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 44 章

第44章夜探太子府

輦車繼續前行,走過熙熙攘攘人群,穿過比屋鱗次街道,終於抵達了寧王府,青葛徑自進入府中,穿過二門,過去了內宅。一回到內宅,便見羅嬤嬤趕緊湊過來:“適才府中管事過來,送來了許多食盒,說是殿下吩咐的,要給娘娘用的,你快過來看看。青葛也沒太當回事,只頷首道:“是,剛才經過桂美樓,殿下要買的。”

羅嬤嬤聽著,眼睛賊亮:“殿下買的,買了不少呢。”

青葛明白她的心思,她喜歡吃鬆糕,當下道:“你愛吃你就拿著,我其實不愛吃甜的。

羅嬤嬤點頭:“對,我也覺得你吃不完!”

這麼說話,青葛已經步入花廳,結果一進去後,她也是意外。

花廳中已經擺了諸多食盒,都是一水兒的粉彩花卉食盒,每一個食盒都打開,裡面是墊著白色軟錦布墊以及一層黃色油紙,油紙上是各樣精緻的小食,諸如板栗蒸糕,

滴酥鮑螺,金銀炙焦牡丹餅,糖糕,蜜煎和拍花糕等

,林林總總的,約莫幾十樣,花廳中各處都放滿了。

青葛驚訝:“這麼多?”

羅嬤嬤:“是了,殿下到底是體貼人呢,竟買了這麼多,這怕不是把整個桂美樓都搬過來了。”

她滿心歡喜地道:“聽管事說,各樣都帶回來一些,順便把他們的專廚請過來了,我們在皇都這一段,讓他給我們做吧。青葛:.....””

她微吸了口氣,回想著當時那男人說去買點小食時那漫不經心的樣子。

桂美樓能在皇都佔據那麼大一座食樓,且能一直屹立不倒,那背後必然也是有些背景的,並不是那單純的市井商賈。平常時候,桂美樓也是傲氣得很,並不會輕易為權貴低頭。

結果現在,他竟然把人家主廚給要過來了.......

果然,當皇子的人呢,在禹寧便是一方之主,哪怕來到皇都,也是好一個財大氣粗霸氣四溢。

************

那些小食甜點自然是格外的講究。

青葛往日跟在寧王身邊,縱是不曾吃過,也知道這鐘鳴鼎食家的講究。

比如這桃花湯餅,若是尋常外面做,只是用些桃花罷了,開始這桂美樓的桃花湯餅,用的湯料是正經的清雞湯,而那期間的桃花,也不是處攀折的,而是隻在晨曦時取那尚

且帶了露珠的桃花,待到採取了後,又經過專門的秘法來處理,保持了那桃花的

因取的桃花本身有那含苞待放的,有那初初綻開的,也有盛放的,每一朵桃花化為湯汁中的一朵桃花,千姿百態各式各樣。而這只是其中不太惹眼的一份罷了。

青葛便淺嘗了一些,必須承認確實好吃。

她並不是愛吃甜食的人,但是寧王如此大手筆地弄來各樣甜點,可著讓她吃,她也就盡情享用。

她又輕輕咬了一口旁邊的玉露霜糕,這麼吃著間,倒是想起許多。

她其實隱隱明白葉閔的心思,但又覺得詭異。

她覺得自己在葉閔面前是卑微的,也是弱小的,是屬下,也是晚輩。

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訓練不當被罰時的狼狽,陷入汙泥中,髒兮兮的汗水,沾滿了全身混合著血跡的泥巴。那時候葉閔便坐在曲蓋大傘下,手握著銀拐,冷眼旁觀,高高在上地俾睨著,看她是如何狼狽。

這讓青葛怎麼去理解,去理解這個男人突然對她的示好,以及那若隱若現的偏愛。

沒有辦法理解,沒有辦法接受。

相比而言,她更能懂寧王。

寧王如今喜愛的是他的王妃,他那門閥出身的王妃,能助力於他的宏圖偉業,也能給他提供床笫上的歡愉,性子還算是柔順的。寧王性格再難以琢磨,他也是男人,他擁有了這麼一個王妃,憑什麼不喜歡?

