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逗孩子

 葉煩:“拍黃瓜,番茄炒蛋,油燜茄子啊?”

 耿致曄點頭:“我想蒸米飯,大寶要吃饅頭。耿大寶,在姥姥家沒吃夠啊?”朝客廳喊。

 大寶擺擺小手,不想說話。

 耿致曄:“在車上那麼精神,這個車廂跑到那個車廂,跟頭一回坐火車似的,來到家怎麼變成蟲了?”

 大寶坐起來:“爸爸,我知道你不開心,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勸你見好就收!”

 耿致曄嘖一聲:“不得了。耿大寶,知道見好就收什麼意思嗎?”

 葉煩:“你什麼時候去部隊?”

 耿致曄:“還有三天假。你再忍耐三天。”

 葉煩白了他一眼:“煮粥熱饅頭。”

 耿致曄往鋼筋鍋裡兌涼水:“喝水就行。”

 葉煩瞪眼。耿致曄抓半把米,又把鍋裡的水倒掉一點,拉開爐子煮粥。米香飄出,耿致曄放箅子熱饅頭。葉煩開始做菜。

 先拍黃瓜,然後做西紅柿炒雞蛋,最後也沒做油燜茄子,而是把茄子切開蒸熟,澆上耿致曄的萬能料汁。

 橫山島的天很熱,大寶二寶吃好飯熱得滿頭汗,葉煩擔心汗液黏糊糊的不舒服他倆抓撓,就和耿致曄給倆孩子洗澡。

 渾身清爽,大寶二寶終於有了精神,跑出去找朋友。

 葉煩和耿致曄洗好澡去找他倆回來睡覺,倆小鬼又熱一身汗。不過葉煩沒給他倆洗澡,而是用溫毛巾擦擦。

 翌日清晨,一家四口和往常一樣,耿致曄做飯,葉煩去菜市場買生鮮,大寶小老師的太極課堂再次開課。

 這次大寶沒在院裡——小孩多站不下,也沒去衚衕裡,偷偷摸摸像是見不得人。大寶在自家門口,鮮花中間,帶小朋友和大朋友們練太極。

 牛副團長拎著水桶拿著扁擔罵罵咧咧——熊孩子這麼大了不知道幫家裡幹活,還叫他個當老子的挑水等等。到葉煩家門口,一群孩子切西瓜,牛副團長想打趣,話到嘴邊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大寶動作瀟灑又飄逸,頓時覺著有點意思。認真看到結束,聽到大寶說再來一遍,牛副團長把水桶扁擔一扔,站到廖苗苗身後跟著比劃。

 大寶從前到後挨個查看,看到牛副團長他睜大眼睛。牛副團長“噓”一聲,指著自己,那意思是先別說話,看我老牛咋樣。

 大寶早慧懂事理智,可他畢竟虛齡八歲,還是個孩子。哪敢教比他

爸還大幾歲的牛副團長。就算他覺著自己很厲害,可以給牛大勇當老師,也有點不好意思。

 大寶不敢上手指點,就站在廖苗苗旁邊,示意牛大勇跟著他練。而大寶教妹妹教出經驗,特意放慢動作,又因為本來就不快,牛大勇練完累一身汗,不禁抱怨:“這玩意太磨人,不適合我。”

 耿致曄從院裡出來:“你的性子也該磨一磨。”

 牛大勇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我老牛這叫——”

 “做飯了嗎?”耿致曄不想一大早聽他“放屁”。

 牛大勇看到倒在地上的水桶:“壞了!”拎著水桶往院裡跑。他一對兒女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很擔心:“耿叔叔,我爸怎麼了?”

 耿致曄:“你媽等他打水回去洗菜,他跟你們玩兒上。這腦子還嫌太極磨人?”聽到壓水井咔咔響,“牛大勇,給我慢點!我家壓水井經不起你這麼造!”

 牛副團長拎著兩桶水,嫌棄地看一眼扁擔:“用什麼扁擔啊。”叫他家孩子拿回家,“壞了陪你!”

 要不是打井難,耿致曄真想反駁,怎麼不自己打一個。

 牛副團長到大寶跟前停下:“大寶小老師,明兒我還來跟你練。”

 “啊?”大寶驚得張大嘴巴。

 牛副團長拎著兩桶水走人。

 大寶急得抓住他爸問:“爸爸,牛伯伯說什麼?”

 廖苗苗:“牛團長跟咱們一起練太極。”說著話都忍不住皺眉,“我們自己玩玩,他跟著摻和什麼?”

