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89 章 我發不起來癲了

莊矣的額角抽了下。

陳子輕自言自語:“不知道現今的塗家跟那實驗牽扯的程度深不深……”

莊矣面色嚴肅:“你想參與?”他鄭重道,“我可以再找塗犖犖。”

陳子輕嘖嘖咂嘴,塗犖犖是誰啊,是你用來討好我的工具人嗎?我真是服了。

“我就說說。”陳子輕一隻手撐著臉,一隻手像模像樣地在桌上敲點,啊喲,手指頭有點疼啊,霸總為什麼都喜歡這麼做,搞不懂。

陳子輕抿著嘴打量莊矣,視線從對方西褲跪過的褶皺上飄過,莊易軍是典型的獨||裁掌權風範,把人當機器控制好變態啊,他那種

人,竟然也能活到快八十歲才死,哼。

“莊矣,你知道莊家現在有多少人體實驗品嗎?()”

莊矣搖頭:我不清楚。()”

陳子輕思慮著,作為家主,按理說手上該有份芯片眼線的名單才是,他怎麼沒有。名單和遙控都在他目前沒有完全繼承的莊易軍的遺物裡嗎?還是有其他可能呢?他的心底一閃而過什麼東西,太快了沒來得及捕捉。

“這件事背後真的是莊易,”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改口:“是我爸操控掌管?”

不等莊矣做出應答,陳子輕就萎靡地擺了擺手:“沒什麼,你出去吧。”

莊矣走後不到片刻,房裡突有一陣猛烈的陰風,猶如哀怨的哭吼。

陳子輕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他無聲嘀咕,剛才你不出來,人走了,你出來了,哎。

.

雨越下越大,瓢潑似的,形成了一片冷冰冰的雨幕。三月裡,有的地方還下暴雪,華城只下雨,已經是仁至義盡。

對面的閣樓裡

裴予恩把一杯水端到床邊:“奶奶,你喝點水。”

“喝不下。”莊夫人的樣子十分虛弱,聲音都是啞的,她躺在兒子生前睡過的床上錘幾下心口,喘氣有些困難,“予恩,奶奶難受。”

裴予恩放好水杯,湊近去撫她的後背:“我知道。”

少年紅了眼眶:“我爸不在了,還有我。”

莊夫人淚流滿面:“你爸怎麼就走了,他都沒到奶奶夢裡來說句話,這麼突然就……”

“他不是都成功了嗎,為什麼會這樣,予恩,你告訴奶奶,你去找大師,找厲害的,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讓你爸回來,不是有很多巫術嗎,總有法子的吧,哪怕是見上一面也好啊。”莊夫人語無倫次。

裴予全身僵硬,臉白如浸透了冰水的紙,他不敢讓奶奶知道,他爸後來的失敗,有他出的一份力。

不清楚是不是關鍵作用,但跟他脫不了干係。

少年整個後心都是冷汗。

莊夫人神志不清地呢喃著:“報仇,必須報仇,不能這麼算了。”

她徒然一把握住孫子的手,緊緊的,死死的握著,指甲摳進少年的皮肉裡,立刻就滲出血絲。

“予恩,你要給你爸報仇。”莊夫人像是迴光返照,整個人容光煥發,一雙眼雪亮,“聽到奶奶說的了嗎?”

被抓破手的裴予恩一言不發。

莊夫人尖銳地大叫,聲音聽著泣血:“予恩——”

裴予恩有短暫的耳鳴,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他像被打斷脊骨和傲氣,徒留一身溼漉漉的灰敗,他說:“聽到了。”

“好,聽到了就好。”莊夫人終於露出些許欣慰和安心,“對了,予恩,你爸有個日記本,上面記了他研究的巫術之法,奶奶把它交給你,到時你從中找出救你爸的方法。”

“如果怎麼都找不到,那就……”莊夫人前言不搭後

()語,“我們弄死莊惘雲,不讓他去投胎,不准他有下一世,他好狠的心,你爸說的沒錯,他的命格有那什麼紫氣,沒關係,我們換別的法子,他那位置是坐不久的,你等著看吧,背地裡多的是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一個個的都在伺機而動,尤其是這些年最被看好的莊老四那一方勢力,他們能咽的下這口氣?不可能的。”

莊夫人越說越激動:“莊惘雲不是你爸,他背後只有一個隔岸觀火的老爺子,基本就靠他自己,他連娛樂公司都打理不好,能有什麼本事。”