青葛望著這滿桌子的各樣小點心,喟嘆一聲,她充分感受到了被寧王縱情寵愛著的甜美。

而在這充分的甜美中,她也想起寧王臨走前說的話。

他要自己解釋,解釋自己和夏侯止瀾。

她正琢磨著間,突然外面孫管事再次過來了,這次急匆匆的,說是有幾個大箱子要送過來。

青葛這裡正品著那小食,聽說箱子,道:“殿下到底買了多少,該不會真把人家桂美樓給搬過來了吧?”孫管事聽了,忙陪笑著說:“不是桂美樓,是昨日殿下吩咐的。

青葛:“昨日?”

孫管事連忙解釋起來,原來昨日殿下便吩咐起來,說他往日有些物件應該是存放在內廷的庫房中,一直沒有往外搬的,那都是歷年先帝或者當今聖上的賞賜,當然也有宗室中人送的,他自己也用不上,就一直擱置在內廷。如今他既已有了王妃,便乾脆把這些自內廷拿出來,收拾收拾,給王妃送過來交給王妃掌管。

孫管事笑眯眯的:“這不,今天一早小的便拿了牌子,過去內廷,把往日殿下存在的內廷都領回來,足足七八個大箱子,小的讓底下人搬進來,還請王妃過目,看看有什麼好的,王妃要留下用的。”青葛意外,意外之餘,突然也就明白了。

昨日時他言語中便很有些酸澀,只說夏侯止瀾帶了各樣物件過來,顯然是不屑這個,便乾脆讓人取些來送她。她有些好笑,又覺得好玩,當下便命人打開那箱子來看。

第一個箱子裡面五花八門的,竟是各樣女子補養之物,不只有那七雪冰肌散,還有用人參、紅花和白芨等研製成的八白散,更有據說是蒼邳南家不傳之秘的麝雪面膏。除了這些,還有一大盒子珍珠,那珍珠分明是最金貴的南珠,是馬氏珠母貝產出的,一

大盒子的珍珠都很大,每一顆全都細膩凝重,渾圓剔透。

青葛自然明白,只這麼一盒子珍珠怕不是要價值連城了!

除了這些珍珠外,還有其他一些寶物,只看得青葛眼花繚亂。

不過她最在意的自然是裡面一些補養之物,比如靈芝人參等,這些關鍵時候可能救命的,對她是再好不過了。還有一些是上等製毒的藥引子,弄點毒放在自己暗器上,那就更好了!

她以前專門在千影閣的毒學部研習過,倒是搗鼓出好幾種好玩的毒。

羅嬤嬤看了眼青葛,見她顯然是喜歡,看得眼睛都發光,便不屑地笑了下。

到底是為了錢財過來冒充自家娘子的,她就是這見識了。

她這麼看著的時候,卻見青葛正擺弄著什麼,她好奇一看,倒是隱約記得這是一味什麼藥,不免好奇:“你還懂這個?你懂醫嗎?”青葛不太在意地道:“隨意看看,這個怕不是什麼貴重的吧?”

說著,就放到一邊,又去看別的了。

羅嬤嬤狐疑地望了一眼,她記得那味藥若是用不好,是有毒的,但她確實也不太懂這些,便沒多想。青葛迎著羅嬤嬤打量的目光,淡淡地問:“你鬼鬼祟祟的,有什麼事?”

羅嬤嬤:“我怎麼鬼鬼祟祟了,你才鬼鬼祟祟!”

青葛:“....”

羅嬤嬤嘆了一聲:“我都差點忘了,其實我想和你說,娘娘既喜歡那些物件,這些娘娘都可以自己留下。”青葛意外:“可以嗎?”

羅嬤嬤:“那是自然,既是殿下寵你,賞了你,自然是歸你自己。”

青葛笑道:“好。”

她腦中迅速算計著,那些人參鹿茸靈芝的,都要收起來,藏好,自己乾的是刀口舔血的差事,以後總歸有用的。其它的什麼日常滋補的,自然是吃,要養好自己的身體,身體好了才能有將來。

至於那些美容養顏的,青葛倒是不太在意,她有幾張面孔對外,吃了這些養好了容顏,養的也是現在這張,但是以後她大概率不會經常用這個面孔。所以無所謂的,她也不需要自己變得那麼美,美貌只會帶來麻煩。

