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55章 逼王集中營

陳子輕一下就明白被人欺負了,有父母撐腰的孩子是什麼樣了,雖然比喻不完全準備,但他確實從柏為鶴這兒感受到了父愛帶來的溫暖跟底氣。




柏為鶴如果為人父,別的家長帶人找上門的時候,他肯定不數落孩子在外面亂惹事,不為了面子先打一頓再說,發現打錯了也不承認。




陳子輕怔怔地看著柏為鶴,說起來,他身上沒有同性戀的強烈磁場,估計是個直的,讚美蝴蝶應該只是純粹的讚美蝴蝶。




柏為鶴若有似無地皺了皺眉: “傅太太。”




陳子輕的視線還在柏為鶴身上,卻沒有聚焦,似乎穿過他看向更遠的地方,更模糊的東西。怎麼好像……柏為鶴是直的,他心裡就難受起來了呢。




這也是原主的情感殘留嗎?




想把柏為鶴掰彎。




可是這多不道德啊,掰彎直男。




不過,不掰的話,吻蝴蝶的標註任務怎麼辦……




陳子輕的眼瞳漸漸聚焦,沒有意識到自己看柏為鶴看得有些久了,真的好帥,在這個富二代們全員漫畫臉的背景裡都能脫穎而出。




聽力上的殘缺絲毫不影響魅力。




“傅太太。”柏為鶴的嗓音裡隱約了些許混入了私密的個人情緒,"你在幹什麼?"




陳子輕攥著花瓣垂下了腦袋,不知道。




傅太太不知不覺地紅了眼,對著一個他先生以外的男人委屈上了。柏為鶴忽然起身,往外走。




陳子輕慌張地想要跟上去,路家人露出各種心思的兇光。




然而柏為鶴並未離開,他停在會客廳門口,面朝冬日晨光打電話: “七點半來接我。”




陳子輕覺得柏為鶴這話是跟他說的,提醒他時間不多,他壓下紛亂的心緒線,恢復如常地對著路家眾人:"你們想問我哪些事?"




路家人看他明知故問,頓時就不悅起來,其中就有惡狠狠瞪著他的目光。




"傅太太,你心知肚明!"




陳子輕用左手抹掉右手指縫的花瓣汁液:“我不太清楚,還是你們問吧,你們問一個問題,我答一個,有柏先生在,他會主持公道的。"




這話原主的弟弟說過,柏為鶴主持公道了嗎?好




像沒有。




陳子輕覺得自己又要開小差把注意力放到柏為鶴身上,他趕緊他這個苗頭掐斷,等著路家提問。其實他出了電梯以後沒有回去看過,沒見到路克的死亡現場,只能猜很慘。




陳子輕等了好一會,路家都屁聲不作,這是什麼意思?非要他主動交代嗎?還是在拖延時間,拖到柏為鶴上班去了再搞他?可能性挺大的。他抿抿嘴,開始說了起來。




“昨晚我去坐電梯的路上遇到路少爺,我們聊著天進了電梯。”“他先進去,我後進去。”




“一開始沒有發生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直到我們聊起這段時間圈子裡的幾起命案,路少爺說殺手組織殺人用帽子做標記太囂張了,他們多個家族聯手在查,過不了多久就能揪出來,他還說早前的派對上自己就要被戴帽子,幸好蘭少爺當時覺得不對勁,及時把他跟其他人喊走了。"




路家人面色古怪,這裡面怎麼還有蘭翕的事。




“路少爺跟我展示他的頭圍,說他的帽子都要定做,所以他不怕那些殺手,他們標記不上,也就在這時候,他發現自己頭上多了一頂帽子。"




這一霎那間,會客廳的溫度就低了下去。




運行中的電梯裡,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帽子?又不是變戲法。




"路少爺摘不下來帽子,哭著求我幫他,我就幫他啊,我的指甲都快翻了。"




