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21.大修
辣是痛覺,而不是味覺。
方逾大一那年暑假在火鍋店當服務員的時候知道的這個知識。
不過她不擅長吃辣,平時吃飯也比較清淡,所以她被辣到覺得痛的時刻不多,大部分時候都覺得剛剛好。
但今晚吃的這家火鍋的微辣把她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有一種嘴裡被人塞了炮/仗炸開的感覺,沒吃幾口她就拿茶水涮著吃,可即使是這樣,也過去了好一會兒她才覺得沒那麼難受。
方芹吃辣也一般,只比方逾好一些,這樣的辣度之下,她沒堅持多久也投降了,跟方逾一樣的吃法。
鳳燕被辣得滿頭大汗,一直不斷地擦著汗水,卻沒有放棄,她是覺得越辣越爽的那一類猛人。
只是看著她們母女倆這樣,她也不會自私下去,就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憨厚地道:“方姐,真不好意思,隨便選的一家,結果把方姐和小愉你們辣成這樣,要不我們換成鴛鴦鍋?這頓我來請。”
“說什麼呢!”方芹瞪她一眼,看上去溫和的人此刻‘兇巴巴’地道,“別想跟我搶著買單。”
鳳燕撓了撓頭:“好吧。”
最終鍋底還是換成了鴛鴦鍋,方逾也得到了解救,她就專注著菌湯鍋底,努力往嘴裡塞著各式各樣的菜品,但她其實沒有什麼胃口。
辣的時候她還能覺得痛,神經也都往這方面去了,現在不辣了,她吃什麼都一個味道,而且腦子會騰出位置給談雲舒,又會想起來以前關於談雲舒的事情。
她們兩個人還沒有一起吃過火鍋。
準確地說,她們一起吃飯的次數都不多。
方逾低頭戳著碗裡已經煮爛了的冬瓜,媽媽和鳳阿姨的聊天她也聽不進去,她專注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如果現在讓她寫一篇叫“難以忘記的一天”的作文的話,她或許會把今天列入備選。
在畢業當天收到心上人的訂婚請柬,誰聽了都會覺得她可憐吧?更何況她之前心裡還那麼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會跟談雲舒在一起。
到頭來,一場笑話而已。
“小愉。”
方芹又喚回了她遊離的思緒。
方逾抬頭看向媽媽:“怎麼了?”
方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去結賬。”
“哦,好。”方逾聽話地起身,行為機械。
沒幾分鐘,她們就從店裡出來了。
來得比較早,是在把行李搬到新家以後就來的,所以現在出來也早一些,才七點出頭。
天色還沒徹底暗下去,彩霞在很遙遠的地方,只有些許抹開的殘餘。
鳳燕又開面包車把她們送到了新家的小區門口,這才笑著走了,表示下次還有需要的時候儘管喊她,她有的是力氣。
等麵包車見不到尾了,方逾才跟媽媽進了新的對她而言陌生的小區。
新家距離星湖35號院很遠,有20公里多點。
新家也比星湖35號院的出租屋大許多,有60平米,兩間臥室雖然還是不大,但起碼方芹不會再睡客廳了。
方逾沉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掛衣櫃的掛衣櫃,放書桌的放書桌。
新小區地處較偏僻,所以窗戶大開著,外面也沒什麼吵嚷的聲音傳進來,她的動作都放得很輕,期間方芹在自己房間整理的時候,還一直在跟她聊天,像是想要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
毫無疑問,媽媽知道了她跟談雲舒的事情。
只是……
知道的是哪種程度的內容呢?
方逾沒敢深想,她後知後覺地轉了轉腦,才想起來問:“媽,這房子你什麼時候看的啊?”
她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人就直接搬過來了。
“這一
周我都在託人幫我留意著房源,就這家各方面都還符合要求。”
“為什麼?”方逾來到了媽媽臥室門口,她看著媽媽,鼻尖又有些泛酸。
方芹的動作停了下:“那枚胸針你送給了談小姐對嗎。”
都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她走近女兒,把人抱著拍著背,溫柔地說:“跟她們這樣階層的人,永遠也成為不了朋友,所以我當初才讓你不要去招惹她。”
回想起前幾天的事情,那天崔婉和談雲舒聊天的內容並沒有避著她,她聽見了那句“朋友要選優質的”,在看見那個一模一樣的禮物袋的時候她還只是有些驚訝,但這句話深深地刺著她。
因為她知道崔婉就是講給她聽的,是在點她的女兒沒跟談雲舒保持距離。
大家都活了這麼些年,什麼話聽不明白?
更何況在談家當了三年的住家保姆,方芹對崔婉這個人雖然沒有摸得很透徹,但也大差不離,她清楚地知道崔婉並沒有把她的女兒當作談雲舒的朋友,一點兒也沒瞧上,即使她在過去跟崔婉還聊過關於教育女兒的話題。
所以,崔婉想要談雲舒跟女兒早點不來往的話,那麼這個時間一定不遠。
但不論是什麼時間,她都做好了在女兒畢業以後就搬家的準備,以及向公司辭去這份工作的準備。
而且女兒跟談雲舒的關係一定不是普通朋友,否則女兒在說起那枚胸針的時候,眼神不會亮成那樣,上次看見這樣的女兒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還有以她對崔婉的瞭解,崔婉還要特地點出來,那麼就證明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一定比想象的還要好,否則崔婉不會放在心上。
“我……”方逾沒說她沒有。
因為區別在哪兒呢?到頭來的結局不還是一樣的嗎?更何況,難道一開始她不為談雲舒的接近、靠近而感到開心嗎?
只是現在結局令她痛不欲生。
“繼續收拾吧,今晚早點睡。”方芹收回手臂,揉了下女兒的腦袋,“畢業快樂,小愉。”
方逾深深地吸口氣:“好!”
她不想讓媽媽擔心,更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己跟談雲舒真實的關係。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繼續整理著自己的行李,等差不多了,她就在靠窗的椅子上坐著發呆,清風晃著她的頭髮,她垂著頭,翻著自己跟談雲舒的聊天記錄。
原來過去的三年裡,她跟談雲舒之前真的沒有留下太多的東西,就連聊天記錄也是,這要是放到網上去,大家也只是會覺得她們兩個人關係還不錯罷了,跟“曖昧”“愛情”什麼關係也沒有。
如果她強行說有,大家肯定會覺得她得了臆想症。
許多的友情聊天尺度比她們的還大,大概率還有“寶寶”“寶貝”這樣的稱呼,而她跟談雲舒之間,最大的尺度就只是談雲舒說的“乖乖等我”四個字,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留下。
所以談雲舒是故意的對嗎?
這樣謹慎。
謹慎到她就算是撕破了臉,也毫無證據。
方逾的眼前又逐漸有些模糊,她抬起手來用指腹抹著,但今天興許是哭多了,眼皮比較敏感,略微粗糙的指尖讓她的眼皮都有些發疼。
過了會兒,她的手機彈出來談雲舒的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