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87. 寡夫門前是非多 梁先生,我們來生再見(倒數第二段前面加了內容)......

梁津川面色不悅,嗓音冷冷的,發著神經:“怎麼,每天看我的時間多了,嫌礙眼?”

陳子輕把手抽回來:“說什麼呢,我巴不得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我。”

梁津川重新握回他的手,接著一寸寸的親|吻。

陳子輕的手被親得都是梁津川的味道:“我們釣魚吧,釣魚能修身養性。”

梁津川皺眉:“不想釣魚,我想去旅行。”

陳子輕說:“我們不是每年都旅行嗎,國內外基本都去過了。”

梁津川漫不經心:“那就再去一遍。”

“好吧好吧,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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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年夏天,陳子輕跟梁津川開始他們的環球旅行,他們滿世界的走走停停,最後一站不是在國外,是國內的一個城市,看山也看水。

那城市的七月份氣溫比較怡人,晚上很好睡。

陳子輕卻在半夜醒了,他無意識地摸著旁邊,沒摸到男人的身體。

“津川?”

陳子輕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人呢,出去看夜景了嗎,怎麼不叫上我。”

“看夜景還要出去啊,酒店就在水邊,在陽臺就能看。”

“我去找找。”

陳子輕一個人自言自語,他忘了穿拖鞋,光著腳出了房間。

客廳有猩紅火光明明滅滅。

梁津川在吸菸。

陳子輕聞著煙味,一步步地走了過去:“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坐在客廳裡吸什麼煙呀。”

梁津川深吸一口煙,對著昏暗的虛空吐出來。

太疼了。

不吸根菸壓一壓,扛不過去。

梁津川把煙屁|股掐了,丟進垃圾簍裡,他往後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男人靠個沙發竟然能把身子陷進裡面,像要被吸進去。

陳子輕抹了把臉:“我去倒水,你喝嗎,我多倒點。”

身後有腳步聲跟上來,他沒有回頭,自顧自地找水壺,卻是怎麼都找不到水杯。

一隻手拿著水杯遞到他眼皮底下,他伸手去接。

到這時,他們都沒開燈。

水壺裡的溫開水被倒進水杯裡,水聲不大不小。

就在那背景音裡,梁津川開了口:“輕輕,書上說,這個世上有三樣東西是瞞不住的。”

水漫出來了。

陳子輕把水壺放一邊,他拿到紙巾盒,抽張紙擦桌上的水跡。

“貧窮,喜歡,以及,”

陳子輕攥住紙巾,浸透紙張的水從他手縫裡流出來,一滴一滴地落在桌面上。

梁津川掰開他手指,拿掉那團遭罪的溼紙巾,帶著他的手,摸在自己明顯清瘦了的面頰上面。

疾病。

以及……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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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回去,梁津川把病理報告和他目前服用的所有藥物都拿了出來。

陳子輕從來不知道,他這麼能藏。

病理報告上顯示是淋巴瘤,侵襲性的,沒長在常規淋巴瘤的生長部位,在顱內。

陳子輕一動不動,每晚躺在他身邊的人是瘦了,還是胖了,氣色好不好,他能不知道嗎,即便是哪兒長了個痘,他都一清二楚。

他其實有猜想的,只是他逃避了。

現在他後悔了,他不該逃避的,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就逼問梁津川。

淋巴瘤是癌嗎,不是吧,就是惡性腫瘤。

不對,是癌,淋巴癌。

陳子輕腦子混亂地想著,這要化療啊。

“怎麼就生了這麼嚴重的病呢。”陳子輕把報告塞進懷裡,空出雙手捂住臉,那一瞬間,他的眼淚就下來了。

“哭什麼。”

頭頂響起聲音。

陳子輕的眼淚掉得更多:“你叫我接你回家那次就已經……為什麼不早點說……”

“我在想要怎麼說。”梁津川摸上愛人的發頂,“還沒想好就說了,因為瞞不住了,抱歉。”

陳子輕呢喃:“瞞不住了?你怎麼可能瞞得住,你身上會癢,尤其是腹部,你還會咳嗽,發低燒,睡著了出虛汗,你也會喘不好氣,沒有勁,精氣神不好,吃不下,你體重下降……你說你怎麼瞞……”

放在他頭上的手剋制著發抖。

陳子輕刷地抬頭,攥住梁津川的手仰望他:“你是不是哪裡疼了啊?”

