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56 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眼下距離他最近的事情是,夏天結束跟寧向致好上。




劇情變動了,不知道會產生多少蝴蝶效應。




“咚”




一隻青蛙蹦到田溝裡,陳子輕的神經顫了顫,他四下張望,烏漆抹黑的田野池塘,瘮人。




鄉村背景下的夜晚,自帶靈異氛圍。




陳子輕沒多待,他對付鬼的那些招兒L不起作用了,心理反應就躍躍欲試地想要佔據他的神智和理性。




村裡怨氣稍重的村民無論是吃飯喝水,上廁所睡覺,做床下事床上事,後面都有鬼盯著。




別人不知道,看不見,他知道,看得見。




這一個個的畫面不能細想,細想會覺得非常的驚悚詭異。




譬如現在。




西邊水塘旁的路上,梁錚端著碗筷迎面堵著他,懶散無賴地笑著和他說話,背後那隻水鬼的存在感極強。




彷彿是個傾聽者,旁觀者,甚至是參與者之一。




陳子輕忍著不多看,免得被梁錚察覺,以為他裝神弄鬼。




“你逛你的吧,我先回……”陳子輕話說




一半,見到梁錚拿筷子攪碗裡的稀飯,夾了塊裹著米湯的鹹魚吃掉。




看他那吃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變種的鯽魚,沒一根刺。




陳子輕不關心梁錚吃魚的技巧:“你是左撇子?”




梁錚訝然:“你第一天認識我?”




陳子輕怔怔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乎這個跟任務不相干的事情,嘴上不自覺地再次詢問:“所以你是左撇子?”




梁錚看著沒話找話的人,張口就要挑逗。




陳子輕在他前面一步問話:“你真是左撇子?”




梁錚被這三連擊給整得人都毛了:“是,我是左撇子,不光我,村裡還有別的左撇子,怎樣,左撇子是妖怪,要被綁起來用火燒死?”




一番氣話說完,眼前人直愣愣地仰望他,兩隻眼睛比月亮要亮,比星星要美。




梁錚的後背蹭地竄上一股麻癢,他正要就地放下碗筷,把人壓草叢裡。




耳邊響起聲音:“都有誰呀?”




尾音俏皮又帶著軟綿意味,聽著不是刻意的,十分的自然。




梁錚無聲地說了個字:“操。”




他把人帶到一個坐在屋外乘涼的老大爺面前:“左撇子2號。”




接著又帶去一家,朝餵豬的跛子努嘴:“左撇子3號。”




陳子輕攔住不知還要帶他去哪的梁錚:“行了行了,你帶我去就帶我去,步子邁那麼大幹什麼,我都走累了。”




梁錚:“……”




“我回家了,你別跟著我了。”陳子輕頭也不回,完全不管被他用完了的梁錚是什麼臭臉。




梁錚跟梁津川是什麼關係,堂兄弟嗎?




【他是你大伯的長子,是你亡夫的堂弟,梁津川的堂哥】




陳子輕乾巴巴地在心裡“哦”了聲,那梁錚也該叫我聲嫂子,但對方一次都沒叫過,都是叫他名字。




大概是嫌他比自己小,不按照輩分來了。




.




村裡沒夜生活,七八點就已經萬籟俱寂。陳子輕失眠了,他把用積分買的藥膏收進皮箱裡,吹吹塗了藥膏的兩隻手。




關於梁津川要殺他的事,他得試探試探。




雖然他的宿主身份是個護盾,不會在登出前死掉,可他受傷流血了,也是會疼的啊。




陳子輕拿著蒲扇去小屋,他把臉貼在木門上面,一隻眼睛眯起來,一隻眼睛對著門縫往裡瞅。




裡面要是伸出來一根針,能把他的眼睛戳爆。




陳子輕既沒瞅出名堂,也沒被針戳,他清了清嗓子:“津川,你睡了嗎?”




屋裡沒響動。




睡了?梁津川不像是能早睡的作息啊。




陳子輕敲敲門,喊了幾聲,還是一樣沒得到半點回應。




“真睡了啊,是我給的安全感嗎。”陳子輕苦中作樂地自語了句,撓著頭轉過身,下一秒,他見到什麼,差點發出驚呼。




那麼個大活人坐在院裡的石榴樹底下,他剛才竟然




沒注意到。




對方也不吱一聲。




行吧,他是一灘腐臭的爛肉,不對他吱一聲是正常的。




陳子輕手上蒲扇在兩腿拍打拍打,趕走成群的蚊子,他走到石榴樹那邊:“津川,你在這乘涼啊,蚊子好多呢,怎麼不噴點花露水。”




“啊,你沒有是吧,我有。”陳子輕去屋裡拿了花露水返回,他倒拎著瓶子,左右晃動。




一滴滴的花露水從瓶口小孔裡流出來,劃破夏夜的虛空砸落在地,空氣裡頓時就瀰漫起了清新宜人的桂花香。




“現在好點了吧。”陳子輕倒一些花露水,抹在自己的脖子上跟臉上,“你乘涼,我也乘涼,我們說會話。”




他沉靜地組織語言:“嫂子從前是對不起你,很對不起你,這方面你可以報復回來,我沒有怨言,當然,我也不配有怨言,但,但是,”




梁津川的身影在暗處,月亮找不到的角落。




“但是請你給我留口氣,”陳子輕語速飛快地說,“你別一找到遺像就把我殺了,再自殺去找你的親人們團聚。”




周遭氣流似是凝滯了一瞬。




陳子輕心想,梁津川一定很震驚面前這灘爛肉能猜中他的心思。




“那遺像不是你找的,是我主動拿出來的不是嗎。”陳子輕小心謹慎地說出事實,“我的態度我的轉變,你都看到了的。”




