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86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啃了口餅,乾巴巴的在他齒間撕扯,他嚼了半天都沒爛掉,索性裹著當糖果: “那我去洗把臉。"




衣領被拽住,那壓倒性的力道把他轉個邊。




“去上游。”




吃水江讓鄉縣遙遙相望,走水路去縣裡更方便,卻沒沿途風景,正值春日,景色秀麗,不看可惜,。




邢剪站在綠蔭前,看背對他蹲在河邊洗臉的少年,手上是缺了個口的餅。




那個缺口偏向月牙形,邊緣是齒狀。




邢剪瞪鬼魅魍魎一般瞪著,怎麼留下的咬口都招人?




陳子輕甩著手上的水回頭: "師傅,路上會有打劫的嗎?"




“你好像很期待。”邢剪沒從小徒弟的語氣裡聽出不安緊張, "那在下個驛站換小道走?"“別別別。”陳子輕忙搖頭。




邢剪將土塊踢出去,那土塊落到水裡,砸出的水花驚得小徒弟顫了顫,他豪放地大笑起來。




陳子輕氣洶洶地衝到邢剪面前,他的衣服上有自己洗臉弄上去的水,也有土塊砸進河面濺打到的水珠。




"師傅,你怎麼像小孩!"




邢剪揚高眉毛: “你師傅全身上下有小的地兒?”沒有。陳子輕無話可說。




一滴水順著他稚氣未脫的臉頰滑下來,晃悠著凝




聚在他小尖下巴上盪鞦韆,他還未曾察覺,就有




一根手指為他颳走,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邢剪已經把餅塞他嘴邊,他反射性地張嘴銜著。




“在這等師傅。”邢剪轉身去洗臉洗手提神。




陳子輕半晌咕嚕嚥了咽口水,伸手去摸被碰的下巴,他用牙齒一下一下磨碾著嘴邊的餅,不知道在想什麼。




察覺背後有人,陳子輕猛一扭頭: "大師姐,二師兄。"




魏之恕跟管瓊各牽一匹馬,似是才來的,他們立於林間,盡顯青年風貌,有種在拍電影的質感。“要學騎馬嗎,小師弟!”魏之恕朗聲。




陳子輕會騎,原主不會,他索性搖頭,免得演不出第一次騎馬的狀態露出馬腳。雖然他的馬腳也藏得不嚴實。




林子旁有個佛像,貢品上面有草葉,經過的行人多數都不會下來拜一拜,除非是要歇息一會,順便拜個佛。




管瓊把馬栓上就去拜佛。




陳子輕愣了愣,壓低聲音問拴另一匹馬的魏之恕: “二師兄,大師姐信佛啊?”魏之恕一頓: "你不知道?"




不等陳子輕說話,他就斜眼道: “也對,你不知道,邪祟怎麼會知道。”陳子輕乾笑: "二師兄你忘了嗎,我掉江以後就不記得很多事了。"




魏之恕嗤地拍了拍馬背: "大師姐脖子裡掛著小佛像。”接著神秘兮兮道, "這是秘密,小師弟,你不會把二師兄供出去的吧?"




陳子輕嚴肅地搖頭。




這師徒四人之間,各有各的秘密,不流通啊。忽有馬蹄聲迅疾而來,陳子輕被魏之恕拉著走到馬車後面,一對人馬卷著塵土遠去。




陳子輕躲在馬車邊望了望: “二師兄,最前面那匹馬上的人好像是姜家大公子。”姜明禮懷裡有個男的,身邊看樣子都是他的護衛。




魏之恕拍打衣褲上的灰: "不用管。"




陳子輕收回視線抹把臉,隨口問道: “你跟那姜大公子還來往嗎?”




魏之恕突然就惡劣起來: "不是讓你別管了嗎?"




