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韓興昌本來蒼白的臉,頓時發青,一雙泛黃的眼睛死死盯著江見許和韓舒櫻,至於堂屋裡坐著的兩個男同志,開始坐立難安。年輕一點的葉俊茂立刻漲紅了臉,他一直以為他和韓舒櫻是同學,彼此是瞭解的,他年輕又是城裡人,又是同學這屋關係,小韓同志肯定選他,沒想到韓舒櫻已經有對象了,還是個公安,再坐下去就沒臉了,他站了起來。旁邊年紀大的那位,更是不客氣的泠哼了聲,對著一旁韓興昌道:“你們家搞得什麼?”

韓興昌趕緊道:“孫主任,......

“我時間寶貴,沒空跟你們在這裡拉扯,一句話,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說完他看向韓舒櫻,眼裡仍然有驚豔,再看向旁邊穿著制服的男人,對方長得比他年輕,個子比他高半個頭,從硬件到軟件,也知道自己沒戲了,冷哼一聲,極度不爽地快步離開韓家。葉俊茂起身看了韓舒櫻一眼,滿眼尷尬地走了。

這時候的韓興昌,臉徹底陰沉下來,一切安排好的計劃全都被打亂了,李絹也慌張地將手裡藥包往袖子裡塞了塞。江見許的臉色同樣也不是那麼好看,一時間堂屋裡氣氛凝滯。

韓香娣早就察覺到不對勁,跑到自己房間,在屋裡趴門縫觀察堂屋的人。

江見許看了韓舒櫻一眼,有些談話不方便她參與,人性的陰暗,他希望她永遠不要看到:“你回屋吧,我跟你父親商量些事。”韓舒櫻:......

她目露疑惑,他和韓興....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

江見許和韓興昌前後走進右邊的房間,坐著的李絹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跟在韓興昌身後也進去了,不一會就狼狽地被韓興冒攆出來。屋子裡,韓興昌泛黃的眼睛盯著江見,已經沒有前兩次見到他時那麼客氣,他直接道:“江公安,我女兒只是個農村丫頭,配不上江同志的身份,江同志還是找個別的對象吧....不要嚯嚯他們家閨女了。之前他就覺得這個年輕公安不對勁,熱情太過了,又是親自將人送到家,又主動給舒櫻轉戶口....現在想想,原來他早就看上了韓丫頭,裝得一本正經,讓人一直沒發覺。江見許坐在凳子上,打量著他,幾個月不見,韓興冒瘦了不少,顴骨高高聳起,臉頰都凹陷了,他對韓興冒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以前覺得他藏藏掩掩,眼神不正派,現在知道內情後,這個人很可能是個罪犯,根本不需跟他不客氣,他直接道:“不必說那麼多,你女兒韓舒櫻我娶定了!””你!”

“太狂妄了,我不同意,她是我的女兒,我當爹的不同意,她就別想嫁出去。’

江見許笑了,他早就防著這一手,否則也不會費盡工夫將人戶口轉走了,他從來不做多餘的事:“呵呵,現在主張自由戀愛,就算你不同意,也不妨礙我們結婚。江見許有恃無恐,戶口他親自轉的,韓興昌唯一能拿捏女兒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他同不同意有什麼用呢?江見許手點著膝,不斷刺激著韓興昌。果然,韓興昌氣得喘氣都有聲了,他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可沒有媒的之言那一套,你要不服的話,報案吧,你敢嗎?”江見許無所謂地抬了下手,進行深度刺探。果然他不敢,韓興昌甚至不敢重複報案這兩個字,只是咆哮道......那是我的女兒,我的!我想讓她嫁誰她就嫁給誰,你是公安又怎麼樣?公安也沒權利管我的家務事!”江見許眯著眼睛,盯著他:“公安是管不了你的家務事,但你確定,你沒有犯罪呈?她真是你的女兒?不是你在鹿城當柺子,拐來的?”柺子兩個字讓韓興昌瞬間僵直,憤怒一下子沒有了,只剩下嘴裡的叨咕,連聲音都輕下來:“什麼柺子!我沒有當柺子,你想汙衊我,你有證據嗎?”江見許看到韓興昌憤怒眼神中藏著的驚惶目光,他嘴角上挑,冷笑一聲:“證據只看我想不想找,當我決定和韓舒櫻處對象時,我就查過你,你要不要好好回憶一下,當年在鹿城,你從人家哥哥手裡把孩子抱走時,有沒有看到人家在找呢,你到底是想收養,還是在搶.....

搶那個字使韓興昌瞳孔收縮,恐懼讓他半嘴著嘴,一時沒發出聲音。

像被人扼住了喉,一句鹿城火車站,彷彿勾起了韓興昌最深的記憶,他在對方哥哥眼皮子底下偷偷抱走女孩那一幕,竟然有一天,被一個年輕公安說了出來,就好像親眼見到一....“你以為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呵呵,犯罪只要做過,必有痕跡,否則我又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你還沒進去監獄吧?韓興昌,你知道監獄裡面勞改人員過的是什麼生活嗎?要不要我跟你講#....“你胡說,就是我揀的,當時就是火車站揀的,我沒有犯罪,我沒有犯罪.....

