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353 章 替身

    陳子輕隨口提了個事:“在島上那時候,你給我準備過一身不適合我的衣服,是給徐小少爺量身定做的吧。”

    商少陵的唇角泛起苦澀可悲的弧度,讓人不忍再和他計較下去,他睫毛顫動著,迴避道:“算上你昏迷不醒的時間,我們認識已經有三年多了,我希望以後你再有什麼事想我告訴你的,不要站在別人身邊或者背後問我,那種畫面我不喜歡。”

    “關於斂之,你給我時間,我會將他忘記。”

    陳子輕講話挺直白的:“我又不是要逼你忘記他,我對你沒意思的。”

    商少陵澀然:“是我想你能幫助我拿掉曾經那份沒得到過回應的感情,重新開始。”

    陳子輕說:“那你得找別人,我沒辦法幫你,商醫生,我想我還是回……”

    商少陵阻止他往下說:“我在追求你,卻連起碼的坦誠都沒做到,我不該隱瞞你,請你原諒我。”

    陳子輕心頭拔涼,商少陵反正是不讓他回小虹縣,他心力交瘁地往沙發背上一癱:“要是我不原諒你呢?”

    商少陵的氣息一滯,他不知所措,蒼白的臉孔上鋪滿茫然之色。

    陳子輕平心靜氣:“商醫生,我跟你回樸城,是為了復建,我恢復了就會走的,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然我們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

    商少陵用溫和的聲音撕開殘酷而醜惡的現實:“你對你的處境沒有清晰的認知,子輕,我回樸城的時候帶了你,這個現象在當天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你太像斂之,背地裡盯著你的眼睛多,你的平靜生活隨時都會破碎,離開了我,你的安全得不到保證。”

    他那近似憐憫的東西一閃而過:“斂之有自保能力,也有人護,你都沒有。”

    陳子輕無語,這還不是你害得我?

    “我可以想辦法找你朋友幫忙,你知道我會找誰的。”

    商少陵鬆開扣得僵疼的十指,笑了聲:“四個。”

    陳子輕沒聽懂:“什麼?”

    商少陵輕描淡寫:“沈不渝找過四個斂之的替身。”他側頭看過來,“子輕,你要做第五個嗎?”

    陳子輕:“……”沈不渝也是夠能耐的,都找四個了還不消停,集郵呢。

    商少陵柔聲道:“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能護你周全一天。”

    陳子輕撇嘴:“那我今天在療養院被不知道哪夥人擄走怎麼說?”要不是沈不渝“碰巧”出現在牆頭上,他屁股上的小門開不開不好說,反正要吃虧。

    商少陵垂下眼瞼:“今天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陳子輕翻

    ()    了個白眼,我信你個鬼:“是不是出現比我還像徐小少爺的人,你就會讓我走?()”

    商少陵苦笑:你還是不信我把你當獨立的一個人,而不是他的替代品。⑴()”

    男人的自語聲不快不慢:“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拿出強硬的證據讓你信,是我不好,是我做得還不夠,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就像我對沈不渝,和斂之的大哥說的話一樣,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商少陵和徐斂之,而是商少陵和陳子輕,我和你。”

    陳子輕不覺得感動,只覺得窒息,他在被車撞的那一刻就陷入了這場詭異又狗血的困局裡。

    沒辦法,他只能通過自我疏導來自救,不然他會神經衰弱的。

    沙發上的兩人一個仰面癱著,一個低頭坐著,他們一時都沒再說話。

    商少陵將散落的額髮捋向腦後,額頭紗布完整地顯現出來,他放下手,捻著指腹問:“晚飯吃了嗎?”

    陳子輕乾巴巴地蹦出兩個字:“沒有。”

    商少陵起身:“我去給你做。”

    陳子輕遲鈍地驚訝道:“……你會啊?”

    商少陵微笑:“會一點,你等我,很快就好。”

    陳子輕聽著去往廚房的腳步聲,說出一句讓商少陵猝不及防的話:“我想把頭髮剪短。”

    看他會不會露出真面目。

    哪知他竟轉過身,同意道:“好,我明天帶你去剪。”

    陳子輕趁機又談條件:“衣服你也別給我配了,我自己會買,我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商少陵的面色已經快要撐不住:“嗯。”

    陳子輕說:“商醫生,我不做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自己,陳子輕。”

    商少陵笑著頷首:“當然。”

    陳子輕看著下一刻就背過身去的商少陵,也不知道他這會兒是面目扭曲,還是滿臉淚。

    有恩歸有恩,給當替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能說清楚的,儘量說清楚。他得為自己的處境騰出點空間,別太逼仄,不然會讓他喘不過來氣。

    陳子輕猶豫著問出一個好奇的問題:“商醫生,你當時為什麼不靠近墓碑?”

