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43 章 萬年窮逼

    陳子輕咳了兩聲清清嗓子:“俗家人講究食色性也,那你看錯了,該看一男一女。”

    嶽起沉置若罔聞,他的舌尖剮了下黏著煙味的口腔粘膜:“搞不懂那種釘釘子的單調乏味,有什麼樂趣。”

    陳子輕無語。

    釘釘子這說的……雖然確實是在釘。

    就一個孔,長釘一直往裡釘,是挺機械枯燥的。

    才怪。

    陳子輕的身體騰空,嶽起沉夾娃娃般,把他夾在胳膊裡,一路夾著去房間。他喊智能聲控,黑暗被驅散的那一瞬,陳子輕怔住:“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

    嶽起沉把他丟在床上就走:“別管我。”

    陳子輕追著殭屍問:“你哭過了啊?”

    “嶽施主,你真的哭過了嗎?”他小跑著跟上,探頭打探,“啊,真的哭過啦?”

    見殭屍還在裝做沒聽到,陳子輕就抓住他的T恤,把他拉下來一些,湊到他眼皮底下看他。

    距離很近。

    嶽起沉瞬間緊繃起來,他的身子抖了下:“鬆開。”

    陳子輕有一秒好像是感受到了嶽起沉澎拜的氣息,等他去確認的時候,那氣息消失無蹤,不曾來過。

    殭屍哪會有那麼猛烈的氣息呢。

    不過,嶽起沉是個變異的殭屍,後期說不定會有。

    陳子輕的視野裡,嶽起沉把面龐側向一邊,紅紅的眼皮帶著幾分頹唐的意味。

    啊呀,怎麼這麼脆弱。

    陳子輕抿抿嘴,小聲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是不是想起你爹了,我跟你解釋一下我看玩具的事。”

    嶽起沉立刻捏住他腕骨,輕鬆讓他無力地鬆開手。

    陳子輕在嶽起沉快要進房間的時候說:“我停在一款上面,是覺得那款顏色好看,我喜歡藍色!”

    嶽起沉的背影頓了頓,就這樣?不是用過?

    操。

    小和尚怎麼可能用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偏執地那麼介意,也那麼想,失了智一樣,憤怒委屈,矯情得要死。

    自己把自己氣抑鬱了,喝了些酒,抽了幾根菸,氣哭了。

    鬼知道他在臉上摸到眼淚的那一瞬是個什麼心情。

    “行了,知道了。”嶽起沉沒回頭,他面孔臊熱,“我睡了。”

    陳子輕說:“那晚安。”

    下一刻就來一句:“嶽施主,下回你再想哭可以找我說說話,不要一個人悶著,我開導你。”

    嶽起沉關門前開口:“我沒看錶演,我只是聽了。”

    “我也不是有意聽的,我在適當的距離能聽見一切聲音,除心聲以外。”

    殭屍尾音一落,房門就被他關上了。

    陳子輕去敲門:“林施主私生活不好,你以後還是少跟他來往為妙,我不是干涉你交友,嶽施主,我只是怕你被他影響。”

    房裡沒動靜。

    陳子輕的手機上來了信息。

    【嶽起沉:你下山找我到今天,兩個多月時間,我只找他喝過一次酒,就是今晚,來往多嗎?】

    陳子輕還沒回,殭屍就又發來了信息。

    【嶽起沉:這事上知道我身份的,除了我爹,就是你。】

    陳子輕這下回了個語音:“還有我師父呢。他老人家想必是清楚的吧。”

    嶽起沉沒動靜了。

    陳子輕的推測得到了驗證,他把手機塞兜裡,毫無打斷某殭屍浪漫行為的覺悟。

    隨著嶽起沉的回來,別墅裡靜得過了頭。

    陳子輕做了個簡單的招魂儀式,他手拿羅盤,另一隻手的兩指夾著高級驅鬼符在二樓走一圈,去三樓,四樓,再回到一樓。

    樓上樓下來回走動,四周只有他一個人,卻隱隱不止他一道腳步聲。

    或慌亂近似逃亡,或虛弱到隨時都會倒在地上,也有小心翼翼怕被發現的極輕聲響。

    他每次回頭都沒異常。

    路過樓梯拐角的一個監控攝像,陳子輕對著鏡頭笑了笑,算是對監控後的不知哪位打個招呼。

    也能證明他跟嶽起沉是真的有在辦事,而非來有錢人的房子裡享受生活,坑蒙拐騙。

    .