陳子輕把攥爛的花瓣放進牆邊垃圾簍,他去桌上拿紙巾擦擦手,離路家人近點,向他們伸出十根指甲。




指甲靠近肉的地方有一條紅色的摺痕,十根手指都有。




看著就疼。




說明他是真的有拼盡全力救人。




“我們一起合力,怎麼都摘不下來,帽子像長在路少爺的頭上。”




“我看著他的身體騰空,頭往電梯門上撞。”




陳子輕停下來緩了緩,心理上很不舒服很脆弱的樣子。路家長輩一雙鷹眼盯著傅延生地太太: "這都是監控裡沒有的內容。"




陳子輕不奇怪,夏子做手腳了。




“監控拍到你們進了電梯沒多久,畫面就被某種信號干擾了,電梯開過一次門,等到監控恢復以後,我們看到的畫面是小克倒在電梯裡。"









長輩沉聲道: "當時你已經不在旁邊了。"




“是的,我出去了。”陳子輕臉色慘白,他吞吞吐吐,像是十分忌憚恐懼什麼東西,猶豫要不要說。




"傅太太,路家遭此沉痛的事,想盡可能的瞭解全程,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陳子輕強顏歡笑: "我理解,我理解的。"




他的身形輕抖了一下,柔柔弱弱地小聲說: “我當時嘗試著救路少爺,我按了所有樓層,不記得電梯門開的是哪一層了,我趁著他被撞上電梯門的時候跳起來頂他。"




“我以為我把他頂出去了,我救了他,我不知道那只是我以為。”




會客廳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陳子輕拿出手機開機,給他們看通話記錄: “我接了費萊爾的電話才知道路少爺死在電梯裡,我拉出來的不是他。"




"那你拉出來的是……"




陳子輕惶恐地望了望看路家的一張張老的少的人臉,很有恐怖片效果地輕輕吐出一個字:"鬼。"




成功地讓他們紛紛變了表情。




想到了是一回事,親耳聽見是一回事,當然,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了。




陳子輕嚥了口唾沫,他是真的怕鬼,再加上有意渲染,聽的人免不了會帶入進去。要不怎麼說,說鬼故事的人,必須自己更怕,才能嚇到別人呢。




陳子輕一副屈服在路家的淫|威下,不得不強迫自己回憶細節,完全不敢隱瞞的可憐模樣,他聲音發顫: “鬼就在我面前哭,我想看清她的臉,可是我越想看,意識就越模糊,後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就在柏先生的車裡了,據周秘書透露,他們看到我倒在路邊,出於好意就給了我幫助。"




陳子輕見陸家集體沒聲音,他帶著點哭腔說:“就是這些了,我都告訴你們了,我真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了。"




路家那長輩眼神犀利: “我聽說有門邪術,養小鬼,傅太太知道嗎?”




陳子輕瞪大眼睛: "不知道啊。"




他哆哆嗦嗦,要昏過去了: “還有養小鬼嗎,為什麼啊,那又不是花




花草草,什麼人敢養啊。”在場的看他這樣是真的不知道,不像裝的。




陳子輕實際上是知道的,他在網上見過,就那種古曼童佛牌養小鬼,這跟夏子沒關係。




路家大伯還是二伯首次發聲: “電梯門打開關上沒多久,接近昏迷的小克就像是被人抓著往電梯門上撞,一下一下撞上去。"




陳子輕知道,那是夏子等他昏迷後再次進入電梯,殺死了路克。就是死局,沒有活路。




"小克的頭被砸爛了,腦漿都出來了,整個電梯裡全是血,我們都不算是吃齋唸佛的人,可我們見過那種場面。"




陳子輕心說,他也沒有見過,那是虐殺啊。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弟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心裡都明白吧,這是鬼做的,靈異事件,活人是報不了仇的,你們就別找我出氣了。"




陳子輕覺得有錢人在某種意義上比鬼可怕多了,鬼只殺標註的人,有錢人不高興就打人要人命,他不敢給自己樹太多敵,本來就有一張讓人誤會放蕩可玩的皮囊,和不好的名聲,以及不被重視,卻又可以滿足某些人妻癖好的太太身份。




“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只是個人,沒有能從鬼手底下搶人的本事。”




傅太太輕輕蹙了一下眉心,我見猶憐。




有不受美色影響的大老粗拍桌子: “鬼怎麼不殺你?”




