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狸 作品

第 77 章 四人宿舍(16)





蘇御橋跟著蘇秋亊一起看了過來,在場的人估計都沒有想到,宋吟會突然去扯自己的領口。




蘇御橋是個幹事莽撞的粗人,他就是脫光都沒事,但宋吟……




宋吟其實沒扯太多,一根纖白的手勾著衣領一角往下扯出脖子,腦袋偏側向左邊,暴露出鎖骨上面一道淡白色的疤。




晚上氣溫低,他嘴唇有些受不住冷地抖出一口氣,很輕很輕,彷彿吹在了人的鼻尖上。




蘇御橋愣愣看著,良久突然爆發似的:“都把頭低下去!”




宋吟:“……”




蘇家的人哪怕只是口頭上的一句話都是聖旨,後方幾個管家均低頭應諾,不敢再看那個妖媚的人一眼。




而發出號令的人,眼珠子卻黏在了宋吟的脖子上,半寸也沒挪開過。




宋吟其實沒覺得扯一下領口有多輕浮,可他看到蘇秋亊的臉色變回了和古董店那會一樣差,遲疑著,重新把領口拽了回去。




蘇御橋整條後背都發了硬,他感謝樓上睡覺的那位爺沒有拿鞭子把他褲子也抽成一條一條的,否則這下怕是要出醜。




宋吟目光輕輕移過去,想問問蘇秋亊哪裡不舒服,以前他是不會管的,但是那條短信之後蘇秋亊就成了他的任務對象,必須時時刻刻關注。




蘇御橋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察覺眼神太直白,想起來要遮一遮了,“那疤不也挺好看的嗎,你自己覺得不好看而已,我不那麼感覺,美和醜都是別人說的算的……對了,大哥的藥你們拿到沒有?”




宋吟:“沒有,剛要進去問人。”




“你,進去給拿藥,”蘇御橋隨手指了個管家,把人攆進去跑腿後,重新扭頭道,“我讓你回去聯繫我,你怎麼都沒動靜?”




宋吟愣了愣,其實他都快忘了,可這話說出來有點得罪人,所以他抿唇撒了個謊:“你說要我想看賽馬了再找你,但是這幾天,我不是很想看……”




蘇御橋一聽就要辯駁,看樣子是沒完沒了,短時間內不準備回去跪著了。




蘇秋亊輕輕掀起眼皮,恰好在這時看到祖宅二樓的窗簾裡點起了一盞幽微的黃燈,一個身影映了出來,並且逐漸變大。




那就是昨晚把蘇御橋抽得死去活來的蘇家家主。




蘇秋亊知道他們爸爸晚上起夜後有抽一根菸再睡的習慣,現在大概是要抽菸了,他一旦開窗,就能看到樓下密談的兩個人。




如果蘇秋亊這時提醒一句,蘇御橋可能還可以趁他爸發現之前重新跪回到院子裡。




但他沒有開口,因為已經遲了,樓上的爺掀開窗戶通風的那一秒就看到了蘇御橋,勃然大怒地衝到樓下又抽了這逆子兩個耳光。




宋吟在旁看著,忍不住想這家人愛打耳光的習慣真是一脈相承。




不知道蘇秋亊生氣了,會不會也打人耳光?




他那副呆子樣,還真不好想象。




蘇父起夜只穿了一身黑色的綢緞睡衣,抽蘇御橋的時候領口拉扯,露出一條疤,那疤顯得他戾氣極重,打完人揹著手走過來的場景,讓宋吟以為他也要教訓一下蘇秋亊。




但是他想多了,蘇秋亊從來沒做過讓人不省心的事,蘇父和蘇祖之一樣看重他,走到蘇秋亊身邊只用看孩子的目光,淺淺掃視了宋吟一眼。




“拿完藥就回吧。”




“嗯,爸爸早點休息,改天再來看您。”




蘇父溫和應了聲,便要轉身回祖宅,他臨開門前斥了蘇御橋一句:“我老了,但還能抽得動你,你給我老實點!”




蘇父消失在祖宅門口,蘇御橋也被抽回了庭院裡,皺著眉鼓著腮倔強地跪著,背部竹條一樣纖細筆直。




宋吟有心憐愛,但是實在愛莫能助,和趕出來的胡聶碰了下頭,就重新回到了車上坐著等。




關上了車門,他和蘇秋亊各坐一頭,剛要和蘇秋亊搭話,窗戶就被人扣了扣,宋吟怔了下,心說拿藥的人還挺快,誰知一開窗外面站著的人是蘇御橋。




車外,蘇御橋臉頰高高腫起,卻十分記吃不記打,嘴角流著血就跑了回來,宋吟訥訥地看著他:“怎麼了?”




蘇御橋本來想把手放到窗邊,又看到自己掌心裡到處是髒汙,怕弄髒這地方,等會宋吟沒地方靠,他就又把手收了回來。




他腫著張臉,說話有些妨礙,但吐字還算清晰地小聲求道:“拿了藥也別走,我有東西要給你,等我給了你你再走,不用很久的,所以等等我。”




宋吟不擅長拒絕別人,看到蘇御橋青一塊腫一塊卻專心注視著自己的臉,更難搖頭,他垂下眼睫,拿出一張和手差不多白的紙巾,遞出窗外,“好,會等你的,拿去擦擦吧。”




這紙被放在宋吟兜裡捂了一路,裡裡外外都染上了一樣的味道,蘇御橋一接過就聞到了上方的清香,他眨了眨眼,又眨一下,寶貝一樣攥緊放到比較乾淨的那一個兜裡。




他眉眼熠熠,和宋吟低聲說了句你等我,轉身就一瘸一拐走




回到院中,整個灰兮兮的背影都彷彿亮了起來。




宋吟趴在窗戶邊看著他的樣子,嘴角往上提了一下,很是好笑地喃了句,“好像一隻小狗……”




坐在車子另一邊的蘇秋亊僵了僵,他太瞭解宋吟了,所以他能聽出宋吟不是在罵蘇御橋,是覺得蘇御橋可愛,像一隻可愛的小狗。




宋吟連夸人都誇不出好聽的,覺得人可愛,就說別人是小狗。




但是蘇御橋只是頂著腫臉求他等一等自己,僅憑這樣,宋吟就覺得可愛嗎?




