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86. 寡夫門前是非多 我想你接我回家......

陳子輕去看了看梁錚。

大伯家已經給他燒過紙了,墳前有一小灘灰燼沒被風吹跑。

陳子輕趁梁津川沒跟來,他趕快把手搓熱,折一把元寶燒給梁錚,完了就去看二叔二嬸。

梁雲不知多早來燒的紙,墳前的灰燼被吹得所剩無幾,只有磕頭留下的痕跡。

陳子輕也給他們燒了點元寶,讓他們在地底下花。

元寶比冥幣的面額大多了呢。

陳子輕拄著樹枝,一腳深一腳淺的都在山裡,灌木把他的褲子拉扯出了一條條劃痕,他山頂往下看。

村裡家家都開著門,還沒貼春聯,那是下午的事。

這個村子……

這個村子啊……

陳子輕的思緒被梁津川的身影打斷,他表情如常地揮了揮手,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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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有個地兒的屋頂破了,陳子輕趁著上午沒事幹,興沖沖的又是搬梯子,又是找瓦片,他想破瓦片換掉。

正當陳子輕在門前抬瓦片的時候,就有個男的湊過來,問他要不要幫忙,說自己修屋頂修得快。

陳子輕笑著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修。”

那男的沒走,在他門口曬太陽,不一會又有人來,一個兩個的,互相遞煙。

然後就扎堆了。

陳子輕被他們圍著,聽他們吹牛,偶爾客氣地迎合一句。

院裡冷不防地傳來喚聲:“老婆。”

陳子輕後背汗毛瞬間豎了起來,他抱起瓦片,衝開壯漢們的包圍進了院子。

門口那夥人陸續就散了。

院裡的竹竿上鋪著棉被,表面已經有點熱了。

陳子輕聽梁津川說要修屋頂,臉色一變:“你修?不行,你不能修,你爬上去多危險啊,要是摔下來了,我怎麼辦?”

梁津川明顯忍著某種情緒:“我是要去珠穆拉瑪峰嗎,這麼點高度,我也能摔?”

“萬一呢,人一倒黴,平地都能摔死。”陳子輕不放心,“還是我來修吧。”

梁津川說:“你上去修,撅著個屁股,多少雙眼睛看。”

陳子輕傻眼,不至於吧。

電子音插了一嘴。

系統:“還真至於,你的屁|股不大,但是圓,還白。”

陳子輕震驚:“不是屏蔽了嗎!”

系統:“你npc小叔子,哦,不對,你npc男人這些年一直都拿看饅頭的眼神像看你屁|股,我不就能分析出你屁股的形狀顏色。”

陳子輕:“……”

“那要這麼說,他就不會喜歡吃我的屁|股了,因為他吃饅頭只吃皮。”

系統:“呵呵。”陳子輕聽444這麼笑,渾身發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

系統沒回。

陳子輕有一點不樂意:“還有啊,444,你幹嘛每次提起他,都要在前面加上npc。”

系統:“你猜。”

陳子輕悶悶的:“是為了提醒我不要太投入。”

系統:“喔唷。”

陳子輕撓撓臉,他覺得自己有愧於444這個代班監護人的期盼,也很對不起因為業績不好被他氣病了的監護人,他對不起這個對不起那個,可他盡力了。

懷裡的瓦片被拿走,陳子輕看梁津川拎著瓦片,一層層地爬上梯子,他趕緊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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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把屋頂修好了。

陳子輕將破瓦片敲碎當板磚鋪在院裡,鋪成一條。

門外伸進來個小腦袋,陳子輕乍一看感覺是外甥,仔細一瞧,還真是,沒看錯。他叫外省進來。

外甥怯怯地瞅了眼他身後的人,扯開嗓門給自己壯膽:“舅,外婆讓我來叫你上家裡吃飯!”

