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雞 作品

第1章 上一世的糾葛(一)

 崑崙山巔,一人全身被黑袍包覆,佝僂著身子,彷彿肩承千斤重擔。

 而崑崙山周邊,無數衣衫各異的修士。

 有的腳踏飛劍,手掐劍訣,喚出無數飛劍遮天蔽日,與空中飛舞的猙獰巨龍對峙,目光堅毅,毫無懼色。

 有的,手持巨盾長矛,玄光氤氳,仿若鋼鐵壁障,與其對峙中的地龍鼻中熱氣噴吐,眼中露出濃濃忌憚之色。

 在鋼鐵壁壘之後,身著戎裝甲冑,腰別彎刀,手持巨弩,背背長弓的修士層層疊疊,將黑袍人護在中央。

 眾人雖衣衫甲冑均有破損,卻是戰意昂揚,眼神凌冽。

 “真是巧啊!又見面了!我的好哥哥!”

 一修長身形排開獸潮,摟著一嫵媚女子的纖細腰肢,緩步走到陣前,男子四十多歲的樣子,薄唇,鷹鉤鼻,劍眉,星目。

 雖是嘴角含笑,卻是讓人見之汗毛乍起。

 “司馬炎!!”黑袍中的佝僂身影終於不再沉默,咬牙切齒的嘶吼出男人的名字。

 “是我啊。我的好哥哥!是不是欲寢吾皮,啖吾肉,飲吾血啊!可惜,沒機會了!”司馬炎笑意更甚

 ““沒想到,哥哥竟然將神核藏在這毫不起眼的星球。若不是我的好嫂嫂,還不知要找多久。”

 “討厭!”嫵媚女子媚眼含春,瞥了一眼司馬炎,粉拳輕捶其胸膛,甚是矯揉造作。

 “張菲菲!我曹煜自認從來沒虧待過你!你為何如此!你怎麼對的起我!怎麼對的起宇兒!”

 黑衣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是誰出賣了自己,但他至死都不願意去相信,面前這個與自己從初中便相識,用了一輩子去付出,掏心掏肺,呵護備至的女人,在自己最關鍵的關頭,毫不留情的出賣了自己。

 看著二人,曹煜心如刀攪,往事如走馬燈一般在腦中浮現。

 “煜哥兒,給你討個老婆你要不要?”年輕的司馬炎笑眯眯的道。這次是他與張菲菲的初次相識。

 二人一見鍾情,私定終身。

 曹煜為了一句承諾,不顧家人反對,頂著全家族莫大的壓力,退了南宮家青梅竹馬的娃娃親,毅然取了她,新婚初夜的翻雲覆雨,他的愛,濃烈而溫柔,

 她躺在他的身側,撫著他的胸膛,問他什麼是愛,

 他說,愛就是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他做到了。

 曹家族長不允,他在宗族祠堂跪了一個月,最後曹祖相背身,供奉千百年的牌位從中開裂!

 那一天,他的父親要打斷他的腿,他的母親不忍,一邊哭,一邊用盡全身氣力抱緊他的父親,那一天,是父親和他的決裂日。

 而那一天,他讓印象深刻的,並不是祠堂中的嘈雜,和父親口無遮攔的責罵,而是門口那一抹蕭索的背影,在雨中無依無靠,跌跌撞撞,愈行愈遠。

 他一眼便認出,那就是他從小玩兒到大,青梅竹馬的南宮家大小姐,南宮羽。

 那一天,是他唯一一次想反思,自己如此不顧一切去愛,去傷害身邊所有愛自己人的愛情,是否值得。

 但是被族長的一聲嘆息打斷了!

 “好自為之!”族長彷彿蒼老了許多,以往神奕健碩的族長,現在想來,走時仿如現今自己這般佝僂著身子,如千斤重擔壓身,獨自承載而無法卸下!

