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茶藝速成班(都他媽是廢物...)





遲簾的氣息有些吃力地牽著心臟,他盯緊謝浮,不知怎麼就冒出一個詭異的猜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歡上了你老婆?”




“我知道了,還讓你上三樓,”謝浮笑得極其冷淡,“保留你在我家的所有驗證信息?”




遲簾無法反駁,但他不會道歉,在這場他毫無防備的戰爭裡,他是審問的一方,他不會低頭的。




謝浮說:“跟我去書房,我告訴你所有。”




袖子被拉住,他側回頭,對上愛人忐忑不安的眼神。




“你回去睡覺。”謝浮把愛人睡袍的皺褶撫平,摸了摸他嚇得有點僵的臉,“老公一會就回來陪你。”




陳子輕垂頭進臥室,沒有去看遲簾的表情。




謝浮在書房點了薰香,他把打火機放在桌上,在抽屜裡拿出香菸,不快不慢地揭開當初的真相。




作為一個見證者之一,他沒還原小情侶的恩愛日常。




這實在是剮他的心,他不想當場不適到嘔吐,所以他就跳過去了,他說的是最後一段劇情。




有他提醒遲簾要注意要謹慎,遲簾卻還是在一次和父母旅行途中,大意的在顧知之後頸留下痕跡,被父母抓了個正著。




眼看就要露陷之際,是他出面做顧知之假男友,甚至拉動全家給他們打掩護,這才讓他們繼續瞞著父母談戀愛。




遲簾的腦子似被灌進來一鍋滾水,燙得他神經不住地扭動,這麼說,他又錯了,搶走他對象的發小實際給他背過鍋,很看重友情,而他對發小的憤恨是他不識好歹,忘恩負義?




去他媽的吧,他對過去沒印象,只知道自己的對象成了發小的老婆。




“你們談到期結束,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年後,東窗事發。”謝浮點了一根菸,“那是大年初二,你從醫院趕回來找我說你要去國外,下午就出發,很倉促,我也十分意外。”




遲簾心頭不安,是不是顧知之受了傷,他乾澀地問:“我為什麼是從醫院趕回來?”




“你奶奶摔倒了,你爸媽帶你去看她,老人家希望你跟顧知之分手,這是你告訴我的其中一個信息。”




遲簾聽到這身子一晃,那怪不得……怪不得會分手。




可能還是他主動提的。




他有些不敢再聽下去了,他害怕,他不想自己連找顧知之質問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還說你爸媽根本就沒被我們矇混過關,他們一直都知道真相,只是打算等你高中畢業。”謝浮半闔著眼,緩慢地吸了一口煙,“你和你爸媽談判的具體細節我不清楚,他們為什麼提前攤牌,要你放棄顧知之的原因我也一概不知,這是你們一家三口的秘密。”




頓了一兩秒,謝浮說:“我猜是和你的心臟問題有關。你因為顧知之傷害自己的身體,你爸媽才會等不下去。”




遲簾第一反應是,他為了減輕心臟的不適加大藥量。




可那時候他跟顧知之不是好著的嗎?難道他們之間出了問題,他談得不快樂……




“去年旅行差點暴露那次,你爸媽把你叫去房間談話,他們讓我陪著顧知之,我從顧知之口中得知你疑似換了分離焦慮症。”謝浮說,“你們的感情不太健康,詳細的我這個外人就不知道了。”




遲簾的氣息粗沉起來。




“總之,你爸媽強行送你出國,你爭取到的權益是你跟顧知之分開兩年,完全斷掉聯繫,兩年後你還喜歡他,你父母就同意你們在一起,你想用兩年的分離換一輩子,你希望我們幾個發小能在你受控制的期間幫忙照看顧知之。”




“到這裡,你對你們的未來是很好看的,你應該也和顧知之說明了你的計劃,因為我把我的手機借給你,並幫你引開你爸媽的保鏢,為你們爭取到了通話時間。”