“我們有了機會就做法,讓他魂飛魄散。奶奶恨他,予恩,他是我們家的仇人,他殺了你爸。”

裴予恩勉強扯了扯乾燥發白的嘴皮,看樣子奶奶不知道真正的莊惘雲去年就死了,她知道的是,兒子要搶莊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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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體,搶到手了卻沒保住,又被搶了回去。

他爸非要逆天而行。

人心不足蛇吞象,和原來一樣不好嗎,要是他爸不去改變,現在我們一家三口還好好的,他也可以用常態去面對那個人,想辦法去爭取感情。

那人要他陪奶奶一陣子就過去住,他去了又能怎麼樣,心態上已經天翻地覆,再也做不成單純的舔狗了。

現在的局勢無疑是在告訴他,當初他一手策劃提前公開身世這步棋走錯了,大錯特錯。如果他不那麼做,他爸也不至於在走投無路之下選擇狗急跳牆。

窗戶上一陣噼裡啪啦響,是雨裡混進來了雪粒子。

裴予恩有瞬間的走神,隨之而來的是疲憊,他才十九歲,卻感覺已經活到了九十一歲,對人生沒了向前奔跑的衝勁,只想躺在原地回憶一些讓他開心的事情。

他不就是在十八歲那年喜歡上了一個老男人,想搞搞基,何必讓他遭這些罪。

他連人嘴都沒親到,該吃的苦一樣不少。

莊夫人抖顫的手摸上孫子的手背:“奶奶只有你了,就只有你了。雖然你還小,有些黑暗不該這麼早接觸,可奶奶指望不到其他人了,奶奶會把你爸的盟友們,和我們在莊家的勢力分佈都透露給你,還有莊老四的黨羽名單,你看以後能不能用上。”

裴予恩動了動心思:“好。”

莊夫人又哭起來。

周遭瀰漫著濃郁的悲傷,裴予恩岔開話題:“奶奶,你不想爺爺嗎?”

莊夫人的眼底閃過不自然:“想他有什麼用,我跟他陰陽相隔,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我還活著,總要往好的地方想。”

裴予恩心道,那對著你兒子怎麼就不是這種正常的想法?

人死了,魂散了,還能做什麼?還想做什麼?為什麼就不能隨著死亡恢復平靜?

奶奶,你就沒想過我的未來。

裴予恩呼吸著閣樓裡自帶的淡香,莊易軍的死,他爸跟他奶奶必然有參與,他身在豪門,對這種事不奇怪不意外,依然不能減輕半分噁心感。

他的出身沒得選,父母沒得選,家庭也沒得選。

手上傳來鑽心之痛,裴予恩低頭,

奶奶把他的皮肉摳得鮮血淋漓卻渾然不覺,只緊盯著他:“予恩,你發誓。”

裴予恩心頭狂跳。

莊夫人癲狂地說:“你發誓一定要幫你爸報仇,要是你沒做到,奶奶哪天死了都不會瞑目,也絕不會原諒你。”

裴予恩驚愕道:“奶奶。”

莊夫人狠狠攥住他血流不止的手,形同厲鬼:“快發誓啊!”

裴予恩感覺自己被傳染了,也有點瘋,他內心生出一股厭世感,面上咧嘴笑起來:“好,我發誓,我會給我爸報仇。”

說這話時,裴予恩的餘光透過陽臺窗戶掃向對面閣樓,不知道那個人這個時候在幹什麼,有沒有想他。

會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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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想,他在吃甜點,剛完成原主遺願任務的四分之一,需要讓大腦放空放空,緩解一下。

甜點是周今休按照他要求買的,口感和新鮮度一如既往,店裡的師傅沒失過手。

陳子輕把一勺甜點送進嘴裡,嘗著細膩的奶油香問:“嚴隙的傷怎麼樣了?”

周今休跟他同時開口:“原諒莊矣了?”

沒問做錯了什麼事,做錯了多少事,重點放在原諒上面。

陳子輕很有誠意地給出答案:“暫時沒有原諒,我讓他回莊園待著了,沒我的命令不準踏出莊園一步,等我什麼時候有空再說。”

接著就眼神提示,到你了,禮尚往來一下。

周今休道:“嚴隙快爬到村口了。”

陳子輕:“……我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周今休正兒八經,“怎麼,你不信,要我讓人拍張他在村裡爬的照片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