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29 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四十一天





陳子輕涕淚橫流地大喊大叫:“我下輩子還要分化成s級omega,還要在虞家做少爺,還要在長陵大學做宋教授——”




每當陳子輕指向性地說清楚一點,沈文君的臉就扭曲了一寸。




病房,陽光,紙青蛙,所有都變得扭曲。




而後逐漸破裂,粉碎。




再重組。




還是陽光明媚,那個病房。




只是沒有沈文君的身影,也沒有紙青蛙。




陳子輕渾渾噩噩地坐在窗邊。




“宋先生,你把你的左手給我啊,你不給我,我怎麼把你那隻手的指甲剪短。”




有陌生的聲音響起。




陳子輕循聲看去,但他看見人臉的那一瞬,他就知道,這是他的護工,一個女Beta,從他住進精神病院開始就在他身邊照顧他。




為人勤勞本分,就是有點喜歡嘮叨。




陳子輕翻動腦中記憶,他是自己把自己關進精神病院的。




原因是……




幾個月前,他把心臟不適的虞平舟捅傷,推下了樓,母親跟虞華章聽到他的尖叫,匆忙趕過來,雙方都被他抓傷咬傷了。




是的,人生扳回來了,原主的母親就沒死,活得好好的。




不過,她跟虞華章離婚了,目前單身,以虞家準兒媳的身份住在虞家。




準兒媳就是他。




今年是他跟虞平舟訂婚第七年。




他二十九歲。




也是他發病的第五個年頭。




他二十歲以前都很健康,沒看出精神疾病的端倪。




二十二歲訂婚,二十四歲發病,二十九歲住進精神病院。




在那之前的五年,他把身邊人禍害了個遍,沒一個倖免,但凡是想陪伴他照顧他把他醫好的,都被他所傷。




而虞平舟自那晚昏迷至今。




陳子輕的腦中浮現出虞平舟倒在樓下血泊裡的畫面,他的胃裡一陣痙攣,乾嘔了幾聲。




女Beta熟練又利索地攙著他去衛生間。




陳子輕對著馬桶嘔吐,他吐得昏天暗地,站都站不住,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在女Beta身上。




被喂水漱了口,陳子輕虛弱地說:“我想見我哥。”




女Beta委婉道:“過幾天就是您母親來探望您的日子,有什麼事不如等到那時候說。”




陳子輕嘴巴一扁,委屈起來:“我想見我哥……”




女Beta順著他清瘦的背脊:“宋先生,您別為難我一個打工的,這方面我做不了主。”




陳子輕懨懨地被她扶出衛生間。




躺到單人床上的時候,陳子輕忽地一把抓住女Beta的手臂:“去叫江醫生!我要見他!”




女Beta說:“江醫生在國外參加學術研究。”




話落,工作服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她接聽:“喂,江醫生。”




看了眼已經爬起來的病人:“好的。”




下一刻就把手機遞過去:“宋先生,江醫生找您。”




陳子輕接過電話,屏息聽。




那頭沒有聲音。




陳子輕一下就知道,和他通電話的是人生軌跡回到正確的航線,所有全部歸位的江扶水。




就在陳子輕的念頭走到這的霎那間,腦中飄落了大量積分袋。




任務二全部完成,支線任務二完成了一部分,剩




下一部分是江扶水走到終點。




目前已完成的有任務一(),二?()?[(),四和五,以及支線一。




二是日常任務,四次警告一次沒用過。




陳子輕摸向後頸,富貴包好好地長在那裡,他按了按,身體敏感地輕微發顫。




——這是一顆正常分化的s級腺體。




“老師。”江扶水嗓音澀啞地喊出這個稱呼,帶著些許哽咽。




陳子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我正在往國內趕。”江扶水氣息不穩,明顯是在試圖平復,卻做不到,他輕輕說,“等我回去。”




陳子輕說:“江扶水,你有我哥的消息嗎?”




江扶水沉默片刻:“據說還在昏迷,虞氏目前依舊暫由虞華章坐鎮,後面有需要會讓溱方孝回國協助,這件事你母親一直沒和你說嗎?”




“說了……”陳子輕的聲音乾乾的。




.




陳子輕的精神狀態不好,這通電話沒持續多久就結束了,他把手機還給女Beta,抱住起滿雞皮疙瘩的胳膊,現在是前世,還是今生?




或者說,是前世也是今生?




又或是,全新的,另外劈開的平行時空?