陳子輕眨眼: “我沒有得罪鬼啊。”




“照你這麼說,我家小克得罪鬼了?”




陳子輕沒出聲,他幾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那不然呢。大老粗憤而咆哮道:“柏先生,我家小克只是愛玩,不會對鬼神大不敬!”




柏為鶴始終背對會客廳立在原地,也不知有沒有在聽裡面的種種,此時鐘家人希望他發表看法,他平淡無波道: “我不參與你們之間的事。”




大老粗氣得發抖,你不參與,那你一晚上都不讓我們見到人,第二天也不要我們把人帶走?




雙標!




大老粗當場拔槍。




陳子輕驚呼,他還沒提醒柏為鶴,鍾家其他人就已經嘩地站起來,擋在他的槍口前面。




瘋了吧,對著柏為鶴開槍!




就算打地面上了,他們也別想走出公館。




柏為鶴雖然初來乍到,但垡城圈子裡至今都沒摸清他的背景,深得很。




大老粗在幾個長輩的低聲警告下冷靜了點,他把槍重重砸在桌上,挎著臉忍氣吞聲。陳子輕沒找地兒坐,他全程站著,拿出了百分百被提問的態度。




鍾家挑不出他的其他刺了,這麼幹耗到七點半,把給微玉撐腰的柏為鶴耗走了也沒用,除了把人打一頓,做不了什麼了,打了還有可能得罪傅延生,誰知道會不會又出現上次那種先同意讓鍾家把人帶走,半路卻發請束保人的離奇現象,他們權衡利弊,一對眼神,只能就此作罷。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要為家族的長遠利益打算,家主比他們更清楚。




於是路家一眾起身向公館主人打招呼: "柏先生,我們已經跟傅太太聊完了,告辭!"




柏為鶴側身: “慢走。”




陳子輕等人走光了就拍拍胸口,追上朝木橋方向走的柏為鶴:“柏先生,路少的死因你都聽見了吧,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柏為鶴腳步不停地踏上木橋: "沒見過。"陳子輕替他慶幸: "那你是幸運的。"




上了木橋,陳子輕垂頭注意腳下的時候,沒發覺前面的人身形有一瞬的停滯。天冷,池子裡的水結著冰,傭人沒打碎,保持著自然的風光。




木橋硬邦邦的,踩上去發出咯吱響。陳子輕跟著柏為鶴走到橋那邊,看他左耳廓上的助聽器,熨得很平整的黑色大衣,鬆弛垂落的手,嗅著他身上的冷淡氣息。




商場如戰場,家破人亡打敗仗的沒怨氣嗎?




可能鬼也怕窮兇惡極的殺人犯跟壞人吧。因為那類人身上的煞氣太重。做人的時候不敢惹,做了鬼還是不敢。像傅延生,扇死個人跟扇死只蒼蠅一樣,他都沒被鬼帶走。




司機在公館門口等老闆,有輛車停靠過來,下來的年輕人一表人才,衣服上有家族徽章,表明了身份。




就在司機準備給老闆打電話彙報時,公館裡走出來了兩道身影,前面的體型高大,幾乎把後面的人擋住了,只能從他邁開的腿間看出一雙白靴,網上是直而細的腿。




司機聽見那年輕人揚手: "嫂子。"




然後他口中的嫂子,也就是傅太太從老闆身後走出




來,公館門前精心養護的花頓時就不怎麼樣了。




陳子輕看到費萊爾出現在公館,有種懸在頭頂的刀終於掉下來的一言難盡感,他偷瞄柏為鶴,自己現在沒有理由再住下去了。




"柏先生,謝謝你昨晚收留我。"陳子輕真心誠意地道了謝,袖子裡的手拿出來,對著他揮了揮,"再見。"




柏為鶴一言不發。




陳子輕的心提了起來,是不是他漏掉了什麼?