謝浮從漂浮的煙霧裡看過來,“遺憾的是,你到國外就心臟病發失憶了,顧知之初五從老家帶著特產回來,你家所有防衛都清掉了他的驗證,他進不去,跟個傻子一樣拎著大袋子站在你家門口。”




遲簾下意識想象那一幕,他眼眶酸熱心裡難受,他爸媽迫不及待的把顧知之劃出了他的界限。




“顧知之在京市無依無靠,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收留你到高中畢業。”謝浮說。




遲簾譏笑:“然後你們就他媽趁我沒有記憶的時候搞上了,我失憶是一種病,你們這麼做對得起我嗎?”




“別說得這麼難聽,兩情相悅而已。”謝浮坐起來,手扶著額頭,“他基礎太差了,本來是你輔導他作業,你不管他了,他就又成了無頭蒼蠅,可他想上大。”




謝浮嘆息:“阿簾,他問我們幾個誰能幫他補課,是用求的。”




遲簾把唇抿緊。




“那時候我沒表態,因為下期生會的事太多了,我沒閒工夫,是一堃把我推出來,說我是年級第一,顧知之就想讓我教他。”謝浮說,“我當時答應他,基本是衝的和你多年的發小情。”




遲簾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勝利者的嘴臉。




謝浮把菸灰磕在書桌邊的地上:“你也明白,我們處在情竇初開的年紀,一對一的朝夕相處久了,只要能在某一瞬間產生好感,那就是心動。”




“那時已經是你在國外讀書生活的三個多月以後,我試探顧知之有沒有從你們的感情裡走出來, 他說有, 但我覺得沒有,所以我沒表露我的心思。”




“我沒說還有個原因,臨近高考,我希望他專心複習,能多提高几分就能多提高几分,這樣一來,他在志願上的選擇就能多點。”




書房裡一時只有謝浮的聲音,他耐心十足地講給盛怒中的發小聽。




“我沒按照原計劃去國外留,我進京大,他去農大,我和他在兩個校中間挑了個公寓住,到這時我依舊沒讓他發覺我的心思,是九月份有了個契機,我向他表白,問他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當時他可能對我有點想法,不多,我們是通過一次次的磨合才堅定的選擇了彼此,從而訂婚。”




遲簾一路聽下來,臉上沒了血色,謝浮在說,他們兩個人是正常交往。




不存在一絲苟合。




他們沒有對不起他,請他尊重他們的感情,不要侮辱謾罵曲解。




“那我呢,”遲簾手指著自己,“我他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沒了對象!”




“只能說造化弄人。”謝浮走現實路線,不走童話故事風,“就算你不失憶,你也會失去顧知之,你們分開前感情已經出了裂痕,再加上分開的那兩年未知因素太多,異地本就有很大的破壞力,更何況是在父母監視下的異國。”




遲簾徒然被一股疲憊擊中心臟,自己的興師問罪淪為笑話,他明明沒有錯,卻好像全是他的錯。




是他搞砸了一切。




他跌坐在了地上,渾身籠罩上了一層頹廢的氣息。




從闖進謝家以後,所有都和他以為的不一樣,他有種還不如不知道他跟顧知之好過的錯覺,他寧願飽受煎熬等著撿漏,現在是怎樣,他擁有過他想要的,卻沒抓住,也沒了再拿回來的立場。




“阿簾,你家裡不同意你跟顧知之在一起,這是最致命的,也無解。”謝浮把小半根菸捻滅在指間,“你抵抗不了你爸媽,他們當初採取的措施很溫和,甚至可以說是在哄著你。”




遲簾笑出聲:“哄著我?硬生生逼我出國,要我強行跟我喜歡的人分開,這他媽的叫哄?”雖然他不記得當時的情形,可他能捋得通,所謂的兩年是他爸媽的戰術。




“厭惡療法聽過嗎,針對同性戀的。你爸媽把你送去治療,你不但會忘掉顧,還會對同性戀產生生理性的厭惡。”謝浮雲淡風輕地告訴活在象牙塔裡的發小,“到那時,你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遲簾冰冷冷道:“我用的著你提醒我?”