要不是有代表進步的積分袋作證,陳子輕真要覺得這所謂的破陣之法,只是編造的一場夢境。




隨時都會醒來。




然後發現自己一直在郊外的陣中,所有都是心中所想。




陳子輕不經意間望著護工給他剪沒剪完的指甲,這女Beta看起來二十出頭,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想不起來了。




過了會,陳子輕出現了生理性的疼痛,一縷若有似無的杏花味落入他腺體內,他猝然一個機靈。




溱方孝。




陳子輕帶著這個線索去看護工,這一看就在繁雜的記憶片段裡找到了對的上的部分。




“你是溱方孝手下人,那個老五。”陳子輕篤定地說。




女Beta詫異:“沒想到宋先生會突然認出我來,我跟您好多年沒打過交道了。”




陳子輕沒說話。




沒被沈文君拿走的這一世,溱方孝還是綁架他要挾虞家父子,虞華章配合地前去墳前磕頭,通過媒體面向大眾道歉,公開溱方孝的身份。




溱方孝回虞家,虞老太太死,他的人生幾乎沒變動。




現在溱方孝人在國外發展,他們的契合度是100%。而他跟虞平舟也檢測過,不是55%,是97%,在身邊幾個人裡排第二,不墊底。




溱方孝叫他嫂子。




“老大不放心您,就讓我在國外接受正規的護理培訓,學有所成後回國應聘這家精神病院的護工工作。”女拿出脖子裡的瓶子,“這裡面是老大提煉的信息素,為的是必要時候能讓您舒服點。他是您的靈魂伴侶,很多情況下他的信息素比任何鎮定劑都管用。”




陳子輕看護工戴一次性手套給他剝橘子,嘆著氣說:“橘子上的白絲別撕掉,防止上火的。”




()末了自說自話:“精神病的話怎麼能當真,不撕了吃著影響口感。”




“好吧好吧。”




他說:“要撕乾淨,聽到了嗎,必須給我撕乾淨,不然我不吃。”




女Beta對他的這副模樣習以為常:“在撕了。”




陳子輕的神經末梢莫名亢奮起來,他容光煥發:“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女Beta加快速度,將一顆橘子掰開,一瓣瓣地喂到他嘴裡,他每瓣都是不嚼直接吞下去。




陳子輕問護工,聽沒聽過沈文君這個人。他記憶裡沒有,他們沒交集。




這說明什麼,說明如果今生不摻雜沈文君的蓄意為之,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交點。




護工說:“我平時只照顧您,不瞭解醫院裡的醫護情況,那人是您的朋友嗎,我打聽一下。”




“不用,別打聽,”陳子輕焦慮道,“就當我沒提過。”




“好的。”女Beta看他開始躁動,就拿出兜裡的筆記本看他今天還有什麼藥沒吃。




陳子輕見狀,嘴一撇:“我不吃藥,我又沒做什麼。”




女Beta不鹹不淡地說前兩天哪個病人把護士打死了。




陳子輕病白的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你別怕,我不會那麼對你的。”




女Beta說出入職以來的工傷:“宋醫生,我才照顧你沒幾天就被你砸斷了鼻樑,返工後不久差點讓你戳瞎了眼睛。”




陳子輕:“……”




他心虛不敢吱聲,牙齒啃起了手指甲,才修剪平整的指甲又被他啃得坑坑窪窪。




“我也不是怪你。”護工進行心理輔導,“我知道宋先生不是有意的,您當時只是沒吃藥,只要您吃了藥,就不會那樣了。”




陳子輕忙不迭點頭:“對對對,是的。”




女Beta明白,不能激怒這類病人,激怒了,輕則吵鬧,重則傷人。




病人想幹什麼,含蓄地拒絕不成就哄著,找個機會讓其服藥。




她看著已無一絲往日醫學教授風采的s級omega:“所以我現在就讓護士拿藥進來,您把藥吃了。”




“不要!”陳子輕情緒激動,臉部肌肉不正常地抖顫,兩隻眼珠往外突。




女Beta見形勢不妙就只能放出信息素。




杏花味漸漸濃起來,陳子輕在那味道的安撫下昏昏入睡。




然後就這麼睡了過去。




.




陳子輕迷迷糊糊地聞到了一股煙味,霧氣很大,他嗆得直咳嗽。




頭頂有聲音:“輕輕,你忍一下,一會就好。”




接著就是腺體被咬||破的刺痛。




他嗆出了生理性的眼淚,被溫柔且強勢的吻||掉,那吻落在他嘴上,和他唇|齒|相|依,在他嘴裡纏||綿地翻||攪。




煙霧更大了。




他腦子昏昏地蜷縮在虞平舟懷裡:“哥哥,你不知道,歸位後我病得好重




,一下從二十多歲到了快四十,十幾年就這麼沒了……我還傷了你,害你昏迷不醒,你的心臟已經不好再維修了,怎麼辦……”




虞平舟捏他哭紅的鼻尖:“怕什麼,陣法不是失敗了嗎?我的心臟還是好的,可以正常維修。”




“對對,失敗了,還好失敗了,幸好沒歸位。”




陳子輕睜開了眼睛,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死掉了,但他眼尾水淋淋的,不斷有眼淚埋進發絲裡。




一張熟悉的面龐在他視野裡放大,是沒遭受車禍重創,沒經過重塑的剛毅輪廓。




“宋教授,你怎麼哭了?”