    次日,掉過鴨蛋的馮姜河跟沒事人一樣,言行舉止和平時無異,他像是忘記了那段難堪畫面,又像是有異於常人的自我調節功能。

    總之別墅裡的氣氛並沒有變得更加壓抑沉悶。

    這單的第八天,林疵現身“東華一號”,當時陳子輕剛剃好頭。

    張助理上樓叫他和嶽起沉,他去把趴在床上盤核桃的殭屍拉下樓。

    林疵的右手腕部戴著一串佛珠,開過光的,有這東西,他才敢來馮姜河的鬼屋。

    東西前一刻運送到他手上,他下一刻就開車來了這裡。

    中午,一夥人吃飯。

    馮姜河見林疵夾藕片吃,他愣了下:“你不是不喜歡藕嗎?”

    林疵一直在關注小和尚,沒意識到自己吃的什麼,他聞言才發現嘴裡有藕,見桌上幾人看過來,林大少爺若無

    其事地咀嚼著嚥下去。

    “今兒想嚐嚐,味道還不錯。()”林疵又夾了一塊吃掉,他對旁邊的小和尚說,加藍小師父,你果汁喝完了。()”

    陳子輕正要說他不喝了,嶽起沉跟林疵就同時把手伸向果汁。

    都要給他倒。

    兩人各自佔了果汁瓶子的一處位置,誰也沒撤回手。

    氛圍似乎沒有半分僵持較勁的跡象。

    陳子輕桌底下的腳踢踢嶽起沉:“果汁我不喝了,我想喝點葡萄汁。”

    它離嶽起沉最近,就在手邊。

    “想喝不會自己倒?”嶽起沉悠閒地拿起葡萄汁,擰開蓋子,“又不是沒長手。”

    口上不情願,倒葡萄汁的動作是半天沒停。

    陳子輕見杯子滿了,就捧著喝一口:“謝謝嶽施主。”

    嶽起沉的眉骨輕動,和尚在外人面前特別像個和尚,私下裡就比較隨意。

    一旁的林疵說:“小師父喜歡喝甜的飲料。”

    嶽起沉拿起筷子夾菜吃:“就他那麼喝,牙都要蛀掉。”

    林疵目光柔和帶笑:“不是天天喝吧,偶爾喝點有什麼關係。”馮姜河不動聲色地留意林疵跟小師父,他抬眼欲要說話,坐在他對面的周金剛好朝他看來,他就把到唇邊的話收了回去。

    周金眼睛的燒傷疤怪猙獰,影響胃口。

    陳子輕沒細看,怕傷到她自尊,沒那一塊疤痕,她的容貌能當藝人。

    .

    飯後,馮姜河讓張助理給小師父拿了一份甜點。

    林疵支著頭想,小和尚喜歡喝果汁,吃甜點,這趟收穫不小。

    不過這兩樣,他也喜歡。從小就喜歡。

    他們的喜好品味多相似。

    這是不是老天爺的暗示,確切來說是明示。

    陳子輕自顧自地吃著甜點,他稱嶽起沉去撒尿的時間,試探林疵對馮姜河所遇事件的瞭解程度。

    林疵沒隱瞞:“姜河被這棟房子纏上了,他逃去國外通過大師做法不回來的結果是身邊人被害,那三人當晚明明身在不同的地方,卻都在這裡發現了他們的屍體,非正常死亡,兇手根本沒法實施出來,你能想象一個人的頭在另一個人肚子裡嗎,肚皮上沒劃口,那人頭是怎麼進去的?”

    說到這,當初動用關係見過照片的林疵中午飯都要吐出來了,他對這類鬼怪事件比較反感,因為他一竅不通,顯得他無能,他的家世背景和學識都一無是處。

    “案子一直壓著,怕引起輿論。”

    林疵撥動佛珠:“他為了不再牽連身邊人就只能在京城待著,每晚都要回來,因此他很多戲接不了,商務活動跑不了,影響很大,他的公司上下和其他藝人都靠他養,他一出事,公司股市一再暴跌。”

    “其實他早已經濟自由,也名利雙收,不復出比復出更好,他說他擺脫了邪祟就去國外定居,不回來了,但願他能順利吧。”林大少爺一副真心為朋友感慨的樣子,沒紈

    ()    絝子弟的輕蔑和無情。

    陳子輕聽到這兒就垂頭把剩下的甜點吃光,林疵不知道馮姜河只是一次沒回來,不僅是身邊人出事,他後背的痣也變成了人頭。

    死人是警告,長人頭可能不是。

    那現象比較接近於是——某種開端。

    陳子輕忽地感到發毛,他想當然地以為房子,死人,人頭是同一條線上的,萬一不是呢。

    萬一他錯了,萬一這是煙||霧|彈,人頭跟那幾件事不相干……

    等等,馮姜河身邊人死亡真的是對他的警告嗎?

