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啟明製造廠
宗懷棠是甲乙裡面的其中一個?
不像。
甲乙一看就是架構這個任務背景的人用來走劇情的,宗懷棠那樣的就算不是主角,也得有些戲份安排。
陳子輕回廠後用腦的頻率多了,這會兒難受頭暈的感覺越發強烈,他正想扶住桌子去把門關上,再到床上躺著。
有一串腳步聲逼近,是離開的人返回了。
男人笑容滿臉地立在門口:“忘了告別了。”
陳子輕沒有精力應付。
宗懷棠彷彿看不出他的虛弱:“期待向師傅明早的詩歌。”
陳子輕更暈了。
宗懷棠伸了個懶腰:“美好的一天是從向師傅的詩歌開始的。”
看似讚美,實則戲謔。
這回宗懷棠是真的走了。
陳子輕不輕不重地捶了下桌子,詩歌詩歌詩歌,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怕過詩歌。
明早的事明早再說吧,陳子輕定了定神望向櫃子,中間一層沒有做門,放了飯盒跟瓶瓶罐罐,底下是被子床單,最上面是衣物,那會他找出鹽水瓶後沒關櫃門,他前不久才放進去的幾套工裝服還在原來的位置。
陳子輕在椅子上緩了會就去把所有衣物抱出來,一件件抖開檢查完再放回去。
也不知道要檢查什麼,萬一裡面有老鼠呢。
陳子輕天馬行空地想著,合上櫃門去臉盆架前。
洗臉盆裡是馬強強走之前給他倒的水,涼了,他扯下搭在架子上的毛巾丟進盆裡,彎腰去洗臉。
外面響起喊聲:“組長,主任來宿舍樓了,找你的!”
陳子輕匆匆把毛巾掛起來,揉著潮溼的領口出去接人,劉主任帶著鍾明迎面走來,對他擺擺手:“進去說,到你宿舍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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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的燈泡亮著,小桌上的檯燈也開了,陳子輕在櫃子第二層找茶葉罐。
劉主任說:“別忙活了,你一個傷員,怎麼一點也不自覺。”
“沒事,我給主任泡個茶。”陳子輕第一下沒扣開茶葉罐,他就把罐子夾在胳膊裡,使勁去扣。
要不讓鍾明釦吧。
不行,中午才經歷過偶像劇經典老土橋段當了回女主角,現在要是連罐子都扣不開……
指甲蓋發白往上翻,指尖發疼。
算了,人生在世,沒必要什麼都得證明。
再說他身子虛,何必逞強。
陳子輕拿著茶葉罐去找鍾明:“鍾師傅,這個我扣不開,你幫我扣一下子。”
鍾明視而不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門邊。
眼皮底下的兩條腿打了個擺子,他說:“師傅,向寧站不住。”
劉主任急道:“那還不快把人扶上床!”
鍾明不想扶,陳子輕也沒向他尋求幫助,他就說:“向師傅自己可以。”
“對。”陳子輕捋著溼溼的劉海抬頭笑了笑,眼角的紅痕是鍾明扔的詩詞本砸出來的。
鍾明把偏厚的唇一抿,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半扶半拖到床上。
陳子輕連脫鞋的力氣都沒了,他窩倒在被子上面,把背後那部分被子撈上來蓋著肚子,房裡有滴滴答答聲,是他洗臉的毛巾沒有擰,一直在滴水,聽著煩。
“鍾師傅。”陳子輕喊還沒走遠的大塊頭,“我那毛巾沒擰水,你能不能幫我擰乾?”
鍾明轉身瞪他,壓低了聲音警告:“我不是我妹那麼好騙,你別使喚我。”
“這話說的,我從來沒有使喚過你妹,我跟她是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的友情。”陳子輕嘆息,“我都拿人格保證過了,你怎麼就不信。”
鍾明繃了繃下顎,一語不發地去把溼噠噠的毛巾擰了擰,順手就把洗臉盆裡的水倒了。
倒完臉黑沉沉的,有些氣惱。
陳子輕倒是沒打趣,他看著水泥地上那片水跡,廠裡灰多,工人都把水倒地上用來降塵。
劉主任在這時說起了話: “小向啊,你看你出院也扛不了料,拉不動料,攪都攪不了兩下,還不如在醫院待著。”
“我在醫院躺著憋悶。”陳子輕說,“而且組裡沒我盯著,我不放心。”
劉主任不是很認同這種方式:“也不能總依賴你,還是要靠個人自覺。”
“主任說得沒錯。”陳子輕憂慮地蹙了下眉心,“不過好習慣培養成功很難,懈怠容易,有了一次就有兩次三次無數次,鏈條鬆了一塊整個垮掉。”
這話劉主任沒什麼意見,確實是這樣。
劉主任搓搓手,二徒弟跟三徒弟被拎回家教育了,他倆都沒好果子吃,大徒弟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寫的檢討沒有一處投機取巧,全是真誠。
廠裡還是要給三人通報。
說實話,小向不是他帶出來的,卻比他的三個徒弟都要穩重,他沒有在小向身上見到過沖動的一面。
把製造廠當家,把車間生產看得比命重要。
這點好也不好,凡事不能太過。
劉主任接過大徒弟遞的茶水,聽床上的年輕人說:“上午廠裡放假掃墓,下午是上班的,效率跟我在的時候一個樣嗎?”
師徒二人都沒開口,答案已經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