她又把目光放在那珍珠上,所謂西珠不如東珠,東珠不如南珠,這種南珠實在貴重,更難得是這些珍珠都很大,粗略估摸下估計有八分吧,所謂七分者為珍,八分者為寶,這麼一盒子珍珠,還都是這麼大的南珠,價格已經不能估量。這些珍珠自己都可以藏起來,以後總歸有用處的。

想到一下子得這麼多寶物,她難免有些興奮。

一時她又道;“至於兄長送的那些,你便先收著吧,到底是兄長對妹妹的一番情誼,總歸是要留下來的吧。”羅嬤嬤聽著這話,神情略有些不自在,笑著說:“娘娘說的是。

青葛見此,繼續道:“對了,今日在那皇宴上,我總覺得兄長言語間有些古怪一一”

她看著羅嬤嬤:“往日兄妹感情也還好吧?”

她這麼說著時,果然捕捉到羅嬤嬤神情中閃過的一

絲不自在。

羅嬤嬤勉強道:....那自然是極好的

青葛便也不再提了,看來羅嬤嬤也是知道這事的,葉閔也知道。

所有的人都明白夏侯止瀾和夏侯見雪有私情,兄妹有不倫之事,卻都在瞞著自己這個

如果這樣的話,葉閔提起夏侯止瀾的語氣,寧王對他們兄妹的異樣,以及夏侯止瀾見到自己時的種種,都可以解釋得通了。她唯一不懂的是,既然感情如此深厚,為什麼這夏侯娘子要瞞著夏侯止瀾?

難道夏侯止瀾迂腐守舊,為了夏侯家的權勢,非要夏侯娘子以大局為重,通著她嫁,而夏侯娘子不想嫁,就聯合自己身邊的大管事莫經羲,整出了這麼一出?她隱約感覺自己觸碰到了真相。

兄妹有了穢倫之事呢,傳出去怕不是天大的醜聞,夏侯家族百年清譽可以淪為笑話了!

旁邊的羅嬤嬤察言觀色,卻是趁機道:“如今崔姑姑已經不在府中了,府中諸事還不都是由娘娘你來操持?如今殿下寵你疼你,凡事都是以你為先,正好將寧王府的諸事全都抓在手中了,到時候我這裡也會想著,該有的油水讓你撈著。

青葛聽這話,懶得搭理,她只想享受純然的愉悅,發財的愉悅。

羅嬤嬤卻道:“不過娘娘,你還是得當心雲喜那小丫頭片子,我看著這不是一個安分的,昨日她塗脂抹粉的,打扮得實在一一”青葛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羅嬤嬤,先下去吧。”

羅嬤嬤一愣。

青葛淡淡地道:“不管雲喜是什麼心思,她都是殿下身邊的女侍,是殿下安排的,受殿下器重,我們都不該背後妄議他人是非,難道嬤嬤忘記崔姑姑的下場了嗎?況且一一她掃了眼羅嬤嬤:“我是夏侯家嫡女,是寧王府王妃,慢說她暫時也沒做什麼,便是她做了什麼又如何?我一個王妃,竟要和一個女侍這樣計較,丟不丟人?”羅嬤嬤乾笑一聲:“這倒也是。”

心裡卻想,一個為了銀子的西貝貨,倒是把自己看得跟什麼一樣!

青葛知道羅嬤嬤的心思,但她不想和她多提。

有那功夫,她還是努力想想,晚上該怎麼哄著寧王吧。

這會兒她竟然有些期待著寧王回來。

她承認,看到那麼多好物件後,她有些見錢眼開了。

也不只是.....其實她隱隱感覺,寧王如今對她的一些情緒,是有些喜歡的成分的。

這種喜歡,或許並不只是因為她是夏侯家的女兒,也是因為她是她。

當然,她也清楚地明白,如果自己依然是那個身份卑微的暗衛,她是得不到這種喜歡的。

這真是一件矛盾複雜無法細說的事。

對於這些,青葛並不想去糾結。

她這樣註定生活在暗無天日的暗衛,有一日得了這樣的奇緣,想什麼將來,她完全可以盡情享受此時的美好。至於那什麼夏侯止瀾和夏侯見.....

