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23. 啟明製造廠 我心態崩了




他的喘息變得困難,聲音低了下去:"我在隔間門裡看到了你,你說有鬼,你叫我快跑,鬼就貼我身上了,跟你是一張臉,往我跟前湊,越湊越近,越湊越近,腐臭的味道從鬼嘴裡往外跑,跑進了我的嘴裡。"後半句是他想象的,鬼肯定是那種氣味吧。



陳子輕神經質地自言自語完,看到的就是馬強強聽鬼故事的樣子,兩隻手放在耳朵



邊,只要是自己不敢聽的就迅速堵住耳朵。那湯小光呢。



他緊抿嘴繃著臉,一副嚴肅的表情,其實是在憋笑,肩膀正在輕微顫動。陳子輕氣怒地踢了下床被,冷靜點就原諒了他們。因為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不會信。這麼荒誕又驚悚。



陳子輕沮喪地跌坐回了床上,孤立無援的感覺油然而生。



湯小光大概是同情,他接住這個快掉到地上的話題延申了一下深度:“輕輕,你聽說隔間門不對勁,還去看啊?”陳子輕噎住,他當時困頓腦子反應慢,再加上從來沒在廁所遇到過不對勁的事情,一直都是讓他放鬆的地方。就大意了。



哪知道會迎來暴擊。



"雖然我知道是假的,可我今晚還是不敢回家了。"馬強強眼淚汪汪,"我讓鍾菇送我吧,她家跟我家在一條街上。"



陳子輕瞪過去。



馬強強瞬間門停止抽搭,他唯唯諾諾地吸了吸鼻子。



陳子輕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要是換個人跟他求救,他可能不會那麼鬆懈。



那可是小馬啊,他來到這個世界相處最多最瞭解的小馬,性格懦弱膽怯,一點都經不住嚇的小圓蛋。陳子輕把他叫過來,掐他的臉。



馬強強吃痛都不敢掙扎,就讓他掐,還怕他手舉得累,卑躬屈膝地順從著。



陳子輕捻捻指間門的臉頰肉,熱的,知道疼,是人。他這時候終於把疑慮從馬強強身上收走:“回廠。”湯小光驚訝道:"輕輕,你不在醫院觀察啦?"“觀察什麼,醫院陰氣重。”陳子輕恨不得長翅膀飛。湯小光:"……"



三人出了醫院走到日光下,沒了樓裡的陰涼,周遭溫度高了不少。



附近樹上有布穀鳥在叫。



"布穀"



這個時候工人家屬來醫院不管是探望還是看病,都要趕時間門,急急忙忙的,家裡三五畝的田在等著插秧苗。



陳子輕覺得鳥叫聲比平時要動聽,他聞著草木香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湯小光落後點跟馬強強咬耳朵:"小馬,你覺得你哥說的事有幾分真?如果是假的,那他為什麼會暈倒,醒來也發抖害怕,他吐是生理性的恐慌引起的,那會是巨大的,難以想象的恐慌。&#34



;



馬強強憂心忡忡:“我有個親戚的頭讓人敲了一棍子,之後他看起來好了,沒有問題了,誰都沒想到有天他竟然把爹媽當怪物,說要綁起來放火燒死,我哥前不久磕破頭了,可能也出現了幻覺。”



湯小光茅塞頓開:“上次輕輕說有人進他宿舍把他櫃子邊的電線撞晃了,大家就覺得是他的幻覺,他腦子裡的血塊還壓迫著神經呢,三個月後應該就能好。”



"小馬,你那親戚後來怎麼樣了?"湯小光好奇地問。



馬強強說出兩個字:“死了。”



"人各有命。”湯小光唏噓了聲,"我們得多注意輕輕的情況,真不是鬧著玩的。"他把手放在嘴巴兩邊,甜甜地喊,“輕輕,你找有太陽光的地方走幹什麼?"“不要管我。”陳子輕在陽間門用陽光驅邪,現在想來,那時候幸好他暈了,他要是不暈,一定會被活活嚇死的。不對,他這副身體已經是死的了。



他是殭屍吧。



好像也不像僵戶。



陳子輕抬頭看太陽,大白天的,鬼怎麼會出現呢,鬼不是不能見陽光嗎?不是,鬼沒在外面,鬼在廁所裡,算是屋裡,燈光是不怕的。



陳子輕的心底直冒寒氣,他不開那扇門會怎樣,馬強強會怎麼樣他猜不出來。鬼嚇馬強強,用馬強強的皮引他去隔間門嚇他,沒有要他們的命,不知道是什麼目的。還有一點,鬼只在他們面前現身嗎?



陳子輕等身後兩人走上來,試探地問:“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湯小光踩著臺階張開手臂,穩穩地走著:"沒有。"馬強強搖頭。



陳子輕一路沒有再說話,直到他走到宿舍樓底下,湯小光被同事叫走,馬強強猶豫著拉他袖子:“哥,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馬強強說起了小錢的經歷。



陳子輕睜大眼睛,他想起來了,當初他第一時間門跑去醫院打聽,只是在得知不是電線相關的事以後,敷衍地給了點關心就離開了。



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陳子輕可以確定,暖水瓶就是鬼拿的,不止他跟馬強強遇到鬼。他馬上讓馬強強陪他去找小錢。



r/>



陳子輕站在床邊跟他聊天。



小錢不想提那件事,他為難地說:"對不住啊向師傅。"他以為向師傅不會理解,只會和其他同志一樣,當他腦子不清醒瞎說。沒想到向師傅說:“我能理解。”



