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86 章 我發不起來癲了

    “你還要什麼?”裴清然自問自答,“我嫉妒莊惘雲,對你倒沒那想法,總覺得我們是一路人。”

    陳子輕反駁:“誰跟你是一路人!”

    他輕飄飄地,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哦,你兒子,還有我那保鏢。”

    裴清然淡笑。

    陳子輕羞惱地蹙眉:“你笑什麼?”

    “沒什麼。“裴清然深深看他,”我上次沒讓你灰飛煙滅,這次其實還有一絲希望。”

    陳子輕戒備地留意四周,生怕下一刻就被什麼陣法吸進去,那他就完了。他雖然不會死在架

    ()    構師設置的登出時間前,但他今晚要是不能拿回原主的身體,在規定時間點之內做日常任務,那他的任務直接失敗,可不就是玩完了。

    想到這兒,陳子輕如臨大敵。

    裴清然卻說:“那天你為什麼要坐我腿上?”

    陳子輕滿臉迷惑,我們是死對頭,我是你敵對,你突然問我這個?合適嗎?

    大抵是後知後覺不合適,裴清然嘆息,他似乎是參透了某些不可抗力的東西,釋然了一般:“算了。”

    轉瞬間,眼角眉梢就爬上一層瘮人的陰冷:“我輸了,前功盡棄。是我低估了你的影響力,我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孤魂野鬼,不過是運氣好,得到巧妙的契機擁有了一段時間權貴的生活,沒想到你是我命裡的大劫,你克我。”

    “你克我。“裴清然呢喃著,重複一遍。

    陳子輕無語。

    裴清然離開前看他一眼,既沒問他名字,也沒問他是什麼地方的人,幾歲,而是問:“你師承哪裡?”

    那個問題把陳子輕問住了,他師承哪裡呢,不記得了,太久太久了,他忘啦。

    對不起啊。

    陳子輕潛意識裡竄出那股歉意,隨之而來的是茫然,他和誰說啊,真的一點都沒印象了。

    總歸是他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不是嗎。

    陳子輕冷不防地感受到了一股陰氣,他瞬間凝神,然後就看見了……

    一雙腳。

    飄在陽臺玻璃上方。

    突然來這麼一下,陳子輕差點沒撅過去,他唰地打開窗戶向上探頭。

    鬼魂飄在虛空,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

    陳子輕在照鏡子,鏡子裡是青白的死人臉,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抓住了上空的那雙腳。

    沒抓住,穿過去了。

    就在陳子輕要念咒把鬼魂定住時,那鬼魂就要飄遠。

    “等等!”

    陳子輕情急之下出聲:“你為什麼沒走?”

    原主的鬼魂頓了下,沒言語。

    陳子輕試探地詢問:“你是對那份藏寶圖有執念嗎,還是說,你要等遺願完成?”

    鬼魂飄走了,沒留下隻字片語。

    陳子輕唉聲嘆氣,他沒留意自己掛在窗邊,一隻仿真手臂從後面伸過來,摟住他的腰,將他撈回陽臺。

    “輕輕,這是二樓,摔下去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是癱瘓,全癱的幾率40%,下半身癱的幾率是60%。”

    周今休半敞著襯衣,暴露在外的鎖骨上有一點血汙,襯得他既在規整的框架內,又有放蕩不羈的野性,“你想感受哪種癱法?”

    陳子輕胡說八道:“我看星星呢。”

    周今休:“星星在哪?”

    陳子輕發癲:“在你眼裡。”

    周今休愣了一瞬,他輕笑:“這年頭還有人說自己是星星的。”

    陳子輕硬著頭皮:“你就說是不是吧。”

    “是。”周今休前言不搭後

    語道,“莊老來了。”

    陳子輕不意外那老人家會來湊熱鬧,他把窗戶關上就回客廳,對跟著他的周今休說:“你別管了,我自己去見老人家。”

    周今休的腳步和語氣都懶懶的:“那怎麼行,我是你秘書,豈能不在場。”

    陳子輕沒回頭:“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周今休步伐不停。前面的人忽然自言自語似的來一句:“莊矣最聽我的話了,你都沒他一半聽話。”

    周今休倏地停步,整張臉冷白得讓人不寒而慄。

    媽的。

    比什麼不好,比聽話,我要是也聽話,哪能被你單獨放在一欄,可以找機會埋你脖子裡,知道你的名字,叫你輕輕。

    男人總要有血性,該跪的時候確實得跪,但該站著的時候,就要挺直。

    周今休陰惻惻地垂下眼瞼。

    .