青葛有些迫不及待想去找葉閔,想再去試探一把。

只是現在這會她是萬萬不敢出去的,王府內外戒備森嚴,街道上也都是巡邏佈防,若是出去不能及時回府,那就全完了。她只能安分地守在房中,等著寧王回來,可誰知道她等到很晚,眼巴巴地聽著外面三更鼓聲,她甚至開始犯困了,寧王根本不曾回來。一時難免有些擔心,不過擔心之餘,她心裡一動,倒是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當下吩咐了,只說準備就寢,待到侍女們伺候自己就寢後,她在錦帳內迅速更換易容,並將髮髻用短巾抱起來,最後穿上了夜行衣。如此一切打扮妥當後,確認毫無破綻,青葛縱身一躍,自軒窗跳出,之後趁著夜色掩護,一路飛奔,出去了寧王府,直奔太子府中。因如今壽聖節將至,天街實施宵禁,百姓禁止隨意出行,三更之後,街道上更是寂靜,鋪戶都已緊閉,街道上並無行人蹤跡,只有轉角處幾蓋馬燈,在夜風中搖曳,映照著空蕩蕩的街巷。間或會有打更的更夫,巡邏的條狼氏,掏糞的傾腳頭,寂寥地行走在這無人街巷。

青葛施展輕功,纖細的身形飄然而行,於夜色中敏捷而靈動地穿梭于飛簷之間,須臾便抵達太子府外。太子府高牆深院,護衛森嚴,自不是尋常人所能接近。

青葛凝目細望,心中暗自盤算,這時候,突聞有腳步聲,青葛知道是侍衛巡邏到了這邊,當下連忙身形一閃,小心隱匿於暗處。她屏息凝神,靜待時機,待到那侍衛漸行漸遠,她才舒展身形,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入。

太子府內佈局講究,迴廊曲折,不過好在青葛對太子府頗為熟稔,所有佈局暗防她都瞭然於心,當下小心翼翼,避開陷阱與暗哨,行雲流水地潛行於亭臺樓閣之間,來到太子書房所在的龍回苑。不過就在她輕盈落地之際,眼角餘光瞥見一道人影,當下身形一閃,急忙側身隱在一處廊簷下。

她屏住呼吸,閉眸聆聽著周圍動靜。

此時夜色濃郁,萬籟俱寂,太子府的宮燈搖曳,晚風吹著樹葉翠作響,偶爾有蟲鳴聲響起,可就在這細碎輕微的聲響中,青葛卻聽到了幾處熟悉的氣息。那是千影閣的暗衛正隱在暗處,無聲無息,看似靜謐的宅院,卻瀰漫著似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看來寧王果然在這裡了。

青葛略沉吟了下,便有了主意,她憑著氣息,尋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位暗衛,之後對那暗衛發出暗號,運用手勢。暗衛之間的手勢都有著嚴格的規矩,青葛幾個手勢之後,那暗衛見青葛是自己人,也就不曾提防。

青葛表明身份同時提起來,只說自己是奉娘娘之命前來探望殿下,暗衛回覆消息,殿下還在忙著,一時半刻回不去。青葛見此,也就罷了,便要離開。

那位暗衛顯然也知道青葛如今護衛王妃娘娘,並不曾懷疑,青葛當即離開。

誰知剛邁出一步,就要施展輕功離開,突然感覺到一道視線,緊隨而來的便是淡淡榭樹香氣,很淡,但於青葛來說是如此鮮明。她太熟悉這種氣息了。

這是葉閔。

青葛也不曾想到竟然在太子府遇到了葉閔。

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她正要找葉閔,不曾想就這麼碰上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時機,自己光明正大出來,和葉閔聊聊,且寧王就在這裡,她可以關注著,那樣就完全不必擔心寧王突然回去發現自己的王妃不見了當下她轉首看過去,月色朦朧,疏影搖曳,陰影重重的廊簷下,恍若鬼魅潛伏,葉閔孑然而立,身姿孤冷,陰鬱沉默。高聳的紅牆之旁,晚風輕拂,寬大袍袂隨風翻飛,倒是越發凸顯出葉閔的削瘦。

青葛心中大惑,她看著這樣的葉閔,只覺他面色蒼白如雪,眉眼間比之前更添幾分陰鬱的寂寥。

倒像是受了什麼打擊。

這是怎麼了?