這段時間門抑鬱驚疑的小錢鼻子一酸,終於碰到一個能理解他的人了,也許這就是詩歌裡的智慧吧。他哪知道向師傅能理解,是感同身受。陳子輕用嘮家常的語氣問:"後來還有沒有再出現那類情況?"“就那一次。”小錢剝著手臂上的套袖,“向師傅,沒別的事我就午休了。”



陳子輕說:“你午休吧。”



他啃著嘴巴里的軟肉往宿舍外走,鬼的存在就預示著,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放到鬼身上,都是鬼乾的。



電線也是鬼拉的。



怪不得能在他背後拉斷電線,還沒一點腳步聲,怪不得二樓的工人們都找不到破綻,抓不到那個傢伙。



堅定是日常任務的陳子輕遭到了毀滅性的傷害,他實在是忍不了了,在心裡抱怨了起來:"陸系統,你們不提示的嗎,有鬼啊。"官方提示,監護系統友情提示,一個都沒有。就算是走路遇到前面修路或者有大坑,還有個警示牌呢。



這可是鬼!



陳子輕的心態崩了。



監護系統還不給個說法,好久都沒點聲,他偷偷給它取外號“十八”。陳子輕停了下來,暖水瓶結合拉電線來看,鬼是不是孤獨,想逗人玩呢。但換皮就不是一個級別,那是純嚇人。



陳子輕看了眼不知道他怎麼不走了,就在原地等他的馬強強,環顧四周愜意享受午休的工人們,他的手上沒有鐵證,沒人作證,連湯小光跟馬強強都不信,那他要不要往外說?傳開了,會不會被蓋章說他破壞廠裡的安寧。



陳子輕思索,萬一還有相似經歷的工人和他一樣的想法,都在觀望,那他豈不是錯過了收集情報的機會。所以說還是要說的,要挑個合適的時機。“哥,你餓不餓?”馬強強的聲音打斷了陳子輕,嘴巴都要碰到他耳邊頭髮了。



陳子輕嚇得貼到牆上:“你以後跟我說話別挨著我!”



馬強強不知所措。



“你的臉現在對我來說……”陳子輕有氣無力,“算了算了,你都不記得了,說了也是白說。”他蹭著牆



走:"我不餓,你午飯沒吃嗎?"馬強強默默跟在後面:“我一下班就去醫院看你了。”“那你去拿你的飯盒吧,我在樓梯上坐一會。”陳子輕說完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原主也是被鬼嚇死的吧。他就說怎麼嚇成了那樣子,是鬼就能說得通了。



鬼誰不怕。



陳子輕去東邊樓梯口坐下來,鬼這個爆炸性的節點出來了,怎麼原主死前受驚的畫面還是沒跟著一起出來?



可能要等到他看清鬼的真實樣子,知道鬼的身份。



陳子輕揉著頭後的大鼓包望向樓下的工人們,鬼能變成別人的臉,哪個都有可能是鬼變的。擦身而過的時候,你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同事。



陳子輕的臉上沒有血色,還好只有一個鬼,他垂下眼睛看腳上的黃球鞋。要是一窩,那真的……



有人上來了,一雙腳出現在陳子輕視野裡,腳上是他熟悉的黑皮鞋,他抬頭。



底下那層樓梯上面,宗懷棠手上託著寶貝帆船,沒有表情地看了他幾瞬,越過他踏上樓梯。



宗懷棠人已經到走廊中段了,背後的嘈雜腳步聲裡依然沒有半死不活的那串,他沉了沉臉,返回到樓梯那裡:"還在那坐著幹什麼,去給我開門。"



陳子輕沒有動。



宗懷棠冷漠道:“都能自己從醫院走回來,現在又不行了?我沒有時間門跟你浪費……”



陳子輕說:"謝謝。"挺會拿捏人的情緒,這麼及時的道謝。宗懷棠扯了扯唇角,換個人面對這一手,就該被拿捏了。



陳子輕按了按抽筋的手指:“你在醫院穿的那身呢?還沒洗的話,就讓我洗吧。”宗懷棠笑道:"我哪敢讓向師傅給我洗衣服,別拿個肥皂就暈了。"陳子輕:"……"



"能不能起來?"宗懷棠的笑意說收就收。“這就起。”陳子輕慢吞吞地說。宗懷棠看他起身起了一兩分鐘,直接就上手去拽他,一路把他拽到207門口:“鑰匙。”



陳子輕從褲腰上拿下鑰匙開門鎖,他把門打開,正對著他的床就一點遮擋都沒有地撞進了他眼簾。



以及沒有拖床單的床底。



/>



他的眼珠往右轉,老式洗臉架靜靜立在那裡。



之前閉眼洗臉感覺前面站了個人……



宿舍裡面不乾淨!



陳子輕鑰匙拿不穩掉頭就要跑,他抖動的腿一滯,整個廠都不乾淨,能去哪。



鬼害死了原主,就不會再害他了吧。



廁所裡不就是證明嗎。



陳子輕安慰著自己,他一見宗懷棠放下帆船就走,趕緊追上去。



宗懷棠突然停步,後面衝上來一具身體,重重磕上了他的脊骨,他的太陽穴跳了跳,轉身要吼,入眼的是滿臉恍惚的人,腦門都磕紅了。



“蠢死你算了。”宗懷棠背對門口,日光打在他肩頭,描著他寬闊的肩線,滿是安全感。



陳子輕嘴唇蠕動:“我們先出去吧,出去說。”



“出去什麼出去。”宗懷棠捏著鼻子,“你聞不到身上的騷味?”



陳子輕:"..…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