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惡魔之子？
啪。
“哎呦。”
男孩吃痛地收回手。
肥而有肉地小臂上已經留下一個清晰得紅印。
卓婭將路上撿到的筆直木棍背在身後。
男孩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卓婭，看清來者的面容後，表情瞬間變得乖馴起來。
“大...大姐頭，是這傢伙先出言不遜的，而且就是因為他，大家的莊稼才會沒有收成。”
“他就是個掃把星。”
男孩望向四周，那些比他小的孩子附和似的點點頭，似乎都對於男孩的話沒有異議。
“對啊，我媽也這麼說...”
“是啊，是啊，我爸爸也這麼說。”
卓婭挑了挑眉頭，望著七嘴八舌吵嚷起來的孩子，她學著大人的樣子咳嗽了兩聲。
這些小孩的聲音立馬安靜了下來。
“我不管你媽怎麼說，也不管你爸怎麼說，他以後跟著我混了。”
“誰要是再像今天這樣沒大沒小，我一個...”
卓婭高舉起木棍，孩子們抱頭蹲下，似乎生怕這一下落到自己的頭上。
最前面的小胖淚眼盈盈，同樣也是抱頭蹲守，沒敢再說什麼。
卓婭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才對嘛，別給我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聽著就煩，煩了就想打人，自己注意點。”
“快滾，不然我挨個打一頓！”
她張開雙手，眉目擰在一起，張牙舞爪道。
孩子們在哭喊中一窩蜂的閃開。
她回過頭，看向莫蘭，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詢問道：
“沒受傷吧。”
莫蘭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卓婭那雙英氣十足的眼睛，笑道：
“想不到，你小時候還挺威風的。”
卓婭得意地挺了挺腰桿，眉宇間是毫不遮掩地得意：
“那是當然。”
“他們說我是魔鬼的孩子，你不害怕？”
卓婭認真地想了想，開口道：
“你跟我們一樣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我覺得魔鬼要是把孩子生成這樣也太沒想象力了。”
“那你覺得魔鬼的孩子應該長什麼樣？”
“至少頭上得有兩隻角吧。”
卓婭用兩根食指豎在腦袋上，表情嚴肅認真，思考出來的答案卻讓人忍俊不禁。
不知是那句話觸動了莫蘭的神經，又或許是卓婭的動作太過滑稽，莫蘭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
“喂！不準笑！”
卓婭跺腳，似乎對於莫蘭這個小弟的表現很不滿意。
莫蘭只是自顧自地笑著，捧著肚子，直到笑到上氣不接下氣，仍由笑聲在鄉野間遊蕩徘徊。
......
火把在黃昏的餘暉中升起，此刻已經將近夜晚，一半的村莊已經籠罩在夜色中。
一把兩把，數不盡的火把在夜空中連成一片。
村民們因為飢餓而憔悴瘦削的臉，在火光下如同入土不久後爬出的屍體，顯得分外滲人。
身著黑白長衫的神父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身旁的高勒拿手一指眼前的木屋，高聲道：
“神父大人，魔鬼的孩子就在裡面。”
“他長著藍色的眼睛，淺金色的短捲髮，是墮落扭曲的化身。”
“就是他引來了這次的旱災！神父大人，你說是不是。”
神父笑了笑，點頭道：
“確實如此。”
人群一陣騷動，神父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只要將那孩子交到我手上，我保證女神大人不會再苛責大家的。”
神父俯首低聲對高勒說道：
“到時候你欠的錢一筆購銷，我再給你一些錢，你就說是因為你揭發魔鬼有功，是女神大人親自賞賜給你的。”
“是，是！”高勒頗有些激動。
太好了，自己這樣就又能遊手好閒一段時間了。
至於那個孩子...
誰在乎呢？被神父寵信說不定對於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呢？
畢竟這樣至少吃穿不愁，對於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來說，這還真是一件大好事。
高勒這樣想著，敲響了萊恩家的門。
萊恩打開門，揉了揉散亂的頭髮。
“卓婭，你們回來的時間也太...”
他抬頭，驚訝的目光掠過人群。
“大家怎麼都在這兒？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高勒清了清嗓子，朝著萊恩喊道：
“萊恩，你別再執迷不悟，快把昨天在田地裡撿到的那個小子交出來。”
“那小子會給我們的村子帶來不幸的！”
萊恩看了看夜色下那些高舉的火把，和那些疲憊中透露著執拗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什麼。
轉而看向那位身著著黑白長衫的神父，那溫和的笑容下，他隱約能夠一股子人渣的味道。
“高勒，你這傢伙...”
他看向高勒，眼中的神色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高勒卻絲毫不懼，此刻他的身後是村民和神父，左手人權，右手神權，公平和正義的天平，齊齊地向他傾斜。
他怕什麼？他又什麼好怕？
“萊恩，快點把人交出來吧。”
萊恩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
“諸位，我絕沒有包庇惡魔的打算。”
“只是，我從未撿到過藍眼金髮的孩子，這樣的傳言我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我的人品諸位都清楚，怎麼會跟魔鬼的孩子扯上關係呢？”
人群一滯。
“是啊，萊恩人這麼好，怎麼會跟魔鬼扯上關係呢。”
“要不是他接濟我們一家，我家的孩子早就餓死了，說實話，聚到這裡的時候我就在想，冤枉了人家絕對不好...”
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神父皺起了眉頭，高勒的額頭上留下了冷汗。
“他騙人！”
一個嘹亮的女聲從一個略顯肥胖的婦人口中響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耳膜一震。
“他家的那個小姑娘叫那個惡魔把魂都勾走了，竟然用木棍打我家孩子！他的手都打腫了！”
“一片紅啊。”
婦人一把將藏在身後的小孩拽出來，擼起孩子的袖子，露出一片紅印。
“傷在這裡還能有假！”
“誰知道是不是你家孩子自己弄傷的？孩子有個磕碰正常的很呢。”
村民們意見不一，又是一陣吵嚷。
高勒高聲道：
“哎呀，都別吵了，進去看看不就知道有沒有人了嗎？”
萊恩側著身子，讓為首的幾個男人進到了屋裡，低垂的眼眸中是深深的憂慮。
“卓婭，千萬不要帶著那個孩子回來啊。”
“至少現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