    商少陵的背影沉默得讓人壓抑,好半晌,他低低道:“我害怕。”;   陳子輕愕然:“害怕?怕什麼?”

    “鬼。”商少陵沒回頭,“我怕鬼,子輕,你別笑我膽小就好。”

    陳子輕咕噥,鬼誰不怕,可那不是商少陵念念不忘的初戀嗎?

    而且,他成天對著和初戀那麼像的我,不覺得發怵啊?

    搞不懂,陳子輕拿了睡衣睡褲去洗澡。

    商少陵在廚房準備食材,手機上進來通沈不渝的電話,他沒接。沈不渝沒再打來,給他發了條錄音。

    “我帥,還是商少陵帥?”

    “你。”

    錄音沒造假的痕跡。

    商少陵將手機關機後放進口袋,面色如常地下廚,他煮好一份意麵,做了精美的擺盤。

    ()    而後才去敲洗手間的門:“子輕,出來吃晚飯。”

    “知道了!”洗好澡的陳子輕穿上睡衣,他看鏡子裡的人,湊近點,擦擦鏡面上的水霧,一字一頓:“徐,斂,之……”

    他被商少陵帶去島上救治照料,是沾了這張臉的光,沒商少陵的醫療團隊和資源,他也許不會在今年醒,也許永遠不會醒來。

    那他被車撞的原因呢?

    他是有段至今還沒打開記憶的奇遇。

    但那是他出車禍做植物人期間,那時候徐斂之已經死了。

    他的奇遇,跟徐斂之無關。

    陳子輕轉而又垂頭看虎口被熱水衝得顏色稍深的硃砂痣,不過,他們相似的地方是蠻神奇的,也不怪那兩位在他身上找白月光的影子。

    沈不渝說的活見鬼這種形容不怎麼誇張,要換成他在心上人死後幾年,突然看到個和心上人長得很像的,他也會嚇到。

    陳子輕蹭了蹭虎口,理解歸理解,這不代表他就稀罕當替代品。

    哎。

    他說了不算吧?

    他說了當然不算啊,他老幾啊。

    嘖嘖,先這麼著吧,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幹嘛為了沒發生的事焦慮,沒準他走著煩著,煩著走著,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這誰能說得準。

    .

    陳子輕到肩膀的頭髮剪短,柔軟地貼著耳廓,他換回原來的穿衣風格,從頭到腳不超過一百塊,才不管商少陵能不能忍受,只要自己舒服。

    放在沈不渝那兒的手機和外套都回到了他手裡。

    沈不渝不知怎麼沒再到他跟前晃悠,估計是找到第五個替代品了,他在療養院復建半天,讓商少陵的司機接去醫院,任務是陪吃飯。

    沒問他意見。

    所謂的,做什麼事之前都會問他同不同意,純屬是放屁。

    陳子輕見著穿白大褂的商少陵,就想到了在島上醒來康復的那段時光,商少陵骨架勻稱,身上有股子彬彬有禮的自傲,不會壓迫人,他深情起來,輕易就能讓人招架不住。

    可他的感情並沒有圓滿,如願,落了個遺憾收場。

    陳子輕聞著香氣看軸上的精緻飯菜,這當然不是他燒的,他到醫院樓下,從商少陵的司機手上拎走食盒,一路拎進的辦公室。

    商少陵用餐期間很少說話,他放下碗筷才開口:“子輕,今天中午是我吃得最舒服的一頓,你以後每天都來陪我好不好。”

    陳子輕看著他。

    商少陵自嘲一笑:“是我得寸進尺了。”

    陳子輕端起果汁喝幾口,緩了緩嘴裡的油水:“現在吃完了,我回去了,你忙你的。”

    “不忙。”商少陵對他說,“子輕,你幫我把頭上的傷換了藥再回去吧。”

    陳子輕已經站起來了:“這都在醫院了,你讓你同事給你換唄。”

    商少陵欲要開口,他臨時接了個電話,是他哥在秋山湖的房產裝修團隊負責人聯繫他,約他面談,問

    他什麼時候方便,他拉住陳子輕,以這個藉口留住他,讓他陪自己去看那套房子。

    車開了很久,久到陳子輕睡了幾覺才到。

    房子在深山裡。

    陳子輕一隻腳邁出車裡放在地上的同時,眼睛就朝面前的房子看去,他不假思索地從嘴裡冒出一句奇怪的話:“沒信號吧?”

    商少陵微愣:“怎麼會,有信號。”

    “哦哦。”陳子輕的另一隻腳也放到了地上,他下了車,沒顧得上關車門,兩隻眼睛直勾勾地仰望這棟房屋。

    荒山野嶺的,四周沒其他房產,是個拋屍的好地兒,也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兒。

    房子有三層小樓,裝修團隊還沒施工,負責人見到商少陵就拘謹地迎了上來,陳子輕自個兒進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