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

“同志。”火車站買票口:

“海市發車什麼時候?

”一個年輕公安一臉焦急問道。

“馬上出發了。”

“買票,去海市!”江見許匆匆而來,臉上還有雨水,身上衣服都溼了,他飛快地將介紹信工作證推進窗口。韓舒櫻沒想到天氣變化這麼快,她才進車站沒多久,外面刷啦啦下起雨來,下午三點多,天就黑得像太陽落山似的,她穿著青色手工柔軟棉服,圍了條淺灰色圍巾,一條淺灰長褲,肩膀斜挎著包包,包包也是青色的,雙層布料做的,摸起來十分柔軟,裡面放著仙杏幹,白玉靈米,鳳髓蘿蔔,六羊仙毛,蜜露靈蜂糕,薔薇之靈,靈髓芝油,苦靈茶,玉肌靈肉,小人參靈果....

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只是些小袋子和紙包,也不佔地方,像三匹布,青絲綾布,白絲綾布,豆綠灰絲毛料都被她放在手拎行李包裡行李包也是找裁縫專門做的,青色手拎包,裡面放著路上能用得著的東西,像喝水的搪瓷缸,紙筆,和幾件換洗衣服,拎起來不重,將包放在上邊行李架上,她在靠近人行道的位置坐下。上次火車她在臥鋪,但這年代臥鋪不是普通人想坐就能坐,還要看單位和級別,之前她懷疑江見一個普通公安,他怎麼能買到臥鋪票呢?後來知

道江見許是未來大佬級人物後,韓舒櫻.....

不過現在的江見許還年輕,不是幾十年後的他,現在的他還不是大佬,是個壞東西!

她憤憤地將脖子上圍巾拉了拉。

她只能買到硬座票,硬座遠遠沒有臥鋪舒適,椅子是沒有軟墊的,全是木質硬椅,也沒有被子,更沒有躺下休息的地方,只能坐著,有的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一上車,硬座廂鬧哄哄的,座位上坐滿了人。

韓舒櫻在坐下來後,就開始尷尬了,火車硬座區座位背靠背就算了,四個人還要面對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旁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抱著孩子,對面是兩位男性,左邊是年長些,右邊年輕,四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度過一段漫長的旅途。如果有手機就好了,也不必乾坐著,她往後望了望,全是人,分不清誰是誰。

對面兩個男同志時不時飄來視線,打量著對面的女孩,因為女孩漂亮,漂亮的人總讓人想多看幾眼。越是尷尬,旁邊孩子尿尿,婦人拿了個罐頭瓶子,當著三個男女的面,把孩子褲子脫了,然後瓶子堵在小男孩啾啾上面,接著水,聲音嘩嘩的......年輕未婚男女趕緊別過臉,大寫的尷尬!

韓舒櫻只能從兜裡掏出白手絹,擦了擦額頭沒有的汗。天氣不好,外面下著雨,雨滴不停敲打著窗戶,外面潮溼,車裡面也溼漉漉的。還好她身上穿了六羊仙毛織的衣衫和貼身小褲,穿在身上可柔軟可舒適了,很暖和。

旁邊有女列車員胳膊上挎著籃子,在過道里不斷前進,時不時停下來吆喝:“燒餅麻花桔子汁,雞蛋花生油撒....來來,這位同志,麻煩您腿讓一下....”擋著路了,踩著腳丫子就不好了。火車上的食物不要票,即便這樣,也沒多少人買,饑荒年剛過去,很多人寧可餓著肚子也不捨得花錢,聞到食物的油看氣,個個猛咽口水,眼巴巴看著,只有零星幾個掏出錢,買個零嘴吃,列車員拎個籃子挨個售賣。到了晚上飯點的時候,才有列車員推著小推車進入車廂,一路往臥鋪方向推,車上碼放著層層鋁製飯盒,飯盒裡有米飯,青椒炒肉絲,雞蛋炒西紅柿,葷菜5角錢,素菜3角錢,對現在工人每月二三十塊錢的收入來說,挺貴的。但畢竟火車上人多,臥鋪那邊不少乘客需要,買了餐的乘客,吃完還要將餐盒放好,列車員一會推車過來收飯盒。韓舒櫻沒買飯,因為劇本獎勵她今天還沒吃呢,打開自己青色小挎包,仙杏幹五個,蜜露靈蜂糕五塊,靈髓芝油一塊,餓了可以當零嘴,這個東西萬能,既能幹吃又能炒菜,熬湯都可以,幹吃很香的,能香得人迷湖過去。她拿出搪瓷缸想裝點熱水,泡個薔薇花茶喝,花茶就著點心,這就是很好的晚飯了,超美味的。