 牛團長兒子點頭:“想故意使壞?耿叔叔,我爸是副你是正,我爸得聽你的吧?”

 耿致曄又無語又想笑:“他沒那麼閒。”

 廖大弟:“他真想跟我們練太極啊?”

 耿致曄點頭:“可能剛才練的時候嫌動作慢,忍不住心浮氣躁,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想試試能不能磨磨性子吧。我是這麼猜的,你們都當不知道,以免他不好意思。”指著自己的臉,“大人都很要面子。”

 大寶不禁問:“爸爸,包括你嗎?”

 耿致曄朝他腦門上彈一下。大寶痛的“嗷嗚”一聲,捂住腦門就踹他爸。

 葉煩大聲問:“耿大寶,幹嘛呢?”

 大寶頭也不回:“爸爸欺負我!”說完就追他爸,“你不許跑!”

 耿致曄邊走邊回頭問:“我跑了嗎?我明明是走。耿大寶,你腿短莫要胡說。”

 大寶握緊小拳頭:“士可殺不可辱!”

 葉煩一腦門黑線,都是閒的:“好了,回家吧。”對一群小孩說,“該洗臉刷牙了。對了,暑假作業寫了嗎?”

 跟大寶年齡相仿的小孩瞬間變臉,像是才知道還有暑假作業,苦著臉往家跑。

 葉煩見廖苗苗一點也不著急:“初中畢業了?”

 廖苗苗點頭:“我媽說過兩年下鄉。”身材瘦弱的小丫頭說完忍不住嘆了口氣,臉上佈滿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憂傷。

 葉煩寬慰她還有兩年,珍惜這兩年時光。可是想到廖苗苗徹底扔下書本,等明年高考她初中學的那點知識全還給老師,此生可能跟大學無緣,葉煩又有點不落忍。

 即便養只野貓養了兩年,也希望它有個安樂窩。葉煩道:“沒事多看點有用的課本,興許兩年後部隊後勤招人呢。”

 廖苗苗點頭:“我媽也是這意思。我媽還說快中秋了,食品廠很忙,叫我跟著劉姨給你搭把手。”

 葉煩:“你不嫌人多事多心煩,下週一,九月六號就可以過去。”

 廖苗苗高興的道一聲謝。

 葉煩叫她回家幫她媽做飯去,就牽著二寶回家。

 四歲的耿二寶聽不懂太複雜的事:“媽媽,苗苗姐姐為什麼不開心?”

 葉煩:“因為她過兩年要離開她的媽媽。就像爸爸要離開他的爸爸來這裡工作。”

 二寶想一下自己離開媽媽很久:“媽媽,我不要離開你!”

 葉煩:“媽媽也不離開二寶。”

 二寶像得到保證,鬆開媽媽的手往屋裡跑:“大寶,大寶——”

 耿大寶出來:“叫誰大寶?”

 “哥哥!”二寶一見哥哥不高興,“我叫哥哥,哥哥不知道二寶叫誰。”

 大寶氣哼哼問:“你有幾個哥哥?耿二寶,以後敢叫我的名字,我打你!”

 葉煩:“這麼大火氣,沒打過你爸啊?”

 大寶驚叫:“他多大我多大?”想到爸爸不

敢打媽媽,“媽媽,我是不是你的寶兒?”

 耿致曄嗤一聲,雙手抄兜踱著步子靠近兒子:“你的寶兒?膩不膩啊,耿大寶。”

 耿大寶:“沒和你說話。你不要說話!”

 葉煩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瞪一眼耿致曄:“閒的嗎?一大早就逗他。不知道的人又得以為咱家大人吵架小孩哭鬧。還有你,大寶,不理他不就沒事了?你看二寶,從不搭理你爸。你爸逗她沒意思,幾時逗過她?”

 大寶不可置信:“還是我的錯?”

 葉煩張張口:“——我的錯。我沒說清楚,我打比方。罰你爸做飯,然後刷鍋洗碗,我給你倆洗臉刷牙?”