    陳子輕使法子支開周今休,獨自面對莊家城府最深的老人。他不讓周今休在旁邊是有原因的,牽扯到的是私事。

    因為周今休在他身邊的時候,一旦他們形成封閉的二人空間,周今休的理性就會減退。

    還有可能叫出他的真名。

    這怎麼能讓老謀深算的老人看見。

    陳子輕定定神,全身心地應付老爺子的注視。

    莊老喝口茶:“惘雲,爺爺聽說你在開會的時候暈倒了,怎麼回事?”

    陳子輕轉動手上的佛珠,老爺子精明得很,不可能分辨不出孫子換了幾次芯子。現代社會權勢頂端的大家族跟帝王家的區別不大,無情冷血,凡事大多以利益為主,什麼都要權衡利弊,掂量一番。

    老爺子當睜眼瞎,必定是有他的考慮,他迷信,聽大師的,相信原主的命盤能為家族帶來更多的財富嘛。

    陳子輕的眉眼間浮起哀傷:“我一時沒辦法接受我爸去世的消息。”

    作為失去兒子的父親,莊老寬慰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你看開點,家裡還要你來把控。”

    陳子輕垂下腦袋,臉上露出慚愧之色:“我能力欠缺,做不好,也不會。”

    莊老鼓舞道:“沒人天生就會,都是摸索著邊學邊往前走,就像小孩學走路一樣,一開始難免磕磕絆絆。”

    陳子輕心想,這個老人啊,自己的親兒子白天死了,他一點都不見悲傷的痕跡呢……

    兒子再多,那也是親骨肉啊。

    話說,莊易軍那老東西是怎麼死的啊?

    哦,對了,突發心血管疾病,快八十歲的人了,確實容易生病。

    陳子輕的腦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張臉,是莊夫人,莊易軍的枕邊人,他老年找到真愛,甚至能夠愛屋及烏的現任妻子。

    裴清然這會兒想必是回到原來的身體裡了,一切回到原位了……吧。

    他那繼兄可別親手斷了自己的後路,把骨灰給揚了。

    另一邊,莊夫人的房裡

    神龕的香爐

    中(),一炷原本燃燒著的(),卷著畫有複雜符咒黃紙的長香,毫無徵兆地,滅了。

    跪在神龕前的莊夫人見此情景,嘴裡發出淒厲的尖叫,她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

    陳子輕胡思亂想著抿起嘴角,關於裴清然的生死,明天應該就能知道結果。

    反正不管怎樣,我都不是殺人兇手,跟我沒關係,我這是登入進來入住的軀體,不叫搶。真要說,那就是原主選的我,他還等我幫他達成遺願呢。

    “惘雲,你在想什麼,爺爺叫你幾遍都沒反應。”

    陳子輕對慈祥的老人強顏歡笑:“我有點累。”

    “那你早些休息,你爸的葬禮相關明天再說。”莊老一百多歲了,身子骨一直都很不錯,“他地下有知,不會怨你不孝。”

    陳子輕沒搭話,一副趕鴨子上架,對未來沒自信的德行。

    莊老突然一改之前的和顏悅色,嚴厲道:“惘雲,今晚趁你不舒服向你下手的人有眉目了?”

    陳子輕打起精神:“沒人對我下手。”

    莊老那雙眼裡並未顯露出尖銳的東西:“那你的秘書是怎麼傷的?”

    陳子輕的後背涼颼颼的,老爺子為什麼會通過周今休的槍傷聯想到他身上?

    雖說下屬有那個義務為了上司效力,但誰不是隻有一條命,真到了生死關頭,下屬不也是保命要緊。

    陳子輕壓下奇怪:“是周秘書的手槍走火,誤傷了自己。”

    莊老佈滿一條條深刻皺紋的臉上盡是不放心:“真不是內部有人犯蠢作死?”

    陳子輕搖搖頭。

    “那是爺爺多想了。”莊老長嘆,“惘雲,你爸不在了,你還有爺爺,要是誰欺負你,你跟爺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