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68. 寡夫門前是非多 一滴,兩滴,沒有了......

“偷看過了我的書,沒什麼要問的?”

陳子輕有種以為老師放過了自己,毫無防備地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既視感,他無語地望著房梁:“你那些書都是從哪弄來的啊?”

梁津川答非所問:“我都不知道,我的嫂子能看得懂英文。陳子輕餘光一瞟,那本同行愛情故事的英文原版書被梁津川翻開一頁,上面有他那會沒注意留下的褶皺,手上的汗漬留上去滲出了印子。

那頁的內容活色生香,紫||紅||發||黑這組單詞被梁津川劃線,在旁邊自我提問:粉色是不是缺少什麼物質?

答:缺少使用經驗。

如果看不懂,那就不太可能捏住褶皺。

陳子輕哈哈:“津川你開玩笑呢,我哪懂那種雞爪子爪的字,我隨便瞅了幾眼,好奇你寫的什麼。”他指了指旅行包上的武俠書,又指鄉村文學,“我是看這兩個才,咳,才知道是什麼書。”

梁津川眼底情緒不明,他忽然出聲:“什麼書?”

陳子輕支吾。

梁津川說:“你嫁過人,有過性生活,談性卻扭扭捏捏,矯情。”

陳子輕不滿:“你又說我矯情。”

梁津川好整以暇:“不是矯情是什麼?”

“是……是……”陳子輕說不出來,他把旅行包一踢。

儘管沒用什麼力道,依然是個罕見的行為。

梁津川只覺“恃寵而驕”這個詞語的含義撲面而來,他哧笑。

陳子輕張口就茶:“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衝你發火的,你不要生氣了,我會擔心你的身體。”

梁津川不易察覺地吐息,似是在忍著什麼。

陳子輕默默地把被他踢歪的旅行包撈回來,扶好。

梁津川將所有書全部放進旅行包裡。

陳子輕傻眼:“你都帶著啊?”

梁津川的嗓音低沉:“不帶著,怎麼溫故而知新。”

陳子輕不是第一次看他面無表情的耍流氓了,見一次震驚一次。

“津川,你以後可以少看這種書嗎,看多了會變醜。”陳子輕欲言又止。

梁津川冷冰冰的:“不看會死。”

陳子輕無力吐槽。

梁津川說:“就像你愛在你屁||股裡測方向一樣。”

陳子輕紅著臉快步出去。

真服了,小叔子帶幾本黃||書,嫂子帶幾個小珍寶。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要是在車站被抓獲,臉都別想要了。

.

晚上,原主家人帶著不少東西上門。

有原主爹媽,幾個姐姐帶姐夫孩子,一大家子人把堂屋都擠得挪不開身。

原主他媽心疼兒子,她把人叫去裡屋,偷摸塞了個帶著體溫的手絹,裡頭包著錢,厚厚一疊。

陳子輕說:“媽,這錢……”

“小點聲,別讓你大姐她們幾個聽著了!”原主媽壓著嗓子,“錢你拿著,對說都別說,這是媽給你留著當家底的,你把放內||褲裡。”

陳子輕雲裡霧裡:“啊?內褲裡怎麼放?”

原主媽說:“褲腰一拉,錢一塞,這不就完事了。”

陳子輕:“……要這樣嗎?”

“你個孬瓜子,知道火車站多亂嗎,你三姨奶奶她表侄女坐火車被人搶金耳環,她兩隻手死死的捂著耳朵不給搶,結果你猜怎麼著,讓人把耳朵給割掉了,就當著老多人的面割的。”

原主媽老臉嚴肅:“還有你二姐一朋友,她走狗屎運嫁給大老闆日子潤得很,過年回家又是帶錢又是帶金子,被票犯子拿著刀架在脖子上,全給搶光了。”