 自己卻不顧親人心灰意冷的眼神,欣喜若狂,毫無顧忌的從祠堂快步而出,

 如一隻鬥勝了的公雞,張牙舞爪,急不可耐的去告訴張菲菲這個好消息!

 與南宮羽錯身而過之時,甚至連一句簡單的道歉都沒有去說。

 張菲菲如願過門,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經歷百般阻撓,與豪門闊少終成眷屬,一時間成為茶餘飯後不可多得的談資,

 很長一段期間,人人都是醜小鴨,灰姑娘,都想變成白天鵝,穿上水晶鞋,連野地裡的草雞都想攀上梧桐枝,與金鳳凰成雙入對。

 一時間,隨著雞肉,豬肉,蟾酥的價格與日飆升,成婚率卻斷崖式下跌,

 民政司的一把手換了一屆又一屆,屆屆背鍋捱罵,用了千般計謀,萬般手段,多年後才慢慢緩和,

 自此,民政司從上到下,任何執政人員從未在曹家任何宴請中出現。

 南宮羽從此事之後便無慾無求,一心謀境界,再未婚嫁,那一年,她二十五歲成就真君境元君階(5-3),

 (知道你們懶得記,專門給你們標上號,貼心不?)

 神主百忙之中親自筆書,巾幗不讓鬚眉,南宮家一時風頭無兩,廣宴賓客。

 沒想到,南宮家和曹家關係降到了冰點之時,曹家一人不請,卻獨獨給曹煜發了請柬,你並未聽從父母的好言相勸,妥善安排,反而對張菲菲偏聽偏信,一意孤行,欲撮合南宮羽和司馬炎二人,來緩和家族間關係,便帶著張菲菲,司馬炎赴宴。

 席間,司馬炎仗曹家勢,以自己半步星君境星主階(4-1)的眾人之資,妄想迎南宮羽為妻,言語輕浮、舉止傲慢,

 而你,為自己的大舅子仗義執言,從中斡旋,每說一句,都讓南宮羽眼神冷漠一分,直到她第一次不耐揮手,打斷了你的說話。

 因你一番話,席間竊竊私語者不在少數,而你,只顧向張菲菲邀功,完全沒有看到南宮羽絕望而冷漠的眼神。

 自此,曹家和南宮家徹底決裂,再無往來,你的父親仿若認命一般,也再未找你晦氣,這反而讓你竊喜不已。

 還有那一年,東區神魔戰場告急,魔族新出天驕耶律妲袞,以魔王境魔帥階(5-2)對戰真君境真君階(5-3),跨階作戰未逢敵手,帶領一眾魔族天驕在神魔戰場縱橫披靡,百八星系落於魔族之手,神只被魔族所滅,所轄星系生靈塗炭。

 由於此事,東戰區總司被神主批得體無完膚,怒從心起,一紙通告,

 千年史冊恥無名,一片丹心報汗青。

 便提刀赴會!

 東區各宗族勢力,見司長身先士卒,皆戰意昂然,動員全族天驕,在族內大比,選取優勝者由少族長帶隊,隨之上陣殺敵。

 你醉裡挑燈看劍,血脈噴張,欲持司長通告,為曹家正名!卻不想張菲菲哭泣言說,自己懷孕已快百日,不想孩子生而不見親父,你又一次不顧家族眾人勸阻,將宗族招募令送與司馬炎,讓其帶隊曹家天驕。

 這一舉動,不止惹惱了了東區司長,其他家族見曹家少族長如此不識大體,已然將曹家排除在交往體系之外,神主倒也沒說什麼,只不過寫了一幅字,送到曹家讓其裱與祠堂之上。

 族長打開,上面只有幾個字“家,國,天下!”族長一口鮮血噴出,不省人事!

 族長為宗族本就心力交瘁,如今被神主羞辱至此,已然病入膏肓,曹家醫藥供奉回天乏術,無論曹煜之父對曹煜如何拳打腳踢,曹煜只是俯身於地,不再做聲。

 族長擺擺手,將所有人清退,只留曹煜之父,也不知二人說了什麼,族長走了,曹煜父親便做了宗族長。

 從祠堂出來他面罩寒霜,見到曹煜的第一句話就是,去送一送我東區驕子豪傑!