……

陳子輕想讓梁津川也一起去,梁津川不想。他就去跟梁雲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兄妹倆箇中午自行解決午飯,煮點面吃就行。

村裡年三十中午幾乎都吃麵條,晚上才是年夜飯。

暖陽高照,陳子輕跟著外甥走上田埂。

外甥小大人一個,嘴巴里一下都不停,叫他跟著自己的腳印走,別摔到田裡去了,別踩到泥裡去了。

陳子輕全程照做。

在原主家這頓飯沒吃好,陳子輕消化不良,胃難受,吃進去的食物要往嗓子眼頂。

原主媽把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南星,你跟你小叔子離了吧。”

陳子輕知道老人有話說,卻不知道是這個,他心下驚詫:“你讓我留在首城,我做到了,你叫我讓外甥們跟著我沾光,我也做到了,”

原主媽打斷道:“那我也沒讓你跟你小叔子吃一鍋飯。”

陳子輕捧著杯子,熱氣撲到他臉上,跑進他眼裡:“我不是才結婚的,我都結幾年了,而且我跟他好好的。”

“好什麼啊。”原主媽猶豫著講出自己的憂慮,“下廟村不吉利,你看著這都死了多少人了。”

陳子輕差點被燙到嘴:“又不是一下子死的。”

原主媽說:“那你看上廟村,這些年才死了幾個,一隻手都沒超過,還全是老掉牙走不動路的老東西。”

陳子輕心裡頭突突的。

“兒子?”原主媽喊他,“聽我的,過完年就離了,等你離了婚分了家,我給你請大仙驅驅黴氣。”

陳子輕說他不離,原主媽好一頓勸都沒用,氣得擰他胳膊:“你把你媽氣死算了!”

原主媽倒在床上,背對他。

“媽,我在外頭過,一年到頭就回來一次,照顧不上你。”陳子輕把一張卡塞進她枕頭底下,“密碼是我出生年月跟生日,你把卡里的錢取出來買衣衫穿,買補品吃。”
原主媽說話很衝:“買什麼衣衫,吃什麼補品,我一個要被兒子氣死的人了,還浪費那錢,你拿走,我不稀罕!”
陳子輕沒再說什麼,垂著手走了,他心情也不好,沒有多大的精力安慰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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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里八村都在過年,山風吹,明月高掛。

陳子輕從大伯家吃了年夜飯回來就坐在院裡吹風看月亮,好半天都沒有動彈。

梁津川問他:“怎麼了?”

陳子輕把下巴縮進羽絨服的領子裡:“我……”他嘆氣,“我胡思亂想了。”

梁津川凝視他片刻:“胡思亂想了什麼?”

陳子輕訥訥地說:“不知道。”

梁津川無奈:“是不是傻。”

陳子輕突然握住他的手:“津川,我們把爹媽跟大哥的墳遷走,不回來了好不好?”

梁津川皺眉。

陳子輕搖搖頭:“他們在這裡出生到死,沒離開過村子,去了大城市會不習慣,比起擁擠壓抑的高樓大廈,他們更喜歡寧靜開闊的山村。”

接著又說:“況且二嬸跟梁錚他們都在這裡,我們還是要回來。”

梁津川反手扣進他手縫:“到底怎麼了?”

陳子輕前言不搭後語:“我們離婚吧。”

梁津川一愣,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了下去:“離婚?”

“對,離婚。”陳子輕肯定道。任務沒指定是哪個城市的上流圈中心,在現在的錦州商界,梁津川的地位已經很符合了。

雖然他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必要。

第四個任務沒半點希望,前三個標註任務做完了又能怎麼樣呢,結局也不會變。

“離吧。”陳子輕抿了抿嘴,“離了再結。”

梁津川那副死人樣的冷白麵孔總算是恢復了點氣色:“理由。”

陳子輕認真地說:“因為你現在更有錢了,我就想再跟你結一次婚。”

梁津川看著他的眼睛。

陳子輕不躲不閃地和他對視:“這次我們辦婚禮,就在村裡辦,挑個節假日,我們請全村的人喝喜酒,好不好啊?”

