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臨仙界
蟒庭山,山腳草原。
旌旗散落,被強絕力量豁開的無數大地裂縫中,屍骨遍地。
此處方發生了一場強度極高的戰爭。
雙方死傷慘重,而後各自後撤休養去了。
在戰場邊界的西南一角。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悄悄地摸到了一個死去的戰士旁邊。
那前邊的,乃是一個穿著破舊短衫的年輕男子,臉上帶著些許汙漬,二十四五模樣,此刻正一邊驚喜地扒著那戰士的戰甲,一邊得意跟後邊人說道。
“我就說這次來對了吧!這個可是暗族戰士,身上的東西可值錢!”
那後邊的,生得清朗俊俏,一雙眼睛幽深如夜,正是寧亦。
只可惜臉上神情有點冷漠,半個字也沒有回應給前邊的男子。
他更是對那些散落一地的仙君兵甲毫不感興趣,只是環望著周邊,雙眉微皺,似乎在推算著什麼。
就在那年輕男子一雙手都快抱不下的時候,他忽而出聲了。
“錢卓,該走了,東邊有一隊仙君過來了。”
錢卓嚇了一跳,卻捨不得腳邊一杆長槍,連忙低聲呼喚起來,“寧亦,把這槍拿一下啊,這可是寒山鐵鍛造的好東西,能賣至少一塊下品靈石的!”
然而寧亦只是微微掃了一眼,卻轉頭飛走了。
這錢卓看著夥伴這般舉動,當下氣得直跺腳。
但寧亦歷來感應敏銳,他說是有仙君來了那就一定是有仙君真的朝這邊來了。
所以錢卓不敢耽擱,連忙抱緊了從屍體上扒下來兵甲戰刃,也隨著飛去。
戰場七十里之外。
山坳中,有一處臨時集市。
設立集市的,是一個真仙境的仙君。
他自稱靈感仙君,專門收一些戰場上下來的兵器倒賣。
集市邊緣,錢卓已經把東西全部賣給了那靈感仙君,口中不住地低聲咒罵。
“狗東西,又壓價!這麼多才兩個中品靈石……”
寧亦聽著他源源不斷地嘈雜怒罵,沒有一絲不耐,只是在左右打量集市裡的同道。
集市中不過二十多個人,各個都是做著如錢卓一般的無本買賣。
他們大都是凡人,大都不過是返虛合道境罷了,而且從揹著的兵刃來看,似乎都不太富裕,基本都是戰場撿來的。
這些都是戰場拾荒者。
只要能在戰場遺址裡,弄得幾件兵甲,那靈感仙君多少會給點下品靈石的。
縱然是這下品靈石,仍然能在凡人城鎮換得天量金銀財寶。
這集市開設了十多天了,本來是不止這點偷死人兵器的拾荒者的。
原來,也是有上百人的。
聽聞大戰,趕來的凡人也很多。
但是,這裡是仙君們的戰場,凡人們趁著仙君修養的功夫,撿拾幾件垃圾,不被發現,也算是發一筆。
如果被發現了。
寧亦想了想那戰場邊緣的幾灘分辨不出形體的血肉,嘆了口氣。
邊上的錢卓轉頭過來,把一塊中品靈石放在他手心,關心問道。
“怎麼了?又想家人了?不是我說你,你都是從小世界殺上來的狠人,不怕在這裡找不到姑娘啊!”
這傢伙說完,看著手中的中品靈石,拋了拋,眼珠一轉,露出猥瑣笑容。
“寧亦,你說我現在多少也有十塊中品靈石了,那阿瑩也該看得上我了吧?”
寧亦把靈石放到兜裡,斜視了一眼他。
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那鄙視的神情卻表露無疑。
你這樣的,也配得上人家?
錢卓被這一眼刺激到臉黑,破防大叫道。
“喂,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好歹算是有錢人了吧!”
十塊中品靈石,幾十塊下品靈石,便是自家村長都沒這麼富有的!