“就那等車的地方,候什麼室,拿刀片的流氓們圍過來挨著人一個個的要錢,要十塊的二十塊的都有,當差的看著了跟沒看著似的,別人都老老實實交錢,你能咋辦,那都是明著搶,明著要,不給不讓上火車。”

“包也要拎住,能不放地上就不放地上,不然突然有個人拿了就跑,你追都追不上。”

“搶火車票的更是多了去了,你把腿拍腫了眼淚哭幹了,搶了車票上車的人也不會管你一下子。”

“出了車站也要擔心,小心別被人拉到一邊,全身搜個遍,沒吃完的大餅都能給你摸走。”

陳子輕聽得瞠目結舌,真的假的啊?現實世界的98年,他還是個路都走不好的小豆丁,不清楚車站的情況。

這個世界,他明天才是第一次坐火車。

不管原主媽有沒有誇張,反正他都把錢存起來了,隨身攜帶的沒有貴重東西。

陳子輕看著手上的手絹,忘了這個了。

以防萬一,就按原主媽說的那麼做,放內褲裡吧。他窮,不能拿錢冒險。

原主媽不放心地交代:“也不要亂問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問了就要買,不買不給走。”

陳子輕咂嘴,強買強賣啊。

“總之你在車站少看少問少說,不光是車站,到了鄉里以外的地方都要這樣,”原主媽說,“在外面要狠,別總是對誰都笑對誰都客客氣氣,人還以為你好拿捏。”

“學著點你小叔子,就他那死人臉,沒哪個敢往跟前湊的。”

外頭傳來原主爹的喝聲:“暫住證!”

原主媽差點忘了這個要命的大事:“兒子,就那個暫住證,你大姐夫託人打聽了,首城那邊辦要386塊錢。”

陳子輕沒聽哪個講過暫住證:“我不辦會怎樣?”

“天天查,半夜敲門查,那就跟犯法了一樣,你晚上別出去玩,我聽你大姐夫說了,到了晚上,哪都是那種四輪子的小貨車,把一條路的兩個口堵上,挨個查。”

原主媽甩出全家商量過的方法:“暫住證要那麼多錢,你別辦,你晚上就在住的地方待著,你把窗戶的鋼筋弄斷兩三根,精明著點,一聽到有查暫住證的就爬窗戶跑,往山上跑,那就抓不到了。”

陳子輕問道:“抓到了呢?”

原主媽說:“抓到了會被關進那什麼所。”

陳子輕一想:“收容所?”

“對對對,收容所,”原主媽嘆氣,“關進去了,家裡頭的人不交錢就不給放出來。”

陳子輕眉毛擰一起,那不辦不行,小四百塊錢不能不花。很大的一筆開支讓他發愁,賬戶裡的積分要是能拿出來點換成錢就好了。

原主媽拍拍兒子的褂子:“你去首城陪讀,遇到合適的就抓牢了。”

陳子輕敷衍:“知道的。”

“首城哪怕是個挑大糞的,都比咱鄉里挑大糞的香。”原主媽說,“你要在首城留下來。”

“你小叔子以後要是混好了還認你,那你是會從他手裡得到點三瓜兩棗,但你的日子還是要自己過,聽媽的,必須留在首城。”

“只要你能在首城按上戶口,往後你的小外甥們上學工作都能沾光。”

陳子輕被原主媽推著去外頭,聽她說:“你白天搶喜糖了吧。”

那是要留在路上給梁津川吃的,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都吃光了。”

“你個貪嘴的!”原主媽不是真的怪罪,就一個寶貝兒子,哪捨得。她聽著堂屋小孩們的哭鬧,頭大地說,“還有別的吃的沒?”