 那一天,曹煜看那一身戎裝的天之驕子一眼望不到邊,心裡百味雜陳,又想起那讓整個曹家無地自容的牌匾,白紙黑字,掛在祠堂中央,家,國,天下!

 南宮羽穿著一身戎裝,從大部隊的最東面,來到自己面前,眼神淡漠,卻沒有其他天驕眼中的鄙視與厭惡,她似乎有很多話想對自己說,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的那種,努努嘴唇,也不知要說什麼,

 自己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也如她一般,啜啜說不出口

 “保重!”最終南宮羽目光從冷漠變得複雜,開口道。

 聽到保重二字,他想奮不顧身的將錦衣扯碎,去那點將臺契來一身戎裝,哪怕馬革裹屍,再也回不來了,起碼為曹家世代忠烈正名。

 “好大哥!我的表妹就交給你了!切不要辜負我妹子,等我小侄兒出生,可得給我寄信好好言說,待我歸來時,咱們痛飲慶功酒…”

 曹煜一干英豪氣最終被此話打壓了下去,因未出生的孩子掣肘,他退縮了。

 他和南宮羽看著那光怪陸離的神魔戰場傳送門入口,好久未言。司馬炎站在二人身後望著二人,二人均未從其眼中看到那一抹藏於眼底的陰鷙。

 最終,南宮羽在不知生死之時,提起一絲從未有過的勇氣和妥協,強提微笑說到。

 “若我活著回來,也不知曹家到底還能不能有我一絲容身之地!”

 曹煜蒙了,曹家隨行的天驕也蒙了,連路旁的npc都要宕機了,司馬炎遠遠聽到南宮羽的言辭,雙拳握的咯咯作響。

 生死離別的苦情戲總是讓人很有代入感,是不是莫名的有些著迷?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時候,生死未卜,女人要男人一個說法,何況是一個未出嫁的女人,要一個有夫之婦的承諾,縱使是騙,也不過如此,無可厚非。

 所有人和npc們一臉希冀,南宮家也是名門望族,南宮羽身為南宮家大小姐,自然戰能提槍上陣,和能賢良淑德,

 家族一直以來也都在為南宮羽打造一個好人設而不遺餘力,人人都希望她幸福,何況是在這次義無反顧的戰場行之上,生機渺茫之下,

 曹煜思索半天,一句對不起剛要從嘴中說出,南宮羽轉身便走進了那入口之中,不見了蹤影。

 只留噓聲一片

 這彷彿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曹家短短時間從頂級宗族一降再降,成了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流家族。

 直到神魔領域中大戰結束,論功行賞之下,各個宗族均有不小的勢力提升,

 曹家天驕卻在司馬炎的帶領下,寸功未立,多次違規,

 曹家迅速從一流勢力降到三流,連神主贈與宗族的神份牌位都被無情收回。

 曹煜之父氣急攻心,口噴鮮血,一病不起。

 曹煜不知道的是,在神主大宴中,司馬炎身為曹家代表,多次言語失矩,南宮羽以拼死而來的全部功績力保

曹家,才使曹家雖一貶再貶,卻沒動搖根本。

 而仰仗曹家資源發展起來不過幾年的司馬家族,因為司馬炎以司馬家族的身份在這次戰役中與各個宗族少族長交好,一躍成為二流家族中的佼佼者,迎來送往,賓客絡繹不絕。

 而曹家已然式微,曹煜之父舊疾纏身,臥榻不起,臨行前,欲言說幾句,卻不想張菲菲以怕小孩不適為由,早早帶著孩子去了孃家,只有曹煜隻身立於父親床前。

 父親恨鐵不成鋼,巴掌還沒落下,卻已然西去,母親抱著父親棺槨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