那阿瑩不過是鎮上商戶之女,我憑什麼配不上了?!
“累了,回家。”寧亦不理會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朝山坳集市出口走去。
錢卓還待再吐槽幾句,卻見寧亦步態雖緩,但幾息之間竟掠出了一大段距離,便連忙追趕了上去。
此處不太平,拾荒者素來不講道義的。
自己若是離了寧亦太遠,被打劫了也沒處說理的。
只是他沒注意到,自他喊出那句話‘有錢人’的話語之後,便有好幾個修士注意了這邊。
而等到他們走出這山坳,五個修士對望一眼,便齊齊跟了上去。
這一幕自然沒有瞞過靈感仙君的眼睛。
不過他的規矩歷來是,自己開設的集市周邊不能打殺,但出了這個範圍,便也懶得管了。
寧亦一路朝著西北走,錢卓在後邊嘴巴不停歇。
他算是個話癆,又極為佩服寧亦的大範圍感應本事,讓自己這陣子發了財,所以心裡一有點什麼想法就想跟他分享一番。
好在寧亦在這十多天中,已經習慣。
這錢卓修為不高,嘴也碎,但心地是好的。
初來這個地方,倒是因為他,不至於兩眼一摸瞎。
當初飛昇,不知為何,竟被意外傳送到這一塊,而青雲寨其餘人等則完全斷了聯繫。
按理來說,自身神魂早已與那氣運光柱相連,不至於感應不到的。
除非,是距離特別特別遙遠……
而這,也是寧亦這幾天愁眉不展的原因。
本來打算飛昇之後便馬上投奔娘子陸昭兒,然後去見天帝,實施那阻斷佛門崛起的計劃的。
可惜自己卻落到了這麼一個仙界旮旯裡了。
這一塊廣大的大地,被土著稱為蠻荒絕境。
是整個仙界的流放之地,外圍被一層強大的結界包裹著,千萬年來從來沒有進來的仙君再出去過。
這長久時間下來,這裡竟也形成了一些城鎮,那失去了希望的仙君們,也開枝散葉,慢慢這裡也繁榮起來了。
十多萬年下來,這邊凡人已是比仙君多很多了。
現在這蠻荒絕境裡,有三波勢力。
分別是流亡暗族為主的暗天宗;
散仙集結的仙盟;
以及仙庭或者靈山那些大勢力類似‘流放政治犯’一般的仙君組建的破界門。
論人數,自然是仙盟最多,只是這個聯盟,頂尖戰力並不多。
而暗天宗本來也不算強,但幾年前,整個暗族都被陸昭兒剿滅之後,許多被抓捕的暗族戰士,就被投放了進來。
因為種族純淨,思想容易統一,所以現在是絕境中最強大的組織。
至於破界門,人數最少,但各個都有至少天仙以上的修為。
只是他們極少參與廝殺,成日裡都宅著,只研究如何破開結界,以獲得自由。
所以這個門派,名聲最不顯。
寧亦與錢卓居住的寒石村,戶數不過四百,屬於仙盟的勢力範圍。
就在兩人快要到村口的時候,那尾隨著的五位修士,終於忍不住,兩前三後,把他們圍住了。
當先一個雜眉巨眼的,對那錢卓吼道。
“喂,把你的靈石交出來!”
錢卓對這忽然出現的幾位,有些驚異,他看了看錶情平靜的寧亦,便對那賊首說道。
“你們打劫,都不動腦子的嗎?”
自己幾次深入戰場,從來沒被那些巡視戰場的仙君發現過,能沒點依仗?
一百多好拾荒者,最終剩下的也就二三十人,而自己經常能在戰場上撈到東西,這代表什麼這些貨不知道?
我錢卓跟寧亦,也是你們幾個賊寇能拿捏的?!
而那五位,頓時都懵逼了。
怎麼這廝都被圍起來了,還敢這麼囂張?
想著自己這邊都是合道境後期,五打二,賊首便巨眼一瞪,惡聲惡氣道。
“小犢子,還敢張狂?等會便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