很快有列車員提著熱水壺過來,大家紛紛拿出搪瓷缸接著。

韓舒櫻將薔薇花泡開,一邊喝著花水,一邊聽著外面雨聲,雨點噼裡啪啦打在玻璃上。

婦人聞到香味,太香了,她望著身邊坐著的女同志,正優雅地喝著茶水,用白手帕包著糕點小口吃東西,香味就是從她那邊傳來了,婦人好奇問:“同志,你吃什麼東西這麼香?”蜜露靈蜂糕和薔薇花,濃郁的蜂蜜配上薔薇香,真正的頂級蜂蜜花茶,韓舒櫻小口咬著慢慢品嚐,見婦人問,才道:“是蜂蜜點心和花茶水。”那婦人嚥了下口水,很是好奇地看著韓舒櫻手裡的蜜色點心

對面兩個男同志目光也看過來。

這姑娘實在漂亮極了,青色棉衣,淺灰色圍巾圍繞在肩上,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灰呢褲子小皮鞋更不用說了,氣質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惹得兩個男同志多看幾眼。

“姑娘,你去哪兒啊?”旁邊婦人抱著孩子問。

“去海市。”

“那可遠著咧,得兩天吧?”

“嗯,一天兩夜。”

“硬座太遭罪了,晚上還不知道怎麼睡咧。”那婦人第一次出遠門有點愁,不過這年代的人特別能吃苦,有的人直接躺地上也能睡,還有躺進椅子下面睡覺。“這雨下得真大啊!”對面年輕男人看了眼韓舒櫻,望著窗外說了一句,然後站起來買了一盒飯,青椒炒肉絲和白米飯,還邀請韓舒櫻品嚐。“同志,這菜挺香的,要吃嗎?分你一點。”男同志很熱情。

陌生人只買了一盒飯,還要請韓舒櫻吃,這很奇怪,韓舒櫻連忙擺手,“不不了,我吃飽了,謝謝你啊同志。”對方失望地收回飯盒,開口試圖與韓舒櫻聊天。

出門在外韓舒櫻還是比較矜持。

坐了一會兒,有點熱,韓舒櫻將頭上淺灰圍巾摘下來,又惹得對面男同志驚豔地盯著她看。

韓舒櫻從包裡拿出杏幹含在嘴裡,當零食慢慢吃,目光看向窗外的雨。

這雨怎麼,越下越大了.......

江見沒買到臥鋪票,臥鋪沒位置了,買的硬座,上車後,伴著雨聲和雷聲,以及車廂內嘈雜的聲音,他挨個座位找,總算在中間一節車廂裡找到了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那一刻,他鬆了口氣,看著她吃著東西,吃得津津有味,東張西望活潑得很,他舒了口氣,在周圍尋了個空座慢慢坐了下來,將帽子放在膝蓋上,伸手撫了下額頭,之前急得一瞬間額頭一跳一跳的,這會開始疼起來了“同志,你沒事吧?”旁邊坐著的一個大爺,見這小夥不太對勁,身上都淋溼了,頭髮上還滴著雨水,熱心問道。江見許擺擺手,沒說話。

“喝點水吧,可別生病了,十月的雨寒涼,再年輕也不能這麼造,看看這身上,從頭到腳都淋溼了。”說著熱情地遞過去一茶缸熱水。江見許鬆口氣後,倚在後面靠背上,“謝謝。”來的時候匆忙,請了假開了介紹信一路趕過來,什麼都沒帶,他將搪瓷缸接過來。“天氣反常得厲害,看來年頭又要不好...”頭兩年饑荒年,年景更差,早的旱,澇的澇,氣候更惡劣,今年還好一些了,老頭嘀咕道。江見許閉目了一會兒,喝了口水才緩過來,他沒直接過去找人,只是遙看著那個沒心沒肺的女同志,正和對面年輕的男同志說話,對方還送飯給她...這個女同志,為了找她,他一下午一口東西都沒吃,跑了好幾個地方,擔心,後悔,忐忑,他就不該對她說那些話,他明知道這個姑娘無依無靠.....趕來的路上他無數次地想,大不了他脫離江家,出了事他自己負責...

江父說過作為男人,遇到問題一味逃避是沒用的,要盡全力做好準備,哪怕失敗也要敢於承擔後....他願意承擔這個後果,只是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