陳子輕把兩個泡泡糖給了原主媽。

原主媽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分給外孫跟外孫女們。

陳子輕見狀就想把喜糖拿出來點,冷不防地察覺到小院投來的目光,坐在石榴樹下的梁津川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譏誚他說話就是放屁,他只好打消自己的念頭。

原主家人帶來一大袋鹹菜餅跟糖餅,煮好的雞蛋,梨子,還有十多條菜瓜。

陳子輕帶不了水果,他只留了一條小菜瓜,其他的都放缸裡泡一會,做成冰水果給原主家人吃進了肚子裡。

小孩們很喜歡吃,吃完還要。

陳子輕告訴原主五個姐姐怎麼做,還把冰糖倒給小孩們,看他們你一個我一個的分著,他撓鼻尖,早知道多換一簍子蘋果了。

啊,對了,讓原主媽把米回去吧,他跟梁津川以後回來也待不了幾天,米放久了就陳了。

還有面粉,山粉,小麥粉。

“成,我都拿走,等你們回來了,直接上我那拿新的。”原主媽說。

……

陳子輕把一夥老少送走,他搓搓手,磨磨蹭蹭地走到石榴樹那邊:“津川,我們睡覺吧。”

梁津川把柺杖扔了。

陳子輕條件反射地跑開。

然而那柺杖並不是朝著他的站位扔的,他這一跑,頗有骨子做作的成分。

“哥哥,你怎麼了嘛?”陳子輕脫口而出。

梁津川看出這人叫完以後的懊悔表情,他氣息發沉,你想叫誰哥哥,叫到我頭上了?

一次,兩次,三次,次次都叫錯。

梁津川不清楚他哥知不知道,自己的媳婦心裡頭藏著個會寫毛筆字的“哥哥”。

陳子輕察覺梁津川周身氣壓降低,他試探地喊:“津川?”

“下次再讓我發現你有騙我的苗頭,”梁津川森寒著臉,“我就放出第二人格,把你的肚子捅破。”

陳子輕知道梁津川指的欺騙的苗頭,是剛剛要把喜糖散出去這事。

喜糖是他答應了送給梁津川的,一個都不準分給別的人。

可肚子捅破……

陳子輕的肚子抽抽,第二人格整的像放狗咬人一樣,梁津川到底在哪個私人教學的書上學來的人格藉口。

“又不是鐵棍子那麼長,哪能捅成那樣子。”陳子輕咕噥。

梁津川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嫌他短?他眼下佈滿陰霾,他拿他哥留下的捲尺量過自己的尺寸,遠超過東方人的平均水平。

而且他還在發育,還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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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

陳子輕被敲門聲吵醒,來人是出乎他意料的村長。

“南星,你家這春聯還跟新的一樣。”村長站在門口,摸著門上的春聯。

“不一樣的,都掉色了。”陳子輕說。

“別家破破爛爛,你這掉點色算什麼。”村長感嘆,“買得真好。”

陳子輕含糊:“是呢。”別人都以為他這春聯是買的,說明梁津川會寫瘦金體的事,周圍人並不是很瞭解。

陳子輕看村長來了半天,除了誇他春聯就被說過別的,他主動問道:“村長,你這麼晚了來找我是啥事啊?”

村長有難言之隱。

陳子輕會意地承諾:“我不會亂說的。”

“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村長從褲兜裡掏出個小金布袋,“這裡頭是我老伴求的平安福,你幫我捎給我家小王八蛋。”

陳子輕滿臉驚訝,就這啊。

說起來,他在下廟村登錄兩年至今,村長的兒子一次沒回來過。

但在他來的前一年,村長兒子還回來過年了呢。這時間上挺巧妙的,好似是在錯開和他碰面。

“好的。”陳子輕收下小金布袋,“那我上哪找他啊?”

村長給了個紙條:“上頭有地址。”

陳子輕心下奇怪,不過他沒多問,他只點頭說行。

“你還帶句話,叫他好好學文化,好好做人。”村長擺擺手叫陳子輕別送,他自個兒揹著手走進了黑夜裡。

哪個問他兒子咋沒回來,他就說是小孩寒暑假都在給自己賺學費生活費。

別人說,那也不能不回來。

他就回,男孩子多鍛鍊好,就該吃苦。

實際情況是,兒子不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