“有沒有,你心裡最清楚....江見許不過隨意詐了他一下,沒想到還真猜對了,他自己都是詫異的,沒想到中間的事這麼複雜。實際上他手裡根本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猜測,從楊弘杉那裡得知他在火車站被人推擠與妹妹走散,他沒有上那列火車,而是馬上在火車站周圍尋找,找了一下午,隱約聽人說,當時見到有個人抱著個小女孩跑了,很遺憾,那個人也不知道抱走女孩的人是誰。這件事江見許不想追究下去,因為太久遠了,一旦追究韓舒櫻的身世會爆出來,對她不利,他只能敲打他道:“有些事我可以不提,你依舊可以做你的木匠韓興昌,你的兩個孩子,我和小韓結婚後也可以幫著安排,還有你的兒子,我作為姐夫,也會幫你關照。對江見許來說,他清楚地知道韓興昌這種人,不能打壓太過,隨時會翻臉狗急跳牆,好在他還有一子一女,那就好辦了,他只要將這一子一女的前程捏在手裡,就不怕韓興昌興風作浪。畢竟他只有一個兒子,拿著當寶一樣寵愛,不捨得他受一點傷,說是心尖

尖不為過,這是他韓興昌唯一的香火,重視得很。

重視好啊!重視就會有弱點。

“對了。”江見許故意道:“你兒子呢,我還沒見過他.....

韓興昌不是傻子,他蒼白的臉望著面前年輕人,再也沒有剛才咆哮的樣子,像一隻驚慌失措滿地跑的獐子,“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呵呵,我能幹什麼。”江見從凳子上起身,“姐夫照顧小舅子不是該的嗎,只要你這個養父守好本分,不亂說話,你兒子肯定什麼事沒有....否.....我知道,他是你韓家老二唯一的香.....說完他笑了笑,給他留下想象的空間。“我和韓舒櫻還有事,先走了。”他拍了拍韓興昌的肩膀,感受到了他身體的抖動,江見許看了他一眼,收斂臉上的笑容,走了出去。韓舒櫻去了左手邊的房間,找了個凳子坐下,這房間她剛來韓家時,住過,韓香娣望著她姐,優雅地往凳子上一坐,就像那城裡人一樣,羨慕的口水都要流下來,圍著坐著的韓舒櫻打轉,嘴像抹了蜜一樣甜。“這是列寧裝!姐,我見別人穿過!都沒有你穿起來好看。”她一會兒摸摸韓舒櫻上衣領子,一會摸摸她褲子,一會還驚呼地要莫她裡面那件淺粉色羊駝絨做的小衫。

韓舒櫻被摸煩了,擋開她,“一邊去。”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當然,她身上的好料子一般人還真沒怎麼見過。劇本出品,必是精品。

那幾塊羊駝仙絨拿去裁縫鋪,老裁縫都說料子頂級好,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老裁縫加班加點給她做了一套淺灰色羊駝絨列寧裝,依著她身形作的,做完還手工修修改改,穿起來舒適又合身,非常漂亮。裡面的淺粉色絨衫用粉色羊駝仙絨製成,好看得不得了,顏色粉嫩,又輕軟又保暖,世面上都沒有這種好布料。手感絕佳,拿起來一點重量都沒有,穿在身上那觸感,那板型絕了,這個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路上的人都穿上棉衣了,她只穿兩件羊駝仙絨就足夠禦寒了,甚至多走一會還有點熱呢。難怪韓香娣圍著她團團轉,摸這又摸那兒,她哪裡見過這麼好的東西,韓舒櫻問她:“家裡最近發生什麼事了,你說說。”韓興昌為什麼突然發瘋,稱自己病危也要讓她回來,回來就相親,這是鬧得哪一齣?韓香娣饞完姐姐的衣服,開始饞姐姐包裡的東西,韓舒櫻知道不拿點東西出來,她是不會老實說的,就從包裡取了江見在火車上給她買的一包香酥油炸小麻花,用油紙包著,油汪汪的,十來根,是油裡炸出來的油果子,一打開香得很,對這個年代缺油少肉的人們來說,油炸物有莫大的吸引力,韓舒櫻只吃了幾根,剩下的遞給她,“快點說。

韓香娣樂的,還沒接過來,就往嘴裡塞了一根,邊“咔嚓咔嚓”咬著,邊痛快道:“爸身體不好了,一個月前吐了口血,後來又吐了一次,去醫院,醫生檢查說沒事,但爸怕死,天天在鋪上躺著,也不幹活,說是休養...“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