梁津川的面部隱忍著有點扭曲:“頭疼,骨頭疼,全身都疼。”

“是會疼的,會很疼。”陳子輕嘴上鹹鹹的,都是他的淚水,“可以打那種針對吧,叫c……”

car-t。

打不了,在現實世界的2011年還沒上市。

這個世界不知道有沒有。

陳子輕眼前發黑,他艱難地站起來:“你要做穿刺吧,可有的時候刺激了會瘋長,怎麼辦,穿刺做不做……肯定是要好好治療的,我們沒有經濟上的壓力,你放鬆心態,我也放鬆,我陪你化療,結合靶向治療,吃中醫,提高免疫力殺菌消炎的草藥……”

梁津川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哭,聽他的語無倫次。

“你不會不想住院化療吧?”陳子輕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沙啞的聲音變大,帶著些許嚴厲,“梁津川!”

“這麼兇。”梁津川無奈,“你讓我去,我就去。”

陳子輕把手放在他唇上,使勁揉了揉,將他蒼白的唇揉出點血色:“那你明天就住院。”

梁津川做出輕鬆的神態:“好。”

陳子輕摸他的臉,摸他的心口:“你這一輩子太苦了。”

梁津川笑了笑:“我不苦。”

“你還不苦,”陳子輕一件件地數著他的苦難,“你看你,很小的時候救人沒了兩條小腿,十六歲的時候親人全沒了,還要被嫂子打罵羞辱,不給吃的不給喝的,住在又髒又臭的小屋子裡,連個人樣都沒有……現在呢,你才過三十歲就得了……”

梁津川擦他掉個不停的眼淚:“你不是來了嗎。”

陳子輕張了張嘴。

梁津川眼眶發紅:“好了,老婆,別掉珍珠了,你來了,我就不苦了。”

陳子輕溼淋淋的臉上一閃而過混著迷茫的傷痛,那你錯了,正因為我來了,你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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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津川開始做入院準備。

陳子輕在旁邊看梁津川抽血,垂著頭問444:“我能買藥給他吃嗎?”

系統:“不能。”

陳子輕:“為什麼不能?”

系統:“為什麼能?你當你的積分是萬能的?”

陳子輕:“積分不是萬能的,那我這麼努力的意義在哪呢。”系統:“你不是為了拿到一具健康的身體嗎?”

陳子輕:“對啊, 都能讓我一個植物人恢復健康, 這還不算萬能?”

系統:“……”

“你別給我繞。”

陳子輕從沒有過的強勢:“是你站不住腳了,444。”

系統:“反正就是沒有能治他血液系統疾病的藥,還有那個你惦記的car-t。”

陳子輕:“我知道了。”

系統:“奇奇,走你的感情線,禱告吧。”

這是個隱晦又直白的提示,算得上是給他開了個小後門,叫他老老實實的等著就行。

陳子輕眼神空洞無神望著梁津川血管裡得血被抽進針筒裡,說得容易,他能一邊眼睜睜看著梁津川被病魔侵蝕,一邊冷靜地告訴自己,這只是感情線的設定和必走的過程,已定的結局,走完了就能登出了嗎?

但這也怨不到444頭上,跟他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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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第一次化療得效果不好,回去路都沒法走了。

到了第二次化療,醫院裡下了病危通知,陳子輕不敢簽字,是梁雲在他旁邊扶著他,幫他握住他握不緊的筆,是助理跟王建華守在他身後,他才能簽下那份比厲鬼還要恐怖很多倍的病危通知。

陳子輕在病房廢寢忘食的照顧梁津川,他忘了早起挑水這個日常,僅剩的兩次警告滿了,小助手通知他任務失敗。

冰冷冷的電子音在他腦中響著,他沒有多大的波動。

劇情線的主線成功了,兩條支線也成功了,只在日常上面功虧一簣,而感情線的結局已經在眼前了。

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梁津川生病了。

梁津川怎麼會生病呢。

他是主角啊。

陳子輕像是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對啊,他是主角,生了病也會好起來的吧,不然的話,主角不在了,這個世界就塌了,沒有意義了。”

在一般的套路里,主角受過的再多再大的磨難挫折都是經歷和體驗,結局必然是主角心之所向。

陳子輕打開手機上網,一堆打開的網頁都是淋巴瘤相關,他全看過了……

系統:“你的任務又失敗了。”

陳子輕:“我知道,對不起,害你代班有個這樣的業績。”

系統:“禱告吧,奇奇。”

陳子輕聽著他的前三個字:“我真想信佛了,我以後每隔兩天就去廟裡燒香。”

系統:“你怎麼不乾脆在四合院建個佛堂?”

陳子輕眼裡有了點神采:“建佛堂?”