可愛可愛,蘇秋亊反反覆覆想著這兩個字,他察覺到自己的臉色變得不太能見人,便抬起一隻手,緊緊扣住窗戶將臉轉到了右邊。




拿藥的人從祖宅裡出來了,但是有一方藥需要親自去配,司機就下了車跟著去了採藥房,配藥是大工程,估計沒個半小時出不來。




宋吟默默坐在車上等,等的時間一長,他偏過頭想問蘇秋亊有沒有薄的空調毯,然而一扭頭,看到蘇秋亊緊繃的側臉,宋吟就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陰差陽錯地又把人惹著了。




蘇秋亊今天是不是脾氣太大了?怎麼動不動就生氣,他今天連一個指頭都沒動過他啊。




“欸,”宋吟抬起手,撩閒般碰了下蘇秋亊的胳膊,等人看過來,他就把剛剛蘇御橋叫人給他拿的果汁分出去一瓶:“我喝不完,給你一瓶。”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宋吟給他分是想求和的意思,不管蘇秋亊又因為什麼,喝了就別再鬧了。




宋吟一隻手伸在中間,虛虛地捏著那瓶果汁,見蘇秋亊目光移了過去,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如果能增長好感度,兩瓶他都願意全給出去。




只是蘇秋亊沒接過果汁,更沒多賞一眼,脖子輕繃出一條青色,他咬牙道:“宋吟,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沒心肝?”




宋吟一句你什麼意思還沒問出口,蘇秋亊一隻手伸來推走了他的果汁,他本來就沒捏嚴實,差點因此撒了一地。




火氣被蘇秋亊反常的態度激起來了,宋吟抬起眼,語調有些煩道:“你鬧什麼?”




他眉心都蹙起一些,表明他確實因為蘇秋亊的動手動腳而生氣,如果對方識趣,最好現在承認錯誤,好好下他遞過去的臺階。




但事情沒有照他想象的進行,蘇秋亊眼眶微紅地看了過來,他繼續咬牙,但沒控制住失態:“今天是蘇御橋,明天是裴究,你到底要招惹多少人?”




宋吟被說懵了:“我什麼時候招惹他們……”




他看著蘇秋亊的眼眶,回過味來,“裴究是我和他有一樣的愛好,平時只在一起查東西,蘇御橋是他自己上來和我說話。”




宋吟越說越覺得蘇秋亊把自己想得太齷齪,語氣重了點:“你眼睛髒,看誰都和你一樣髒?”




“那還要怎麼做才算招惹?!”




車廂是密閉空間,蘇秋亊一聲語調微高的問話聽上去像是吼出來的,脖子上的青色幾乎是有點歇斯底里地多出了兩條。




宋吟自認識他以來,是第




一次聽蘇秋亊這種語調,緩慢而懵亂地捏緊了果汁瓶子。




這裡本來就是蘇家的地盤,他一個外來的人生地不熟,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如果蘇秋亊想殺人,院子裡全部都是能被他差使的幫兇。




蘇秋亊一句話說完,看到宋吟退無可退地靠住車門,閉眼緩和了下:“明知道蘇御橋喜歡你,你還對他寬衣解帶,這還不是招惹?你和裴究都喜歡古墓可以理解,可非要在看書的時候臉貼著臉嗎?”




“他們明明都對你很惡劣,但你可以對裴究笑,也可以誇蘇御橋可愛,就是不能對我……好一點。”




宋吟稍有些錯愕,如果蘇秋亊只拿前面兩個人說事,他還能當蘇秋亊是嘲諷他私生活混亂,但蘇秋亊加上了他自己,最後的話太曖昧,曖昧到他想裝傻都沒門。




宋吟做了個你字的口型,過了會才發現沒出聲,喉嚨用上勁:“你……”




蘇秋亊看向他。




宋吟捏了捏眉,儘量冷靜地說:“我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又怎麼樣呢,那是我的事,你這麼生氣是因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我?”




一點餘地都沒有,窗戶紙被四個字一個一個捅破,蘇秋亊方才的氣勢消散,只睜著雙發紅的眼睛看他。




那雙眼睛就是最好的回答。




宋吟簡直被這發展砸得暈頭轉向,但是沒給他考慮的空間,腿邊的手機嗡嗡震顫了下,附近人發來幾條消息,反覆提醒他蘇秋亊的好感度在變化,一下漲,又一下跌。




一秒跌二十,一秒又漲回二十,接著又慢慢跌,不往回漲,跌十二,跌十五……




跌到五十的危險值時,宋吟一把將手伸出去揪住了蘇秋亊的衣領,他把還在愣神的男人拽到眼前,“你爸爸知道你喜歡男人嗎?”




蘇秋亊嘴唇動了動,但沒說話,不管他說是還是不是,都會給宋吟侮辱自己的機會。




可越是不理會,宋吟越是巴巴地招惹。




他勾住蘇秋亊的領子,手指使了下力,就把蘇秋亊弄得跪在了後車廂的毯子上,直對上他的肚子。




這個人的後腰實在彎得誇張,從背到腹就那麼點兒寬,倘若捏著兩丘肉把他抱坐男人懷裡,只用抱緊勒實一點,就能把肚皮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