她想起上次,自己和他談起男女情愛,之後匆忙告別,再沒見過。

當時他也沒什麼太大異.....這段時日有什麼大事??

她心中困惑,不過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上前恭敬地拜見了葉閔。

葉閔沒什麼表情地抬起眼來:“你怎麼過來這裡?”

他的聲音很輕,不過卻有種刀鋒一般的寒意,像是冷漠尖銳的冰凌,不容人接近。

甚至他望著自己的眼神,都有著看透一切的疏淡。

青葛思緒飛快地轉,他是知道什麼了嗎?總不能自己昔日跑來太子府這裡看太子妃的事被他知道了吧?不過青葛很快否定了自己,不可能,自己做事一向細緻謹慎,況且那一段葉閔並不在皇都,他不可能知道這些。若是當時知道了,萬萬不會這時候才發作。

當下青葛恭敬地道:“今晚娘娘一直不曾入睡,似乎在等著殿下,見殿下久久不歸,便有些記掛,才命屬下過來,看看殿下什麼時候回去。”葉閔聽這話,淡漠地“哦”了聲:“娘娘還說什麼了?”

青葛道:“倒是沒說其它的,只是讓我過來看看,說她擔心著。”

葉閔:“你還發現王妃娘娘其它異常嗎?”

青葛便想起夏侯止瀾來,她是想試探的,但是總得尋個試探的法子,不能太直白了。

她便故意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是那一日,娘娘見了夏侯公子之後,似乎有些憂....”葉閔一聽,淡漠的眉尖便輕輕蹙起:

“憂愁?怎麼憂愁?”

青葛:“......””

別人的閨房事,他倒是很愛打聽,誰想到孤傲陰鬱的閣主竟如此好事呢。

她只好給他編:“長吁短嘆,惆悵滿懷,還會吟詩。”

葉閔卻步步緊逼:“什麼詩?”

青葛在心裡無奈地深吸口氣,腦子飛速旋轉著,將昔日莫經羲給自己的那些夏侯見雪所作詩句回憶了一番,也沒什麼特別契合如今情景的。她只好含糊地道:“她自己說得斷斷續續,呢喃嘀咕,頗為含糊,屬下也不能細辨,只隱約記得,似乎有什麼三三,什麼雪,還有什麼相思別的也就罷了,但是“相思縷”這三個字眼,讓葉閔捕捉到了關鍵

他靜默了片刻,陡然冷笑一聲:“果然如此。”

青葛困惑,閣主竟然很懂王妃的樣子?

她只能小心試探著道:“想必娘娘這是思念殿下,才作了一首詩?”

葉閔鄙薄地道:“並非如此。”

青葛無法理解地看著葉閔。

葉閔掀起眼瞼,淡漠地看了眼青葛,才道:“這些,你不必過問。

青葛無奈,惆悵地道:“可我諸事一概不知,一時也有些不知如何監看娘娘,生怕遺漏了什麼要緊的。葉閔略頓了下,道:“這件事其實和夏侯止瀾有所牽連。

青葛:“夏侯止瀾?”

葉閔頷首:“是,這是夏侯家難以啟齒之陰私,說起來也是不上臺面。”

陰私!

青葛聽著,眼睛都亮了。

她自然愛聽陰私的,特別是這種門閥世家的陰私,有多少她都願意聽。

葉閔淡淡地瞥了一眼青葛,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青葛眼底泛起的興味,以及幾乎要支稜起來的耳朵。

他眼神有些無奈,對此卻是諱莫如深:“這些事情過於聳人聽聞,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青葛有些失望地看著葉閔:“怎麼聳人聽聞?難道他們天天殺人放火嗎?”

葉閔啞然。

青葛:“閣主你告訴我啊!”

她聲音竟然有些綿軟的意味,這讓葉閔睫毛輕顫了下。

其實回憶起昔日,她幼時也曾對他有所依賴,只是後來隨著她長大,以及千影閣的諸般訓誡手段,她才開始畏懼排斥他了。葉閔沉默了片刻,到底細細講給她聽:“昔年夏侯公子周遊天下,曾經遊走西淵,並遇夏侯夫人,據說一見驚鴻,情愫暗生,彼時夏侯夫人已為人婦,不過兩個人還是暗相授予,生了私情,之後夏侯公子返回紺梁,夏侯夫人得孕夏侯見雪,為夏侯公子血脈。”青葛意外不已:“還有這等.....後呢?”

