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花夾子 作品

第 69 章 69.加更

 方逾垂下眼睫,只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們兩個。

 下來得匆忙,她穿著的t恤很薄,薄到談雲舒灼熱的呼吸可以透過去,薄到談雲舒滾燙的眼淚一沁就溼,讓她這一塊帶來的感受分外明顯。

 除此之外,她的鼻尖還聞到了一股很複雜的味道,但能從酒氣和雨水的味道里,清晰地分離出談雲舒身上的香氣。

 有些熟悉,熟悉得讓她恍惚了那麼兩秒,彷彿回到了六年前的很多個夜晚。

 只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

 談雲舒的雙臂垂在兩側,上身朝著她傾斜,站得並不直,也不夠穩定,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

 方逾空出來的一隻手先扶住她的腰,把腦袋低了低,湊過去問:“還能走嗎?”

 談雲舒還在抽噎著,有些答不上來。

 方逾沒再多說,只是把手往上抬了抬,扣住談雲舒的肩,讓人站直了些,再將談雲舒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脖子。

 五哥見狀過來問:“需要幫忙嗎?方小姐。”

 方逾看了眼四周的雨,沒有拒絕,她遞出去自己的傘:“麻煩五哥幫我們撐個傘。”

 “好,沒問題。”

 保安亭還有一名保安在守著,五哥暫時離開沒有什麼問題。

 談雲舒走起路來步伐沒那麼實,輕飄飄的,也不知道怎麼堅持從路邊走到大門口的,好在她的力氣也沒有很大,不至於讓方逾覺得累。

 不過這樣的速度也比正常走的時候慢許多,尤其是談雲舒還穿著魚尾裙。

 五哥專注地給她們撐傘,沒有越過規矩主動去問什麼,當好自己的保安。

 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方逾才架著談雲舒到了單元樓下,她朝著五哥道了聲謝,又接過自己的傘,就帶著談雲舒進了電梯。

 電梯裡,方逾鬆開了談雲舒的手臂,讓談雲舒自己站著。

 只是談雲舒依舊容易東倒西歪的,眼看著就要摔下去,方逾沒轍,把人抱住了。

 電梯門裡映著她們擁抱的倒影,有些模糊,卻又很清楚。

 下雨天大家都窩在家裡,這個點的電梯也沒別人,上行非常順利,只是十幾秒的時間也讓方逾覺得有些難熬,就好像被按了十倍的緩慢鍵一樣。

 終於,她又架著談雲舒來到了防盜門前。

 符霜在這個時間點還不會睡,如果動靜很大的話,或許符霜會出來看是怎麼一回事,而她跟談雲舒在符霜的面前,是並不相識的關係。

 “……”

 方逾看了眼罪魁禍首,一時間啞然。

 幾秒後,方逾輕輕地開了門。

 兩米多的短道距離被加長了一樣,她困難地走過去,躡手躡腳地開了自己的房門,再帶著談雲舒走進去,就連關門的時候,她的動靜也很輕。

 談雲舒的高跟鞋很好脫,方逾彎下腰來給她一拔就掉了,她也懶得讓談雲舒穿她房間的鞋子,就這麼把人帶進去,放在了沙發上。

 六一佈置的場景還沒拆,氣球和綵帶還在,牆壁上還掛著那條橫幅,談雲舒就靜靜地躺在這之下,她的眼睫輕合著,眉頭卻緊緊皺起。

 方逾站著看了眼,就把自己的頭髮紮起來,戴上浴帽,又進了浴室。

 出門十多分鐘,她身上起了層薄汗,小腿那裡更是髒亂。

 但細密的水珠像是衝不掉談雲舒在她肩頭留下的眼淚,那一塊兒的餘溫尚在。

 衝個澡的時間不長,不到十分鐘,方逾就從浴室出來了。

 手裡還拿著卸妝的工具。

 談雲舒的眼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半睜著了,哭過的一雙眼看上去紅彤彤一片,本來貼著她的臉的還有些溼潤的頭髮現在已經被她撩到了一旁,露出
 

自己的整張臉。

 嗯……

 像是一隻淋過雨的小動物,具體形容的話,是貓界的三花貓?

 方逾收住自己擴散的思維,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尾音上揚,問:“醒了?那就自己卸妝。”

 談雲舒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方逾覺得好笑,蹲下來。

 兩人的距離驟然又近了許多,她能看清談雲舒今晚暈開的好看的眼影,還有談雲舒那根本不需要睫毛膏的濃密的長睫,她說:“不卸也行,爛的也不會是我的臉,但我不會再陪你去醫院了,談雲舒。”

 “方逾……”談雲舒的嘴唇微微張合,聲音輕輕的。

 方逾在軟毯上坐下來,用鼻音“嗯?”了一聲,沒有具體地細問她喊自己是做什麼。

 談雲舒的眼睫抖了兩下,睜開眼,這次還是半虛著的,只是沒有眼淚擋著她看方逾的臉了。

 方逾才洗過澡,臉色紅潤,漆黑的眼瞳猶如今晚的夜。

 談雲舒又扇了下眼瞼,還有些聽得出來的鼻音:“別讓我走。”

 “我沒有要讓你走。”

 這麼晚了,談雲舒又喝了不少酒,走路都走不直,她為什麼要讓談雲舒走?

 方逾把卸妝棉和卸妝膏往前遞,循循引導著:“但是你要先卸妝,談雲舒。”

 談雲舒雙唇抿了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她的意識還是不夠清醒,而且還是第一次來到方逾在京城的家,多少都有些不適應。

 這裡跟薛奕微博裡的照片看上去的一模一樣。

 這麼想著,她往沙發後的位置看過去,但那個抱筍大熊貓玩偶呢?不在這裡嗎?

 那是被方逾拿進了臥室嗎?

 談雲舒的眼瞼往下垂,默默地接過方逾掌心的卸妝棉和卸妝膏。

 本來她是要回到在京城的住處的,但轎車開出沈映之的大平層沒幾公里,她就改成了方逾的小區地址。

 她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了。

 可以確定的是,不論是清醒還是迷糊的時候,她都很想見到方逾。

 只是今晚她真的覺得很難過,就好像心臟真的被挖走了,而且在酒後,這樣的痛感還會被放大無數倍。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是疼痛的感覺原來也分等級,親眼看著自己最在意的物件銜在別人的心口,似乎就達到了最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