦一隅什麼反應?”

 遲之陽聳聳肩:“就很平靜,神奇吧?我都覺得詭異,就他那個脾氣,居然能心平氣和說話,換做是我,恨不得上去往死裡揍一頓。”

 南乙沒說話了。

 下午吃完飯,他第二次接到了同一通電話

 。來電人的聲音也還一樣,化了灰他都能認出來,是陳善弘的管家。()?()

 這次他嘴裡吐出來的話似乎更加直白,南乙站在室外的風口,安靜聽著,渾身被冷風吹透。()?()

 “可以整隊簽約,這你不用擔心,不過要先和我們這邊的負責人碰個面看看。不是籤給子廠牌,是誠弘娛樂,總公司。”()?()

 聽著他的話,南乙有些出神地想,過去每一個樂手、歌手,是不是都聽過這些?一樣的措辭,一樣的語氣,就像被反覆咀嚼的口香糖,吐出],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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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讓人噁心。

 當初也是這麼對舅舅的吧。

 開口時,他語氣少有地溫和,甚至帶一點偽飾的討好,但表情卻冷得徹底。

 他頗為圓滑地推辭了:“這樣吧,我這幾天忙著寫歌,抽不出來時間,等我忙完比賽的曲子,再聯繫您,怎麼樣?”

 對方立刻笑了。

 “明白,你先忙,這幾天是比較辛苦的,不過比賽結果其實不重要,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

 這幾天。

 掛斷電話的南乙仍原地不動。

 他感覺自己在打顫,是肩膀還是牙齒,分不清。早就料到他們會故意挑這個時間點找他,可他還是生理性地想吐。

 但這都是可預計的事,從一開始選擇參加這場比賽,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陳善弘遲早會盯上他。

 真該死。

 所有事兒都爭著來當最後一根稻草,拼了命地,恨不得跳到他的背上。

 本想抽根菸緩一緩,還沒點,就收到遲之陽的消息,於是他收好煙回去。

 推開樓梯間的門,他找到了坐樓梯上的遲之陽。這裡光線很暗,看不清表情。

 “躲這兒幹嘛?”

 “這兒沒攝像頭。”遲之陽低聲說。

 “怎麼了?”南乙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你也病了?”

 不是都哄好了嗎,這是怎麼了。

 遲之陽抬起頭,看向他,眼神很迷茫,像掉進複雜迷宮裡的一隻老鼠,找不到出口似的。

 “小乙,嚴霽沒有去看病。”

 南乙皺了皺眉:“那出去幹嘛了?”

 很快他又意識到不對,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遲之陽將手機遞給南乙。

 亮著的屏幕是整個樓梯間唯一的光源,冷白色。遲之陽彷彿是從自己胸口掏出了一小塊發光的磚頭似的,再不給他,自己就壓得喘不上氣了。

 屏幕顯示著某人的朋友圈。南乙第一眼看到了遲之陽對他的備註,還反應了好幾秒。

 “喜歡嚴霽的記者?”他莫名吃到個大瓜,“汪琦??”

 汪琦喜歡嚴霽?

 “嗯。”遲之陽用手點了一下即將熄滅的屏幕,“他剛剛發了個朋友圈。你看。”

 在發小隱晦的催促下,南乙一張張打開了汪琦發的九宮格,都拍的是食物,該說不愧是記者嗎?每張構圖都不錯。全部滑完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往回翻到第四張,放大一看,對桌端紅酒杯的手出鏡了。

 單憑一隻手,其實並不能完全確認是嚴霽,至少對南乙來說是這樣。但他手腕上的橡皮筋暴露了。()?()

 極細的兩圈,上面綴著一顆白色的小珠子,纏在遲之陽小辮子上幾乎看不見,但戴在腕間就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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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乙抬手,捂住了眼睛,竟然笑出了聲,懶懶的,好像有些無奈似的。()?()

 “你笑什麼?”遲之陽有些急了,一把拿回自己的手機,羞憤地摁了鎖屏。()?()

 南乙搖了搖頭,“不是笑你,是笑我自己。”

 “為什麼要笑你自己?”遲之陽剛上來的脾氣立刻又癟下去,拉住南乙的手臂,試圖把他往自己跟前拽,“你不開心?”

 “沒有,我只是覺得最近的事兒都堆一塊兒了,這是不是就叫水逆啊。”快速掩蓋過去,南乙抬起頭,扯了一下他垂在肩膀的小辮子。

 “你現在才是不開心的那個吧。”

 “我沒有。”遲之陽還在嘴硬,“我只是不懂,如果他想出去和汪琦約會,為什麼要騙我?”

 “約會這個詞有點嚴重了吧。”南乙又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也很想問問遲之陽,你現在是以什麼樣的立場生氣?但這話擱遲之陽身上,就是一倉庫易燃易爆品跟前的一根菸頭,他可不想炸自己一身。於是也忍住了。

 “這不是約會是什麼?這麼浪漫,高檔餐廳,還喝紅酒,說不定還有人拉小提琴呢?”遲之陽冷笑了一聲,又急頭白臉道,“難不成非得我過去挎著一籃兒玫瑰花,湊上去說先生買朵花兒送給你喜歡的人吧,買一朵吧就一朵!這樣才算約會?”

 “你可別逗我笑了。”南乙覺得自己真的快熬瘋了,都有點兒神經質了。

 “我是認真的!沒開玩笑,你不覺得這樣特別過分嗎?小提琴我不會,但我會打鼓啊,我乾脆去那個破餐廳給他們往死裡打一通架子鼓助助興!祝福他們以後的生活都跟我的鼓一樣激情四射!”

 “好好好。”南乙抓住他揮舞的手,“噓……一會兒把攝像組招來了。”

 “他病假是假的,全給他抖摟出來!今兒還是週一,工作日都去找他,怎麼,這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難不成12月30號是汪琦生日?還是他倆的什麼狗屁紀念日?操,我……”

 罵著罵著,他忽然靜止了,被人點了穴似的,盯著垂著頭的南乙。

 他好像還在笑呢。

 遲之陽心裡直打鼓,他說錯話了,不應該直接把日期報出來的,明天就是南乙舅舅的忌日,他簡直是氣糊塗了!

 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小乙,我……”遲之陽想抱南乙,可下一秒,眼前蹲著的南乙卻突然站了起來。

 “走唄。”南乙揚了揚下巴。

 “去哪兒?排練室?”

 “別練了,找阿迅借點兒酒,去你房間,我陪你喝。”

 喝酒。

 看著堆在地毯上的酒瓶子,遲之陽想到了之前陪南乙喝酒的那次,也是冬天,31號。就是那次,他知道南乙的舅舅是31號走的。

 原本追出去之後發現他在擺共享單車,還覺得太好笑了,想錄下來,可很快他就發現,南乙連外套都沒穿,手凍得通紅。

 他跑過去,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了披在南乙身上,想把他拉走,可南乙固執地非要把最後一輛也擺好。

 調整了無數次距離之後,他一邊後退,一邊笑,可笑著笑著就哭了。

 那是遲之陽第一次見南乙哭。在路燈下,眼淚從他臉上滾落,滴在人行道的地面。啪嗒啪嗒的。

 他拼命用羽絨服裹好南乙:“怎麼了?冷嗎?還是你哪兒不舒服啊?小乙,你跟我說說話。()?()”

 可南乙只是哭,像個孩子似的,遲之陽抱住他,手臂緊緊箍著他的手臂,沒多久,他終於聽見南乙說話了。

 他說:“我不治眼睛,不過新年,不彈琴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