葉閔:“之後西淵紛爭驟起,各部落分崩離析,夏侯夫人便攜夏侯止瀾和夏侯見雪奔赴紺梁,投奔夏侯公子。”青葛:“那夏侯止瀾是什麼誰的孩子?”

葉閔:“夏侯止瀾並非夏侯夫人所生,或是夫家子嗣,或是孃家餘脈,這就不得而知。夏侯夫人攜夏侯止瀾並夏侯見雪

投奔夏侯公子後,夏侯公子便不顧夏侯一族極力反對,納夏侯夫人,並收夏侯止瀾為嗣,隱下夫人往昔,對夏侯止瀾悉心教養,視如己出。不過因夏侯夫人往昔在門閥世家並不算光彩,夏侯氏一直對這段過往諱莫如深,若不是千影閣派出暗衛仔細查探,便是連這些都無從得知。

青葛垂著眼,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他和娘娘之間?”

葉閔臉色便有些難看,不過還是道:

“二人自小一起長大,關係親厚,又不是嫡親血脈,據說坊間有些傳聞,只是當時以為捕風捉影,畢竟夏侯氏素以名門望族自居,家教森嚴,不至於做出什麼穢亂人倫的事,是以殿下並不以為然一一”青葛:“哦。”

估計剛開始根本沒把這夏侯娘子放在心上,只一心想著他的宏圖偉業。

葉閔:“不過最近,殿下派去紺梁暗訪的探子來報,說夏侯公子與胞妹有染,罔顧人倫,這件事雖秘而不宣,但終為人所覺,是以殿下心中悶悶不快。青葛:“竟是這樣。”

不過心裡卻想,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陰私趣事,如今想來,這並不是血親兄妹,那就沒什麼意思,便是搞出十個八個的孩子,也不過爾爾。只是不知道夏侯止瀾到底是何人所出,為什麼夏侯夫人對他如此看重,更讓夏侯氏這種名門

望族視他為己出?

要知道尋常人等想要攀附夏侯氏,難如登天,更何況是毫無血緣的再嫁女攜來子。

不過這夏侯夫人以再嫁女之身,能在家風森嚴自詡名門的夏侯府得如此愛寵,可見是有些手段的。

葉閔突然道:“你對他們家的事這麼感興趣?”

青葛搖頭,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夏侯公子的過往倒是有些意思。

葉閔的視線便淡巡過青葛臉上,之後道:“他確實生得好看。

青葛心裡有事,胡亂點頭:“嗯,是好看。”

葉閔神情微滯。

這時,恰見那邊太子書房有了動靜,葉閔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殿下要回去了。”

青葛:“那我就不耽擱時間,先回去向娘娘覆命吧。”

馬上趕回去,易容,迎接她的殿下夫婿,然後再把他好一番哄,甜言蜜語的,必是要把夏侯止瀾的事哄過去。葉閔緩慢地收斂起異樣的神情,漠聲首:“對了,你的身子可是大好,可有什麼不適?”

青葛:“已經好了,並無無適。”

葉閔道:“過來。”

說著間他伸出了手。

青葛見此自然明白他要給自己過脈,出於服從的習慣,她幾乎下意識伸出手。

誰知道這時,就在不遠處,寧王恰恰好走出了書房,或許是出於下意識,他的視線掃過來。

兩個人所處的廊簷下距離那書房並不遠,只隔著一條花道罷了。

廊簷下的宮燈亮著,幽光自描金紅紗薄罩透射下來,灑在了廊簷下,寧王一眼看得清楚。

一名身段纖細的暗衛著勁裝,正站在葉閔身畔,葉閔神情間頗為溫柔,低眉斂眸,專注地凝視著他懷中的小暗衛。夜風揚起,他的一縷烏髮落在女暗衛耳邊,和女暗衛的髮絲交纏在一起,一男一女的髮絲在宮燈映照下,竟別有一番旖旎繾綣的味道,彷彿鴛鴦交頸-

他略挑眉,很有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