“那我就不多說了。”謝浮起身開窗吹散身上的煙味,“不早了,我要回房陪我老婆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遲簾爬起來,一腳踹歪厚重的書桌:“你讓我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謝浮揉著太陽穴:“往下說。”




遲簾:“我要他。”




“他不是一部手機,一臺電腦,一款手錶,你要我就給你。”謝浮聽到了笑話,“他是我的未婚妻,我們舉行過盛大的訂婚宴,這個圈子裡的同輩晚輩長輩都清楚,你知不知道你那三個字意味著什麼,阿簾,你失憶後跟失憶前沒有任何變化。”




遲簾找不到立腳的地方,他不說話,只是無聲地表示他的執著。




謝浮的眉間生出疲態:“你要我把我老婆叫進來,讓他在我和你之間二選一?”




遲簾的面部僵冷。




謝浮笑了笑:“你不敢,因為你知道答案。”




下一秒他沉沉嘆息,有些許的勸慰意思:“阿簾,我重申一遍,我是在多次試探確定顧知之對你沒有了感情以後,我才對他表白的。你於他已經是過去式,你再糾纏下去,只會糟蹋身體,從而導致你爸媽對付顧知之。”




“兩個成功人士多的是手段和人脈,對付一個小輩不用吹灰之力。”謝浮攤出內心的憂慮,“他是自由的,他有自己的業和生活圈子,我不能時時刻刻都看著他守著他,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出事了,我會,”




遲簾吼:“我不會讓他出事!”




謝浮好笑道:“你說不會就不會?你有什麼?你的一切都是你爸媽給的。”




遲簾頭痛欲裂,謝浮說的他都知道,可他已經發現他喜歡的人曾經是他的,這讓他怎麼可能輕飄飄的放下。




“所有人都騙我。”遲簾自嘲,他的親朋好友都把他當傻子。




謝浮說:“這是你爸媽的意思,他們不想你再記起顧知之,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我們只能隱瞞。”




遲簾揮落書桌上很受主人愛惜的筆墨紙硯:“那他媽是能瞞得住嗎,我不還是又一次喜歡上了顧知之!”




“抱歉了,阿簾。”謝浮擦掉濺到臉上的墨水,“你接不接受,顧知之都是我老婆了,我們現在很相愛,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像他一樣走出來,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話音未落,遲簾的拳頭就帶著勁風砸向了謝浮。




謝浮一下都沒還手,他受了傷。




這事驚動了樓下的家長,是遲簾跑出去的時候說的,他手上有血,根本沒瞞著,大有一種天塌下來了,誰都別想活的架勢。




謝母抓住準兒媳:“阿簾知道就知道了,為什麼要動手打人啊,我家謝浮有什麼錯,他是在你單身的時候追求你的啊。”




大晚上的,陳子輕一點睡意都沒,他身上全是冷汗,聲音都是虛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媽,我現在進去照顧謝浮,晚點我再出來和你說話,好不好。”




“媽不急,你先照顧他,媽不急的。”謝母忙不迭點頭,看起來十分沉著,實際都把準兒媳的手摳破了皮。




陳子輕破皮的地方刺刺的疼,有一處滲出了血絲,他唉聲嘆氣,做母親的看到兒子傷成那樣,情緒不穩也是人之常情。




臥室裡很安靜,謝浮躺在床上,他皮膚白,青一塊紫一塊的傷顯得觸目驚心。




”真不要家庭醫生過來嗎?”陳子輕走到床邊問。




謝浮搖頭。




陳子輕坐上床,和他無聲地對望。




“阿簾向我要你。” 謝浮先開口,“我不給。”




他說:“我做的對嗎,老婆。”




“你做的對。”陳子輕親他,親了一嘴碘伏。




“可是說到底,你們分手不是感情破裂,是不再見面沒了交集以後才散的,阿簾失憶前的那一秒在喜歡你,沒有拿回記憶就喜歡上你了,他能為了你挖我這個發小的牆腳,道德底線,人品友情,聲譽自尊,兩個家庭的利益交錯等隨時都可以拋開。”謝浮幽幽地說,“老婆,他對你的執念,有沒有感動到你?”