陳子輕: “……”得嘞,那就是還在來往。他偷瞄魏之恕,姜明禮很喜歡吃雞,你家裡養的雞




別被吃嘍。




說起來,明兒就是這個月最後一日,他必須問邢剪借銀子給魏之恕抓藥,拖不了了。




馬車在天黑前趕到了縣裡,陳子輕見到了車水馬龍的繁華,他透過布幔看琳琅滿目迷花了眼。一行五人要在這裡歇一晚,客棧酒樓挑了又挑,落腳地最終選在長街盡頭。小二把肩頭的布拿下來,拖出幾張凳子擦擦: “幾位客官,裡面請。”




陳子輕一路上坐夠了,屁股痠麻,他站桌邊和大家一起點菜,等菜上桌了才坐。車馬,飯菜住宿都是邢剪掏錢。




陳子輕從管瓊口中聽聞此事大驚失色,筷子上的蘿蔔丁都掉在了碗裡,摳門鬼不摳門了?




“你怎麼連個蘿蔔丁都夾不住?”邢剪端起那盤宮保雞丁,撥了一些給小徒弟,撂下盤子接著吃喝。




小徒弟沒吭聲,也沒吃蘿蔔丁,就用兩隻圓不溜秋的大眼睛直直看著他,像是靈魂出竅。他猛拍桌子,小徒弟終於撲扇著睫毛垂頭吃飯。




一頓飯吃得還算溫馨,管瓊先放下碗筷,她去訂房:“要三間房,一晚。”




掌櫃的撥算珠: “三間下房,一共……”




“上房。”管瓊打斷。




掌櫃的停下撥珠子的動作: “姑娘,你先看一下上房的價位。”




“看了。”管瓊將一錠銀子放在櫃檯, "就上房,出來玩以舒坦為主,我師傅的意思。"




掌櫃越過她瞧一眼坐姿狂野隨性的男子,連聲笑道: “那稍等。”他從後面掛著的房牌上取下三張遞過去, "拿好。"




管瓊把倆張房牌送到桌上,自己掌了一張上樓歇息,她不關心四個男的怎麼分房。




陳子輕都沒考慮,他當然是跟秀才一間。




邢剪不動聲色地瞪了眼壓根就把自己當首要人選的小徒弟,他的雙手“啪”地按著桌面,在看過來的三道視線裡咬著牙關離桌,上街散心去了。




要是邢剪知道他一走,二徒弟就點了一壺酒,他怎麼也不會走。




魏之恕想的是,秀才那不死不活的德行太拖累小師弟,不如讓秀才大醉一場,醒來說不定就能有個人樣。




曹秀才沒喝過酒,第一口就讓他哭了: “好苦。”




話落就把杯中剩下的酒液全部灌入口中




,他嗆聲咳嗽著為自己斟第二杯,好友勸都沒說,既以開場,就必須盡興。




陳子輕眼睜睜看著秀才喝得伶仃大醉不省人事: "二師兄,這樣真的有用嗎?"




魏之恕閒閒地轉著酒杯: "死馬當活馬醫。"




“秀才又不是死馬。”陳子輕嘆著氣站起來,準備把秀才攙扶到房裡躺著,魏之恕先一步把人扛上了樓。




"小二,勞煩你領一下路!"陳子輕叫了聲就匆匆跟上魏之恕。




秀才被放到床上時毫無反應,他不發酒瘋,喝醉了就蜷縮起來睡覺。陳子輕期盼他做長夢,醒來重新出發。




魏之恕趴在陳子輕背上,頭偏著,呼出的酒氣打在他脖頸裡: "小師弟,你陪二師兄去個地方。"




"哪啊,你以前去過嗎?"




“今晚是頭一回。”魏之恕顴骨發紅,有幾分醉意, "去了就知道了。"




邢剪散心回來,桌上酒菜早收走了,他的二徒弟跟小徒弟都不在客棧,找小二一打聽,說是往南走的。




小二還透露,個高的好像說要去什麼好地方。




"那條街上只有一個好地方。"




"對斷袖而言。"




邢剪揣著被這兩句話燒起來的怒火闖入“兼風館”。




這個時辰館內生意火熱,一樓大廳的圓臺上載歌載舞,圍著一圈尋樂子的。皆是男子。




邢剪的體格面貌出現在這裡,如同唐僧進了盤絲洞,他瞬間就被多雙眼睛裡射出的粘絲纏上了。更有甚者,仗著姿色前來假意詢問,實則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