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7)





那邊立刻“欸”了聲。




林庭遇沒多久就回到了學校。




體育館燈火通明,他走到門口,一下便看到幾個眼熟的面孔。




一個是跟屁蟲張祥,一個是陳家的寶貝疙瘩獨苗陳耀世。




張祥是個會來事兒的事精,看到林庭遇,第一個喊了聲:“哥你來了!”




其他人也都你一聲我一聲叫起來。




林庭遇敷衍地回過,徑直走到櫃子前,拿出裡面的球衣和護膝護腕。




體育館裡吵吵嚷嚷的,全都是阿諛奉承,眼見其他人都不要錢似的說好話,角落的一人開始著急起來,是陳耀世。




陳耀世家業龐大,平時都是別人討好他,他還沒追著別人點頭哈腰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林家壓他家一頭,他必須籠絡林庭遇這條人脈,他思索片刻,換上一副緊張的神情,語氣吃驚道:“林哥,你手上是怎麼了?這麼長一條傷痕,昨天看還沒有啊!”




他這麼一喊,其他幾人都看過來,“哥,你和別人打架打的?怎麼不知會我們一聲,我認識好幾個能打的,絕對讓別人討不了好。”




林庭遇皺眉,從櫃子裡拿出護腕戴上,隨便瞟了眼手臂,回道:“沒打架,不小心蹭了下,沒大事,開始打吧。”




陳耀世誇張地提起眉:“這怎麼行?這傷口都沒消過毒吧,我這有創口貼,先貼上湊活湊活。”




說著,他立馬就掏出身上備著的創口貼,捉起林庭遇的手,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瞅著,陳耀世撕掉創口貼的膜,對準那道傷口就是一貼。




傷口還有剩餘,他又拿出一個創口貼,撕膜的時候他有心想看看林庭遇是什麼表情,想知道他這一招有沒有奏效,有沒有得到林庭遇的青眼。




這樣的想法很迫切,陳耀世膜都沒撕完,就抬起頭看向了林庭遇的臉。




看到的一瞬間,他差點喜上眉梢,這事兒妥了,幹得不錯。




高大的男生伸著手臂任由他施為,那張慣常冷漠的臉柔和了不少,好像現在衝他提什麼要求,他都能一口答應。




林庭遇有點恍惚。




陳耀世低著頭緊盯他手臂的樣子,前不久,他才剛剛看過。




不過那個人是宋吟,現在這個人是陳耀世……




陳耀世?




林庭遇猛地一顫,不著痕跡地迅速抽回手,他轉頭去戴另一個護腕,神情厭煩、語氣疏離道:“不用貼。”




陳耀世:“……?”




你剛剛可不是這個表情!




啥人臉能變這麼快啊!




林庭遇戴好護腕,想起陳耀世那張小麥色的臉伏在自己手上,狀似滿臉忠誠的樣子,只覺一陣不適。




兩個大男人這樣惡不噁心?




再說一個小傷沒兩天就能好,至於扒著手臂左盯右瞧的嗎?




林庭遇忍過那陣不適感,轉頭又想起了宋吟,不知道宋吟現在在幹什麼。




雨越下越大了,還打起了雷。




宋吟在下大之前就回到了家。




剛度過凝重的幾天,他有點疲乏無力,渾身虛軟地躺在床上眯了會兒,恢復了點精神才去廚房做晚飯。




也沒做什麼別的,就煮了鍋白米粥,配了兩個菜。




趁粥還熬著,宋吟去浴室洗了把臉,回覆了唐白究幾條信息,又睡了十幾分鍾,他的精力真的用盡了,亟待一點點恢復。




快到八點時,宋吟從床上起來,去廚房看了眼粥熬得怎麼樣。




估摸還要再等十分鐘,宋吟走出客廳,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也沒管是哪個頻道,有聲音就行,有聲音能讓他清醒清醒。




電視喧譁的聲音響起來,宋吟再次走進了廚房,準備弄菜。




菜也沒想弄多豐盛,隨便做點能飽腹就好,宋吟的口欲並不嚴重。




他彎著腰,纖白的手捏著一把芹菜,另一隻手用刀慢慢在案板上切。




時間緩慢地過去了五分鐘。




時下大熱明星代言的廣告過去後,電視上放著的,是每天準時的新聞聯播。




幹練得體的主持人出現在藍色背景裡,如魚得水地脫稿報道,她的聲音很平靜,但內容足以讓人心臟揪緊:“近期市民關注的高管失蹤案還在調查中,警方表示,今日傍晚此名兇手再次出現。該兇手在某街道打暈一人後,往南方向逃逸,該人穿一身深灰色雨衣,一雙黑色雨靴,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如果有看到可疑人員的市民,請立即撥打下方電話……”




電視音量開得小,外面陽臺的門也沒關,雷電和雨聲交雜。




“轟隆——!”




又是一陣強有力的閃電,可惜宋吟耳邊是油煙機的噪音,並沒有被嚇到,他打開水龍頭,拿起一個碗在水流下衝洗。




一時之間,廚房裡又是水聲,又是轟轟聲,吵得很。




電視機的新聞已經轉到了下一個報道,是在說菜市場兩名老婆婆因為幾塊錢起了糾紛的事。




讓人睏乏的播讀聲,吵鬧駭人的雷聲,就在這個夜晚即將這樣平淡地度過時,窗臺忽地,多出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窗臺門沒有關,從外面攀爬而上卻又呼吸平緩的男人輕而易舉就進了家中,他胸膛起伏,眼眶微紅,在看到客廳裡沒人後,抬起手將匕首放進口袋。




這是個將近有陽臺門框高的男人,身上深灰色的雨衣在浸了雨水後,質感變得仿若皮革,一道雷電閃過,照亮他冰冷的側臉,那雙晦暗的黑眸也沒有了溫度。




他往前走了一步。




潮溼的雨靴頓時在地上留下了一個腳印。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家,緩慢地前行,直到走到某處,他停了下來,那雙眼睛往一旁偏了偏,直直看向了廚房。




而此時的廚房裡,白皙纖細的人.妻正盯著那鍋粥,時不時用勺子攪拌,鍋裡的熱氣飄出來,讓他輕輕眯起了眼。




對於男人的進入,他毫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