    會不會死的那三個,也跟房子本身沒關係,而是和人臉綁定在一塊兒的啊?

    陳子輕暫時把這沒來由的猜測放一邊,等人頭轉到正面,人臉的相貌顯現,真相就會出來了吧。他放下勺子問道:“那林施主是什麼看法?”

    林疵低咳:“我一個外行,只覺得驚悚。”

    “不怕小師父笑話,我以前被好|色的女鬼糾纏過,想要我和她上床,我為此還看過心理醫生,喝過符水。”他哭笑不得,“要不是小師父在這裡,我是不會過來吃飯的。”

    陳子輕說:“不是你朋友嶽施主在嗎?”

    林疵那雙看什麼都深情的眼睛凝視著他:“是因為小師父。”

    陳子輕木木地念了句“阿彌陀佛”,林疵這位情場老手調個情易如反掌。他儲存了好幾個感情線,也是老手。

    甚至比林疵還老多了,所以他遊刃有餘。只要是他無感的,他都能從容應對。

    .

    馮姜河在樓上休息區,透過護欄看樓下兩人,他認識林疵的時候,林疵還是個小孩,喊他哥哥。他呢,他是什麼,他是林疵父親的情人。

    林疵父親手把手地帶剛成年的他進入欲|望世界,那個儒雅的生意人很有魅力,在床事上耐心又溫柔,教他很多,還會在繁忙的公務中抽出時間陪他熟練劇本,和他對戲,給他提出不足,誇他哪裡出色,叫他保留哪些本質,他因此動情動心。

    當時他被那個人寵得無法無天,把自己當成林家未來的另一個主人,他以為那是愛情。

    結果卻被鮮嫩的男孩取代了位置。

    那個人先是逐漸不叫人接他過去,再是不接他的電話,叫他聽話。

    最後估算他多年的陪伴,給了他一份禮物——促成他和最喜歡的導演合作。

    作品的完成度很高,他拿了十幾個“最佳男主”獎,徹底奠定他在演藝圈的地位。

    他離開林疵父親以後,依然關注林疵的成長,通過報道或者別人的嘴。

    到後來,林疵十八歲成人禮,馮姜河忽然發現小孩長成了讓人臉紅心跳的少年人,他想把自己給少年,好讓對方滿足對性的好奇,別像同齡人那般亂來。

    但他髒了,他只偷親了少年一下。

    少年不知道。

    至今都不知道。

    馮姜河希望林疵沒有富家子弟的惡習,希望他能遇到心愛的人,擁有

    一份不摻雜利益消遣的感情,不曾想他和他父親一樣風流,床伴換得勤,逍遙自在。

    骨子裡改不掉的,基因遺傳。

    馮姜河好奇他看著長大的林疵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現在他看到了。

    就是正常人喜歡人的樣子。

    馮姜河很用力地捋幾下髮絲,指節泛白發冷,他把自己遇上的實情說出來,已經不再是少年的林家大公子會不會體諒他理解他,並且站出來護他?

    林疵和他背後的林家即便都搭上,能不能護得住?

    還是不說了。

    林家大公子99%的可能選擇明哲保身,如果將來有機會,再把隱秘揭給他看。

    馮姜河在沙發上昏昏入睡。

    林疵上樓,在他旁邊坐下來,聽他說:“林疵,你喜歡加藍小師父,就該改變你的生活。”

    “床伴跟情感經歷不是一碼事。”林疵不置可否。

    馮姜河輕笑:“但你髒啊。”

    林疵的臉色劇烈一變。

    馮姜河被他周身散發的戾氣擊傷,沒睜眼地說:“我也髒,我更髒,我髒透了,你喜歡的人不是我這樣,不會和你髒到一塊兒去,小師父多幹淨。”

    林疵斂了斂情緒:“是乾淨。”

    馮姜河說:“所以你要是想得到他的在意,就把自己混亂的私生活洗一洗。”

    林疵頭一回嘗試著審視他成年後肆意快活的那些年,品出了那麼點後悔的味道,他的眼裡出現了對應的晦澀:“過去的已經是定局。”

    馮姜河睜開眼,他被厄運纏身,事業生活和健康都受到重擊,從天堂跌進地獄依然充滿希望:“還有現在跟將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