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85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在心裡唉聲嘆氣: "她到你夢裡了啊。"




"不是,不是在夢裡。"曹秀才直勾勾地盯著一處, "她就坐在那裡,看著我。"陳子輕順著他盯的方向望去,那是桌邊的一把椅子,離草蓆不遠,彩雲的鬼魂來過?好像在任務世界,死了的人基本不會變成鬼出現..…




特殊情況也是圍繞任務。




r />陳子輕沒跟秀才辯論真假: “那她有和你說話嗎?”




曹秀才眼神暗淡悽慘: "不曾。"




陳子輕被秀才身上散發出的濃重悲苦嗆得心理不適,他既不過度樂觀也不過度悲觀,就在兩者之間,平平穩穩地走著活著,多努力都理解不了秀才的心境。




不理解就不理解了,也不是什麼事都要理解。




尊重就好了。




陳子輕欲要去給秀才倒水,冷不丁地聽見他道: "她怨我。""崔兄,彩娘怨我啊!"曹秀才悲痛欲絕。陳子輕拼了命地安慰: "她要是真的怨你,就不會來看你了。"




曹秀才搖頭: "她是來帶我走的。"




陳子輕心頭一跳,秀才可千萬不要殉情,追隨彩雲而去。




“不會的不會的,真愛一個人,陰陽相隔了也只會希望對方幸福,而不是帶去陰曹地府。”陳子輕說, “彩姑娘是真的愛你吧。”




曹秀才啞聲: “我從未懷疑過她的情意。”




陳子輕神情真摯: "所以啊,她只求你這一生平安喜樂,來生再和她相遇。"曹秀才潸然淚下。




陳子輕忽然回頭,邢剪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背靠牆壁,長腿大刀闊斧地屈起來,雙目瞪著他。……”陳子輕用嘴型說,"師傅,你先回去。"




邢剪穿上鞋就往外走。他在小徒弟鬆口氣的那一瞬吼一嗓子: "你不要洗漱,填飽肚子?"陳子輕飛速去看秀才的反應,期待他不要丟掉正常人的思維能力。秀才終於注意到了屋內的第三者,他疑惑道:"崔兄,你師傅為何在我這裡?"




“我在你這睡,他不放心就來看看。”陳子輕很開心秀才還願意問彩雲以外的人和事, "當時太晚了,我們便擠了一晚。"




曹秀才看向好友的地鋪,實在是狼狽。好友擔憂他的身體,怕他輕生,多次開導安撫,用心良苦。




他對不起彩雲,也對不起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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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這麼想,彩姑娘地下有知,會高興的。”陳子輕摸著餓扁的肚子說,“那我先回義莊,待




會來給你送吃的。"




隨後又來一句: "對了,秀才,外面還在下雨,我拿走你的傘啊。"曹秀才蒼白清秀的臉浮起一抹淡笑。




陳子輕一步三回頭地走到小屋門口,邢剪在那背身站立,等他走近了,才去開門。院裡的地稀爛。




陳子輕就要下腳,一隻手掐住他的胯骨,把他提起來,他被甩到了一塊健朗的背上。"師傅,我自己可以……"




陳子輕話沒說完,邢剪就揹著他踏進了細雨和爛泥裡。他後知後覺地撐起油紙傘,打在他們頭頂。




小雨珠成片地掉在傘面上,蜿蜒著滑下來滴滴答答。




"自己夾緊腿。"邢剪提醒挺著上半身的小徒弟,隻手按著他的腿肉上移,托住他顛顛的圓滾滾,空蕩的左寬袍在風雨中搖擺。




陳子輕不好意思地把腿緊緊夾在邢剪腰側,腳在他腹部勾繞住。




二人走到半路,魏之恕持傘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他快步迎上他們,道: "師傅,我正要去接你和小師弟。"




“回吧。”邢剪頷首。魏之恕落後半步,涼唇虛挨著師傅揹著的小師弟:"你多大了,還讓師傅揹你。"




陳子輕說: “是師傅要背的。”




魏之恕尚未言語,便聽見師傅來一句: "對,我要背的。"再瞥小師弟,他把腦袋躲進傘裡,什麼也看不見。




魏之恕漸漸走慢,收傘看前方的兩人,他們忽略他了,無視他了。"二師兄!"小師弟的喊聲傳來。




魏之恕重新撐傘抬腳,哼,算你有良心。




雨下了半天,義莊只來了一個客人,給自己訂棺材的,談成後付了定金,管瓊送她下土坡,她是鄉里蠻有名的媒婆,職業習慣讓她嘮嗑的話題都繞不開相關內容。




"管姑娘,你可想過為自己尋一門親事?"




管瓊不緊不慢道: "平常人家誰會讓子嗣娶一個義莊夥計。"媒婆拿著帕子擦白胖的臉跟脖頸: "話是那麼講沒錯。"




她從傘下打量這管姑娘,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在義莊做事很晦氣,不止影響自身,也會影響身邊人,嫁娶都十分艱難,不過……




"你師傅常年在江上撈屍,大多時候分文不取,那是積大德,他長得又那麼端正,那麼高,那麼壯,一看就能扛家能上炕。”媒婆說到這,老不羞地用帕子掩嘴笑出了聲, "能讓人出了月子又懷上,一年到頭都在炕上。"




管瓊舉高傘,冷冷看她。




媒婆打了個抖,她暗自白眼,老孃要是年輕個十歲,必定想方設法拿下你師傅,做你師孃。心裡想得美,腳下一個踉蹌,哎喲著一屁股坐在泥水裡。管瓊慢悠悠地把她扶起來,在她氣急敗壞的抱怨中開口: "走路專心些,不要分神。"




“管姑娘說的是,我這老骨頭真吃不消。”媒婆不再浮想聯翩,她小心翼翼走到土坡下面,心有餘悸地撫了撫心口。




馬車就在路邊,管瓊轉身要走,媒婆叫住她: “有好幾個寡婦向我打聽你師傅的事,託我來探他的口風,有那方面意思。"




媒婆緊跟著就補充道: "姑娘也有。"




管瓊彈了彈斜飛到身前的雨滴,淡淡道:"這事你不必與我們做徒弟的說,只要師傅滿意,我們便滿意。"




媒婆以為義莊唯一一個姑娘會在交友的環境限制下愛上自己的師傅,她這才試探一番。如今試探過了,發覺不是那回事,媒婆喜道: "那我可要緊著時間張羅張羅!"“慢走。”管瓊返回義莊,她上坡途中感應到什麼,抬頭見是黑狗,它在坡上淋雨。“阿旺,小師弟讓你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