“沒有”陳子輕說。




“心這麼硬。”謝浮彎起淤青的唇角,“那將來萬一我們因為類似的情況分開了,我也像阿簾那樣再次對你有了情動,你是不是也理都不理我,拿我當陌生人,在你的現任面前說我什麼都不是。”




陳子輕心頭一緊,謝浮不會是別的宿主吧,隨便一說就說的這麼……




太難了,第一個遺願太難了,怎麼我遇到的似乎都有偏執屬性。沒正式接近的季易燃除外。




陳子輕握住謝浮的手:“怎麼又為沒發生的事費神。”




“不過是有感而發。”謝浮扣住他指縫,漫不經心地摩挲了幾下,“把你的左手給我。”




陳子輕的左手破了,他見謝浮要看,就伸過去。




謝浮沒問他是怎麼傷的,只是垂下眼眸,舔他手背的那點血跡,一路|舔|到他傷處,唇舌一下一下地安撫。




門那邊傳來敲聲,陳子輕起身去開門。




謝母洗過臉了,鬢角潮溼:“小顧,我可以進來嗎?”




陳子輕說:“當然可以。”




謝母卻沒進去,而是問:“是我家謝浮的意思?”




陳子輕怔了怔:“那我問一下。”




他去問了,回來轉述:“媽,謝浮想讓你們去老宅住,還有傭人們都去,等到我們開了,你們再回來。”




做家長的不會同意的吧。




哪知謝母說:“好的,我這就跟謝浮他爸收拾一下,馬上出發,家裡就靠你了。”




陳子輕呆滯了好一會才關上門,謝浮爸媽還真夠縱容溺愛的。




不多時,謝母坐在去往老宅的車裡,她有些陰沉:“遲家那兩位人在哪?”




謝父猜測:“大概在採用放置的計劃。”




“放置?”謝母說,“這個時候了,他們還不改動計劃?”




“阿簾只是知道他跟小顧有過一段,並沒有恢復記憶,這點他都不一定告知了爸媽。”謝父說。




謝母情緒走向失控的邊緣,聲音不同於平常那麼柔潤,帶著點令人發毛的尖銳:“可是他們的兒子把我們兒子打了!”




謝父拍了拍妻子的後背:“聽兒子的吧。”




謝母攥緊手指:“那兩人各有的公司,分開走的,他們的資金鍊方面……”




謝父明白妻子想做什麼,安撫道:“先聽兒子的。”




謝母不甘心就這麼算了,她瞞著丈夫偷摸打給章女士, 在電話裡勉強維持多年鄰居情分說出了事情經過。




章女士沒怎麼開口, 年初她兒子被謝家小子算計有她的參與,他們各取所需,所以她沒找謝家要說法,這次她兒子把謝家小子打了,她是理虧的一方。




“你們為什麼不處理乾淨?”謝母說,“關係到你們家阿簾的事,你們都這麼馬虎。”




章女士再次表態,對於你兒子的受傷,我們也很心疼,我兒子這邊,我在等他主動來找我。




在那之後我會帶我丈夫鄭重道歉。




章女士掛掉電話後捏了捏鼻根,兒子沒想起來就這麼發瘋,要讓他想起來了,查出他母親跟發小合謀拆散他們小情侶,他豈不是要斷絕母子關係,再對發小下死手。




事態每到一個節點就會出現新的變化,防不勝防。




章女士給丈夫發信息,他們暫時不回去,也不讓婆婆跟小姑子去那邊,把舞臺留給被他們欺騙,暫時都不想見到他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