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春是金色鎖鏈 作品

第 94 章 長姐難為8


所以每每見到這樣血濃於水的親情,世子心裡都會不開心好幾日。

烏須嘆氣,是誰說生富貴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命好呢?有時候苦得也彷彿那黃蓮裡的水啊。

裴衍恆一扭頭,意外見到對面牆處有個腦袋探了出來,望向這邊。

他朝那腦袋看過去,就見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臉白如紙,一臉慌張,尤其見到裴衍恆看向他,他嚇得一矮身,從牆上滾下去了。

裴衍恆突然想起紀櫻跟他說過,是車馬行鄰居將她賣了。

簡直是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大白天就將良家子迷暈賣到青樓去,這還是在京城內!皇家禁軍駐紮此地,皇城腳下,就敢這麼幹,還有王法嗎?

“給我查,那邊住的是不是車馬行的人。”裴衍恆回頭對烏須道。

烏須立馬道:“是!世子,我這就派人過去。”

旁人可能不知道,烏須知道,世子身邊一直有護衛在周圍保護著,個個是百裡挑一的高手,隨時候命。

有什麼事吩咐他們都能辦得妥妥的

,也因為這樣,在侯府,那小公子就算恨世子牙癢癢,也不敢動世子一根毫毛。

世子一直以為這些人是裴親王派給他的,但其實全部是皇上派來保護世子的,世子以為是父親的人,所以與父親的關係一直沒有絕裂,世子心中還昐著那一絲父子親情,因為這些護衛,他還相信著裴親王當他是世子培養,所以不苟言笑,嚴厲了些,哪怕世子在裴親王面前,次次撞的頭破血流……

裴衍恆觀察了一會,待回身見著姐弟二人起身往院子裡走,他才邁步,也不當自己是外人地跟進了院子裡。

但很快!

烏須安排了人查車成行,剛回身就見世子氣呼呼地走出來了。

只因為他要紀櫻搬到他在京城的宅子裡,那宅子不但比她住的宅院大,房間還多,不比這裡舒適安全?

可這不識好歹的小娘子,硬是說這裡住習慣了,給拒絕了。

烏須一聽就知道世子為何生氣了,小娘子那是拒絕一處房子嗎?那是在拒絕做世子的外室!

世子氣得咬牙回頭:“……下次別想讓本世子再過來了!”

真不識好歹!然後甩著衣袍氣呼呼地上了馬車,衝馬吼道:“回府!”,

他坐在塌上,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女子一直拒絕做他的女人!他堂堂一個親王世子,將來世襲親王位,哪點配不上她!她只要跟了自己,和弟弟就不用再苦哈哈了,榮華富貴,她隻手可得!還有女人不稀罕這些的嗎?

他坐在車上,左想右想,忍不住問烏須:“……難道做本世子的女人,辱沒了她?她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本世子的臉?”

烏須趕緊賠笑道:“世子爺,那紀小娘子年紀尚小,方才十五歲,她懂什麼呀?她是沒經歷過熬打,還天真得很,我打聽到,那紀家父母生前據說十分恩愛,一夫一妻和和美美,聽說那紀小娘子父親喪妻後,竟然七年未娶,紀小娘子定是受了父母影響……想著像父母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死活不想做妾的……等她以後遇到了難事兒,想開了就好了,世子且再等等……”

聽到這話,裴衍恆沉默了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一夫一妻?

他甚是疑惑,最後問了句:“難道她並不是不喜歡本世子?而是想做本世子正妻不成?”

“呵,她可真敢想……”

他是下一任裴親王,別說他沒辦法選擇自己的正妻人選,就算選了,也不可能成。

早年就提過,三個親王世子婚事,需要皇帝賜婚……他的婚事連裴親說得都不算,他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王妃是準。

她竟然還敢肖想!

不過他雖選不了正妃是誰,但選自己喜歡的人做妾是沒問題的,結婚後,他想寵誰就寵誰,誰也不能扳著他,他能保證,紀小娘子只要跟了他,他一定會好好待她,管它正妻是誰,他就當小娘子是他的妻就行了。

可那小娘卻不願意做妾,所以他才又驚又怒地忍不住問出一句:“……她還想做本世子的正妃不成?”