梁津川開了口,嗓音已然低啞:“好。”

陳子輕並沒有多歡快,他拿出手機翻了翻之前拍過的照片,覺得還是太少了,有空得多拍點。

“老婆,風大了,回屋吧。”梁津川把下巴抵在他發頂,懶懶道。

陳子輕起身搬椅子,他忍不住抬頭瞧那輪冷月,突發奇想地用肩膀撞一下樑津川:“你信不信我能把月亮摘下來。”

梁津川笑說:“不信。”

陳子輕舉起手,用拇指跟食指調整位置對準月亮,讓它嵌進去。

“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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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搞出個老土浪漫的代價是,讓蟲子咬了。

大冬天的,竟然還有蟲子。

陳子輕在抽屜裡找到個清涼油,小小的,不好摳,他用力過猛,瓶子“嗖” 地彈飛到了牆上。

梁津川看傻子一樣看他:“拿過來給我。”

陳子輕去撿了清涼油遞給他,期待他的好辦法。

梁津川直接豎著摔地上:“這不就行了。”

瓶子開是開了,蓋子卻蹦不見了,陳子輕塗了被蟲子咬過的地方,還要拉著梁津川,滿屋的找蓋子。

兩人找累了就躺在床上歇息,他們腳都放在地上,後背挨著床被。

陳子輕先扭頭看梁津川。

一瞬後,梁津川和他四目相視,他們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纏綿地親嘴。

“哎喲,好辣啊。”陳子輕一不留神就用碰過清涼油的手揉了眼睛。

“別動,”梁津川捏著他的臉,“我給你吹吹。”

陳子輕眼淚汪汪,視野裡是他模糊的輪廓:“津川,你答應我,你會長命百歲。”

這根本是強人所難,誰知道老天爺是個什麼安排。

梁津川卻說:“我答應你,我會讓你的梁津川長命百歲。”

煽情的高||潮即將來臨,陳子輕忽地眼皮子一抽:“家裡進蛇了,別動。”

梁津川不緊不慢:“到哪了?”

陳子輕緊張地彙報局勢:“到你手邊了。”

“到我手邊了,你叫我別動?”梁津川順著他的視線掃了眼,“是不是想你男人被蛇咬||死了,做回人人都可以看兩眼的寡夫?”

“胡說什麼呢。”陳子輕嚴肅,“進家裡的蛇好像不能打。”

梁津川說:“是嗎。”

陳子輕提著心:“家蛇,看家的。”

梁津川指著左手邊的紅黑長蛇:“你看清楚了,這蛇有劇毒,你確定是看家的,而不是滅門的?”

陳子輕面露遲疑:“你這麼一說,我就不確定了。”

梁津川:“……”

陳子輕脫口而出:“我問問。”

梁津川眯眼:“問誰?”

陳子輕後心冒冷汗,我的媽,我怎麼差點把要跟444商討這事說出來了。

“啊……我問……問小云啊,還能是問誰。”

梁津川輕描淡寫:“我以為你是要問你口中的,家蛇。”

陳子輕跑去打開屋子後面的窗戶,衝斜對著梁雲家門方向大喊大叫:“小云——小云——”

梁雲出現在大門口:“什麼事?”

陳子輕喊:“就是我這來了條蛇,你哥說是有毒的,要不要打死啊?”

梁雲吐掉瓜子皮:“不打死留著過元宵嗎?”

陳子輕:“……那我打死了弄哪啊?挑出去嗎?”

梁雲說:“放被窩裡,摟著睡覺。”

陳子輕:“……”

他縮回頭關上窗戶,撇著嘴跟梁津川告狀:“津川,你聽到了吧,小云她現在是不是變了,會懟人了。”

梁津川靠著椅背:“只懟你。”
陳子輕疑惑:“為什麼?”
梁津川說:“你傻,你是她嫂子,二選一,你自己挑一個答案。”

陳子輕自動跳過這個送分題,他往梁津川左手邊的桌面那裡看,眼睛一瞪:“蛇呢?”

“完了完了,蛇躲起來了,”陳子輕急得團團轉,“我喊小云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啊,你不打蛇你……”

梁津川老神在在:“你是一家之主,沒你的明確指令,我敢?”

陳子輕對他的胡扯翻了個白眼:“快找蛇吧,找不到我今晚就沒法睡了。”

梁津川抬了下腳:“在床底下。”

陳子輕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往裡打量:“真在。”他站起來說,“你在這看著,我去廚房拿火鉗子。”

說著就匆匆跑了。

梁津川揉眉心:“打個蛇,需要什麼火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