梁津川的鼻息裡都是桂花味,草木泥土的香味都被覆蓋了,他胃部翻攪。




“我不是三分鐘熱度,我還是中午說過的那句話,時間會證明一切。”陳子輕厚顏無恥地說,“在這之間,請你給嫂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梁津川笑了起來。




陳子輕第一次聽他笑,哪怕看不見他的笑臉,只是聽笑聲就有些發毛。




對著個十六歲,坐輪椅,長時間受欺辱,皮肉骨骼佈滿虐傷的男孩子,產生了懼意。




陳子輕當場踮腳摘了個石榴,指甲摳皮,摳不破就用嘴咬,他把咬下來的皮吐掉,沿著破口剝:“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晚飯沒動筷子,這哪行。”




梁津川,餓他幾天,看一個人的極限在哪。




陳子輕把剝掉一半皮的石榴遞過去,手舉酸了就把石榴拿回來,忍住自己吃的反射性思維:“我混帳,我中邪了,我傷害小叔子,傷害一個失去雙腿的未成年,我虛榮又虛偽,內心扭曲陰暗,我豬狗不如,我死後要去十八層地獄被拔舌頭被抽筋,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進畜牲道輪迴,”




他狠狠心,抬手扇自己一耳光,沒去看梁津川譏諷的目光:“其實我,我是,我……”




屏蔽屏蔽屏蔽。




陳子輕仰頭數了數枝葉裡的石榴,數到幸運數字7,他捂著被自己扇疼的臉,偷偷揉了揉,出了聲:“你要怎麼洩恨,你說。”




梁津川終於開口,他的嗓音沒恢復正常,還是沙的澀的:“你死了,我就洩恨了。”




字裡行間充斥著粘稠而冰冷的惡意。




陳子輕是有心理準備的,可他親耳聽到梁津川這麼說,依然吸了口涼氣:“沒有我不死的法子嗎?()”




我死了,誰來照顧你呀。▔()▔[()”他不假思索,“我可以做你的腿。”




梁津川隱隱愣了一秒,他低聲咳起來。




咳聲漸大,往不受控的頻率跟音量發展,他咳得在輪椅上不斷抖顫,吐出的氣息裡有血腥味。




陳子輕蹙眉,怎麼還被折磨得傷到內臟了嗎?這不行,梁津川不能死。




……




第二晚,陳子輕找機會給梁津川下了安眠藥。




他推開沒有門栓的小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津川?”




小床上的男孩平躺著,沒有反應。




陳子輕又試探了幾次,確定他是被藥效拖昏睡了,就快速拿出用積分買的另一種藥。




掐住男孩沒什麼肉的面頰,讓他張口。




將那粒藥放進他舌根下面。




做完這個動作,陳子輕虛驚一場,他嘆著氣帶上門離開。




卻不知當小屋門帶上的那一瞬間,床上的男孩就已然睜開眼睛,眼中不見一絲渾沌。




舌根泛苦。




那粒不知的藥化掉了。




口中被碰過的地方太多清晰,他趴在床邊嘔吐片刻,粗喘著倒回床上,眼眶赤紅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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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晚又來了,又是一粒藥,又是被送進舌根底下。




梁津川始終裝睡,他要看看那個變了玩法的跳樑小醜在密謀什麼,還想用他這副破爛身子獲得什麼利益。




連續三個晚上以後,




身體裡的鬱重之氣一掃而空,整個人輕鬆了起來。




……




院外持續響著打稻聲,稻香在村裡四處飄蕩。陳子輕拿著洗一半的碗穿過小院,站在門口朝稻床方向伸頭。




有個柴油機下鄉了,要用的都在排隊,他也打算花錢用。




人工打要打到什麼時候,不得累死啊。




二嬸家就不捨得花錢,在稻床擱了個章桌子,桌上放塊扳,她跟二叔並排站,兩人各捉一把稻子往板上摔。一天下來,手臂都抬不起來。




陳子輕回廚房繼續洗碗:“444,梁津川吃飯的時候看了我兩次,我給他塞藥的事,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系統:“我哪知道,別問我。”




陳子輕把碗筷放鍋臺上,拿葫蘆瓢一瓢一瓢地舀掉鍋裡的髒水,倒進去幹淨的水清碗筷:“和我說說話嘛,每個任務要是一把牌,那我就從來沒有拿到過大小王,好慘的。”




系統:“好牌打好有什麼意思,爛牌打精彩才了不起。”




陳子輕:“可我不想做個了不起的人。”




系統:“……”




陳子輕跟系統說他是個普通人,小老百姓,一心只想求穩。




系統:“挑上了是吧?”




陳子輕再次把鍋裡的水舀掉,用抹布擦擦:“沒有沒有,我不挑,就算全是小牌,




()一手順子都沒有,我都接受。()”




系統:說的就跟你能拒絕一樣。?()_[(()”




陳子輕撇嘴,不聊了。




就在今早,村子上空的總數值破7千了,他已經記錄了怨氣較重的村民名單,準備一波波的來,第一波是二嬸跟梁錚。




只要他讓誰頭頂的色塊變淺了,再對比總數值的下降數值,大概就能猜得出,這個人原本的色塊代表多少怨氣值。




之後他就能根據別人的色塊深淺,估算出有多少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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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計劃得挺好,然而他還沒展開行動,村裡就死了個人。




是他那個只打過招呼的二叔。




當時天麻麻亮,陳子輕在塘邊挑水,他抓著捅撥動波動清澈的水面,按進水裡,裝了大半桶水提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