周老闆抓住護工的衣領,直接就把人給拎到半空:“媽的,是不是你欺負他了?”




女Beta不慌不忙:“沒有。”




周衍明指著床上安靜流淚的心上人:“那他為什麼哭?”




“不知道。”




周衍明一個字都不信,他要把護工拎去院長那邊,讓院長給他一個交代。




陳子輕的眼珠緩慢地轉了轉,朝比他小一歲的周衍明喊:“行了,別吵了,跟我的護工沒關係,是我做了個……”




周衍明扔掉護工湊近:“噩夢?”




“美夢。”陳子輕說。




“美夢你還哭?”周衍明揶揄,從額角下來的猙獰疤痕並不會降低他的男子氣概,襯得他有股子故事味的滄桑。




陳子輕吸吸鼻子:“醒來捨不得不行啊。”




周衍明拿出帕子給他擤鼻涕,照顧精神病人的動作十分嫻熟:“什麼樣的美夢,讓你不捨到哭成這樣。”




陳子輕不想說。




周衍明也沒問個沒完:“你吃的是我給你搞來的藥吧。”




他酸楚又複雜地感慨:“我們多久沒正常交流了,上次我過來,你不理我,上上次,你說句話就打哈欠,眼皮都是腫的。”




陳子輕稱還算清醒的時候試探,發現周衍明不清楚被扭曲過的人生。




到目前,他只知道他跟江扶水無縫連接相關記憶,江扶水可能是支線任務二的目標,所以才會如此。




那這麼說,楚未年可能也沒這塊記憶。




陳子輕見Alpha開始收拾本來就整齊的病房:“周衍明,你過來看我,跟我的主治醫生交流了嗎,得到他同意了嗎?”




“這次沒打,就這次,之前都打了。”周衍明瞎扯,他搬出楚未年,“那傢伙從來不和江扶水打招呼。”




……




陳子輕第二天就見到了楚未年,他找機會試了一番,拿到了如他所料的答案。




楚未年帶他去醫院的活動中心。他無措地摳住病服,臉上卻是誇張的興奮表情:“我這樣能去嗎?”




“可以,申請過了。”楚未年叮囑他小心下臺階,朝著他這邊的顴骨明顯凹下去了一塊。




少的那塊肉被他咬掉了。




陳子輕牙關酸澀,嘴裡湧出精神激越生出的分泌物,他大口吞嚥下去。









未年說笑:“老太太今兒想和我一起來,我沒讓,我怕她煩你,她嘮叨起來兩二個小時打底,影響你吃藥休息。”




陳子輕走到臺階下面,老太太活著,楚未年沒什麼災禍需要找福星,他沒娶妻生子。




也不是我的朋友,他在暗戀的位置,就他一個人,沒哪個和他為伍。




周衍明跟江扶水都是明戀。




陳子輕邊走邊打量活動中心,能出來的病人都控制了病情,他們說說笑笑,這兒彷彿只是個普通的會友場所。




極個別不與人社交,他們一人一個蹲點,有的兩眼呆滯,有的喃喃自語……




“慢點。”




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陳子輕刷地抬頭。




沈文君推著輪椅往這邊來,他身著護工服,和輪椅上的病人說話。他是另一個病人的護工。




陳子輕看向沈文君的背後。




沒有鬼魂。




估計是那陣法給去掉了。




陳子輕想,沒鬼魂幫助的沈文君就不可能利用上一世讓他熟悉,那就連成為他護工的資格都沒有。




沈文君是一個Beta。像Alpha的Beta,高大英俊,笑容好看。




活動中心的醫護人員暗地裡投在他身上的視線有不少,更是有病人也明著或暗著被他吸引。




這是他自身的東西,去不掉。




明明自己的人生也有閃光點,幹嘛不珍惜,非要搶別人的。




“析木,怎麼了?”楚未年疑惑。




陳子輕示意他看沈文君:“那個護工,你認識嗎?”




楚未年掃了眼:“不認識。”




“哦。”陳子輕的注意力轉瞬就被一隻蝴蝶拽走了。




怎麼飛那麼快,要去哪啊。




蝴蝶從沈文君頭頂飛過,朝他身後飛去,陳子輕被楚未年帶著越過他身邊。




沈文君同樣沒有那些記憶。




他們背道而馳。




陳子輕在距離沈文君最近的瞬間,感應到了他身上的死氣,眼皮跳了一下,強忍著沒把眼珠移轉過去。




沈文君是死了的,還是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