哦,藥膏的事。




“藥膏很好用,我臉上消腫了。”陳子輕露出笑臉,勾人韻味的鳳眼跟紅軟嘴角都彎了起來。柏為鶴依舊沒有言語,他高許多,俯視的時候,眼微微闔下去,看不清眼裡是什麼樣的世界。陳子輕一頭霧水,還有漏的嗎?他認真想了想,沒有了啊。柏為鶴忽而開口: “再見,傅太太。”




陳子輕的耳朵驀然一紅,怎麼回事,柏為鶴之前這麼叫他,他都沒感覺,這個時間的這一聲莫名顯得磁性繾綣,讓他有點不自在。




傅太太坐上了回去的南瓜馬車,突然想起什麼,急忙跑下車,跑到尚未上車離去的柏為鶴面前。




"你的助聽器是定製的吧,摘取還是要多小心點,要收好了。"柏為鶴的笑意轉瞬即逝: "有勞傅太太提醒。"陳子輕愣了半天才回神: “那就這樣,我走了啊,再見。”




又說了一次再見。




陳子輕上了車,他邊系安全帶,邊從後視鏡裡看柏為鶴。




車像離弦的劍,猛一下就駛出去,陳子輕抓住安全帶心跳加速:“費萊爾,你開慢點啊!”費萊爾真的慢下來了,公館的面貌和門前的人也徹底見不著了。




陳子輕心裡空蕩蕩的,他沒去過遊樂園,感覺坐刺激的項目從高空墜下來應該就是這樣。




腿伸不開地屈在座椅前面,陳子輕往後坐坐,他安靜片刻,突然轉頭: “費萊爾,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我吃飯沒擦乾淨嘴嗎?"




費萊爾玩味道: “我去公館接你的時候,傅哥要是在車裡坐著,那你跟別的男人膩歪的時候,就是你死的時候。"




陳子輕反駁: "什麼膩歪,只是正常的告別。"




費萊爾沒拿出一二三的證據甩他臉




上: “你怕傅哥,不怕柏為鶴?”陳子輕說: "都怕。"費萊爾笑道: "“沒看出來。"




陳子輕對著車窗外想,你不懂的,我有原主的情感殘留,不自覺地就不怕了。"柏先生沒有扇人掐人脖子的嗜好。""那不就是情趣?"




陳子輕: "……"不愧是傅延生的心腹,你們穿一條褲子。




"再說了,柏為鶴只是沒有扇你掐你脖子,這可不代表他不會扇其他人,掐其他人脖子。"這話並不能讓陳子輕給柏為鶴打低分。




柏為鶴給他的初印象是發怵,後來聽傅延生說在國外玩開的時候多可怕,相處下來發現除去個別不安的瞬間,總的來說是個好人。




先前的就不說了,就說昨晚吧,他在休息室表演突然倒地抽搐又哭又叫,撲過去拽柏為鶴領帶,對方沒有踹他,沒叫人把他趕出去,也沒自己離開,就坐沙發上看他“鬼上身”。




柏為鶴在他神經兮兮,很不正經讓人誤會的祈求中讓他如願,在傅延生要強穿他時把人打暈,在秘書問有什麼吩咐時沒讓人進來看他的狼狽,只讓秘書在外面候著,準他在休息室待著消化情緒,叫秘書給他口罩遮臉上的巴掌印,給倒在路邊的他一張座椅,在他走投無路時收留他一晚,讓傭人送他藥膏,沒讓路家人帶走他。




審問期間,柏為鶴一直都在現場,路家這才有所收斂。原則,底線,良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