 雖然媽媽沒打爸爸,好歹沒讓爸爸閒著。大寶勉強滿意:“不要你洗臉刷牙,再開學我就上三年級了。”

 葉煩點頭,把一兜子魚鱉蝦蟹遞給耿致曄,抱起二寶:“我給二寶洗。”

 飯後,葉煩去食品廠,耿致曄在家照看孩子。耿致曄不想把孩子逗的吱哇亂叫,跑去食品廠煩葉煩,又變成慈祥老父親。

 學校開學,耿致曄抱著小的牽著大的給倆孩子報好名回來就收拾他的行李,未來一週住部隊。

 九月六號,週一,葉煩見廖苗苗確實想學東西就把賬本給她,讓她收貨。

 食品廠是先收漁民的東西再給錢,因為賬上沒錢。漁民以前一天沒拿到錢都寢食不安。現在不會了,葉煩一釐沒少過。可是又不放心廖苗苗,廖苗苗寫下來,他們都得問一遍,是不是多少多少斤。

 等到下午,廖苗苗嗓子沙啞。

 劉桂花在屋裡練習撥算盤。劉桂花的兒女教過她,但早晚家裡雜事多,平時怕有人找她,看她學算盤奚落她,她變成別人茶餘飯後談資,所以都是躲在葉煩辦公室裡學。

 她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就以為廖苗苗病了,倒半缸子熱水,叫她喝了水回家。

 廖苗苗放下賬本:“葉姨,幹啥都不容易。”

 葉煩出去看過,知道她為何發出這樣的感嘆:“是你不容易。他們不信任你。那次陳小慧過我把漁民當孫子訓?”

 劉桂花知道,陳小慧說過:“咋了?”

 葉煩:“島上這麼多人,我太好說話的話,不論白天晚上都有人找我。他們算了。我要是你,蘇運城秤好他們就走,不會問有沒有記下一聲,東西放倉庫就走。我都不用出去。”停頓一下,想了想又說,“有時候我不在,放下東西跟菜市場職工說他們叫什麼,等我回來再秤再記賬。”

 廖苗苗:“難怪你一天工作四小時,上午倆小時,下午倆小時,快兩年了也沒出過亂子。”

 葉煩:“你別學我。這個食品廠算是我辦起什麼,他們都沒意見。你衝他們大吼大叫又哭又鬧都沒用。”

 劉桂花點頭:“苗苗,你以後也不一定幹這個。先學學怎麼跟人打交道,省得以後被騙。”

 廖苗苗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葉煩叫她去衛生院開點胖大海或羅漢果,在家養兩天,過幾天再來。

 廖苗苗沒跟她媽說賣海味的漁民不信任她,她的嗓子是一天說太多話累的,莊秋月以為很辛苦,買兩條大魚,給她補身子。

 在莊秋月看來食品廠工作那麼輕鬆廖苗苗都扛不住,下鄉種地不得累趴下。所以此後每隔兩三天,莊秋月就買兩條大魚,一條燒湯一條清蒸或紅燒。

 如此過了幾天,一天傍晚,劉桂花吃過晚飯出:“你怎麼又燒紙?”

 葉煩小聲說:“頭七,該回來看看了?”

 劉桂花想問誰頭七,忽然想到前幾日聽誰說的偉人去世:“我——我是不是也得燒點啊?”

 葉煩給她一沓,劉桂花蹲下,訥訥道:“島上沒啥事,也沒人聊,我都忘了。”

 葉煩:“不用自責。我有看報的習慣。菜市場有報紙,最近又因為收貨經常去菜市場,閒的時候看的。不然我也不知道。”

 “難怪你——”劉桂花突然想到上半年,“那你之前清明?”

 葉煩點頭:“不過也是供銷社有這些東西。否則我有心也沒什麼用。”

 劉桂花:“供銷社還有啊?”

 葉煩搖頭:“扔不捨得扔,除了我也沒人敢買。上次不太敢賣。見我燒完啥事沒有,這次就叫我全拿走。”

 劉桂花:“出了這麼大的事,耿團長是不是要繼續值班?”

 葉煩點頭:“以防萬一。就算對面不敢過來搞事,也不等於島上沒他們的人。要

是有人趁機搞破壞,等耿致曄從家裡跑到現場,黃花菜都涼了。”

 劉桂花搖了搖頭:“咱這覺悟不行。早幾天老牛突然回部隊,我還以為政委病了,讓他頂一下。也是老牛,平時那麼大嗓門,遇到大事就跟啞巴了一樣。”

 葉煩:“說明他們團紀律嚴明。牛團長那樣的性子能做到一個字不漏,憑這點以後也能得到重用。”看到紙錢燒完,“咱們也走吧。早點休息。海鮮送到首都,就可以收鴨毛鵝毛了。不出意外這個月月底就得有人來收。”

 劉桂花一下站起來,葉煩嚇了一跳,身體後仰,劉桂花拉住她問:“鴨毛鵝毛真能賣錢?”

 葉煩點點頭,見她神色複雜:“你家去年存的毛不會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