那就建吧。

陳子輕還決定吃素,抄經書,誠心求佛。

在他沒出車禍被系統相中的時候,他在網上看到過有人三步磕一個頭,他那時理解不了,覺得很迷信。

現在知道了,理解了,懂了。

萬一呢。

萬一佛祖能保佑呢。陳子輕求佛的結果是, 專家們委婉地讓他準備後事。

大概是求的過程中分心了, 不夠專一吧。

陳子輕不放棄,也不準梁津川放棄。

第三次化療,第四次化療……一次次下來,經過了幾次療程,梁津川漸漸的好起來了,越來越好了,醫院給他做評估,是cr了,緩解了。

按專家們的一致研討,只要再鞏固兩個療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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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聞訊從單位趕過來,病房裡的氣氛終於不再那麼死氣沉沉,她發自真心地感謝老天爺。

梁津川前不久才打過針,抽過血,他在輸液,面色蒼白,神情懨懨的。

陳子輕在給他揉腹部。

梁雲放下水果,待了會就離開了。

隔天她再來,病床上的人已經有了點精神,一張臉依舊白得跟牆上的石灰粉一樣。

梁津川破天荒的問起她的工作和感情生活。

“工作就那樣子。”梁雲說,“感情方面……有個人在追我,”頓了頓,才補充,“就是曾經救過我的男生。”

陳子輕剝桔子的動作一停:“你說的救過你的男生,是你那時候救人擋刀子……”

“對。”梁雲點頭。

陳子輕不敢置信:“那好多年了誒。”

“這不重要。”梁雲撥長髮,“重要的是,他小我快十歲。”

陳子輕說:“年齡不是問題,你看我跟你哥,他不也小我快十歲,他一點都不幼稚。”

完了還找另一個當事人求認同:“是吧,津川。”

梁津川微微頷首。

梁雲不敢質疑,儘管她認為,吵架被氣哭實在談不上有多成熟。

“想試就試。”梁津川道。

梁雲點點頭:“我會看情況的,暫時我不考慮。”

她瞧著籠罩著病態的親人,眼有點紅:“哥,暫時我就盼著你好起來。”

梁津川當時沒說什麼,等梁雲回單位了,他才有反應:“輕輕。”

陳子輕拍腿上的桔肉|白絲:“啊?”

梁津川叫了他一聲就沒有下文了,他迷茫地抬起頭。

男人似憂鬱,似哀傷,似沉重,似森冷地盯著他,盯了許久,慢慢的,輕輕的笑了:“我要快點好起來,不然你渴了,我怎麼給你止渴,你癢了,我怎麼給你止|癢,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你會往別的男人那跑,你被折磨狠了的時候腦子不清醒,管不住手腳。”

陳子輕知道他亂說,自己也亂說:“是是是,所以你看著辦。”

梁津川眉頭深鎖,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子輕拿了根吸管,喂他一點水:“要不要聽書,我讀給你聽。”

“困了。”梁津川說著就把頭歪在了一邊。

陳子輕去床裡面坐,拉著他沒輸液的那隻手,一根根的看他指腹上的螺紋,在心裡說:“你走了,我呢?我走了,你呢?”

系統的機械音炸響:“奇奇,你不是都猜到了嗎?”

陳子輕反問:“我猜到什麼了?”

系統:“你沒猜到?”

陳子輕又一次反問:“我應該猜到嗎?”

系統沒答覆

陳子輕乾巴巴地說:“我不敢猜,我就是個靈魂意識。”

系統還是沒給出響應。

“444,我不是在玩遊戲,我在經歷不同的人生。”陳子輕唉聲嘆氣,“我還在這裡的時候,我就是對應的狀態,我不能說梁津川得病了,我還在想著沒事,他就是個npc,負責我的感情線,他死了,我就能走了。”

“那我就成神了。”

“可是我成不了神,我也不想做神。”

系統:“管不了你了,這個任務結束,我就不帶你了,後面你有什麼心事找你陸哥說去。”

陳子輕怔然:“現在告別啊?”

系統:“等你登出。”

陳子輕把自己的手跟梁津川的手疊在一起比大小,他身邊的人和事,好像都在開始奔向離別的終點。

系統:“我司研發的宿主感情線儲存設備,是為你量身訂製的。”

陳子輕無法揣測明白系統的意思:“其實不儲存也可以,只要你們別一檢測到什麼異常,什麼波動就刪我數據。”

系統沒聲了。

陳子輕察覺被他壓在下面的手指動了動,他知道梁津川還沒完全睡著,就湊過去,湊在梁津川耳邊呼吸:“快點好起來,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