這其中有怒意,亦有壓抑。

“呵呵。”烏須打著太極道:“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裴衍恆不高興地離開後。

紀櫻站在門口幽幽嘆了一聲,回身鬨笑小弟書寧,讓他去樹下習書去了。

書寧乖乖地聽話地坐在矮桌前,翻開書本,手拿著毛筆,認真地在練字。

紀櫻在樹下尋了椅子坐下來,望著這小人,她其實腿也有些發軟,回想一下,

今日可謂驚魂一日,差一點就萬劫不復了。

今晚也沒有任何心思做飯食了,她陪著小書呆練了會字,聽到有走街竄巷吆喝賣麻腐雞皮,砂糖冷元子和生醃水木瓜、藥木瓜。

她就起身拿了幾隻碗,開門尋了人,在桶子裡看了看,花了九文錢讓賣家盛了兩碗,然後端進院子樹下的矮桌上,小弟書寧到底還小。

見有好吃的,又高興起來,紀櫻給用勺子給她添了一碗,姐弟兩人便坐在樹下,將這些小食當了晚餐食用。

其實麻腐雞皮就是麻辣雞皮,做得還挺入味,書寧愛吃這個。

砂糖冷元子是涼糕,用油紙包著,給小書呆當零嘴。

生醃水木瓜、藥木瓜就是水果撈。

小弟書寧只要有阿姐,他就沒有煩惱了,高興地吃起冷元子涼糕,配著麻腐雞皮,吃得津津有味兒。

可紀櫻哪有心思吃啊,她只妥了一小碗水果撈,吃了些生醃水木瓜、藥木瓜。

現在她雖然回來了,可麻煩事一點也不少。

到現在她也不清楚前院的人為什麼要賣她,但這事兒她不能報官,報了官就要將自己被賣青樓的事說出來,小弟明年春就要下場院試了。

考上就是秀才,她被賣青樓的事一旦傳開了,本來她沒進青樓,也會被人說成在青樓裡頭千人枕萬人騎,傳得有模有樣。

對她百害無一利,而且不知道對面有沒有後手,如果她告了,卻拿不出證據,再被青樓的人倒打一耙,那就更糟糕,會有牢獄之災。

而且她逃回來,青樓那邊倚春樓的老鴇,她會不會千金樓沒堵到人,找到她家裡來?

裴衍恆說讓她搬到他的私宅裡,其實是為她好,她知道,她不是沒動心。

只要搬過去,這些人和事,就統統不用她操心了,那些人也不敢找到親王府世子的門上。

但是她一旦進了世子宅子,就真成為世子的妾,或外室。

這根本不是她這一世想要的東西,不是她的追求,她不能因為報恩,就把自己這麼賣了。

所以,最後她還是咬牙拒絕了。

裴世子怒氣離去。

再加上前院鄰居,青樓的打手,可謂是前有狼後有虎。

想著該怎麼應對這一切,想了一宿都沒睡好。

她甚至想去人市買兩個家僕,原本她不想買人的,但現在為了她和小弟的安全……

女子要在這裡生存,實在艱難,她連家僕找什麼樣都想好了,最好強壯一點,以後無論去哪裡,她都帶著,還能安全一些,也不怕暗算了。

之前她還想著等書寧考上秀才,再考慮給他找書童的事,畢竟日後去了男子書院讀書,她無法跟著,書寧身邊也能有個人照顧。

現在她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個有力氣的孩子做書寧的書童,至少能護著書寧。

但紀櫻所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因為在第二日,她所有威脅,擔心的危險,都煙消雲散了。

就在第二日早上,前院的那戶牛馬車行人家所有人,被帶走了。

一大早就傳來哭爹喊孃的聲音,那家男人當場被打得半死,全身是血,女人連同孩子都被人綁著拉走了。

紀櫻從家裡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心裡一驚,急忙向站在路邊看熱鬧的其它鄰居詢問。

“……造孽啊!那牛馬行家的生意多興旺,哪知道那男人好賭,被人盯上了,賭得傾家蕩產,聽說欠了賭坊幾千兩銀子,人家找上門來了

,這輩子都得當苦力還債,翻不了身嘍。”

“……連老婆和孩子都要拖去發賣,那楊家的,可太慘了,找了這麼一個男人,還不知道一會兒被賣到什麼地方,毀了……”

領居的幾個女一邊說,一邊心有慼慼,多少有點兔死狐悲。

古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說得簡單,對女人來說,找雞還是找狗,是不一樣的,這相當於第二次投胎,找錯了,就會像楊家的婦人,一夕之間,骨肉分離,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都是命啊,楊家的之前還跟我們炫耀他們家車馬行的生意興旺,這才幾天……就變了天了。”

“日後要給女兒找婆家,可得打聽清楚了,這好的賭的男人,找不得啊!”

“……各人各命,那楊家的男人以前也不賭啊,是這兩年才學壞的,牛頭巷有個姑娘,倒是命不濟被家裡人賣了,賣到了大戶人家做丫鬟,結果呢,人家現在給那大戶家的少爺做了貴妾,那少爺的正妻很快病死了,她卻生了個大胖小子,成了家裡長子,府裡少爺無正妻,還是她當的家,現在享的是夫人的命,你說這命,誰又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