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狸 作品

第 89 章 四人宿舍(28)

馬場那犢子的信息很快傳到了蘇祖之的手中,是胡聶親自去找的,胡聶精明,沒有盲目地去搜那人從小到大的生平,只搜了他在馬場任職以來發生過的事。




蘇祖之看完,撈起一件衣服便朝馬場那邊去,原本他可以不用走這一趟,有人討功勞一樣搶著非要去了,於是他以為自己能閒下來,等著宋吟去接人,看宋吟到底能為蘇御橋做到哪種地步。




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能閒著,他還是要去。




蘇祖之手指抵著車窗的沿,想,這不能代表什麼,這只是他應該要做的,宋吟說是想討好他所以去的馬場,就當他沒有在撒謊,那麼至少在宋吟去的路上以及回來的路上不能因為這件事出意外。




否則將來宋吟便有可能賴上他,亦或者是蘇御橋。




馬術課還沒有開始,馬場裡的學生探頭探腦地張望著,蘇御橋拐著右腿走到了門口,他一把推開門,氣勢洶洶滿身戾氣地看進去,忘了右腿還有傷,直直地杵在硬邦邦的地面。




蘇御橋眼也不眨,除了鬢角的那滴汗,沒人知道他正因為右腿熱辣的疼痛而煎熬。




後面的學生跟著他一起往裡面看,只見小房子裡宋吟表情寧靜淡然,似乎正要往外走,只不過蘇御橋比他搶先了一步,他微訝地看過來,似乎在疑惑原本在車上的蘇御橋怎麼跑到了這裡。




蘇御橋喃喃喊了一聲宋吟,心中還有後怕,那噁心醜陋還有著啤酒肚的混賬醜男把宋吟帶到小房子裡幹什麼了?




一定沒好事,宋吟本身就比那些練了幾十年功夫的練家子還要柔韌,兩條腿橫著豎著都頂漂亮。




而這醜男就好這口,人長得猥瑣,卻練過幾招,估摸就是專門用來降伏掙扎的人的,宋吟別說弄開他,被一敲可能就暈了。




可……可宋吟一點掙扎跡象都沒有。




難道已經完事了?




不會吧,這醜男早洩。




“御橋,”亂想時,宋吟朝他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他的右腿,有些責備道,“怎麼又跑回來了,你這樣,會讓我有點難辦啊……”




蘇御橋的理智正熱騰騰地在腦中亂撞,他迅速把宋吟拉到背後,滿眼敵視,裡面的男人正捂著自己的胳膊肘唉喲大叫,瞧那樣子好像是被弄了麻筋。




蘇御橋一口氣鬆了下來,宋吟沒事,還讓這醜男吃了個癟,太好了,就是弄得不夠重,還應該撬掉這醜男的兩顆牙,讓他以後長個記性,管好自己。




放下了心,蘇御橋就感覺到了右腿的劇痛,剛才他一路過來好幾步都醫學奇蹟地用了右腿,現在別提有多疼,他鬢角全是汗,一滴滴沁到眼睛裡,他拉了拉宋吟,“我就是怕,怕出意外,你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




宋吟搖了搖頭,上手攙住了他的胳膊,輕聲說話:“不回去,你要先去醫院,這也是你大哥的要求。剛剛打了電話沒有?你大哥很擔心你。”




蘇御橋被他攙著,卻沒壓過去太多重量,咬著牙忍了忍,“打了。”




宋吟:“




那就好。”




蘇御橋疼得連氣息都有些亂,但他走了幾步,還有閒心問:“我哥擔心我,為什麼不是他來?”




宋吟回道:“你也知道你哥身體不好,坐不了那麼長時間的車,所以我代勞。”




蘇御橋傷了腿好像變成了個好奇寶寶,糾纏不休:“就算我哥來不了,還有其他人,很多,誰都能來,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來的是你?”




宋吟沉默了一下:“因為我也擔心你,怕你真的傷到什麼地方。”




蘇御橋安靜了。




嘴上安靜了,心裡不安靜。




宋吟耳畔安靜後總算能好好看路,他重新將蘇御橋送回到了車裡,正要抬腿也坐上去,遠處駛來了一輛車,恰好停在他身邊,停穩後車上的人便走了下來。




宋吟剛才被帶去小房間的時候沒有太多感觸,這回卻有些愣了,他看著蘇祖之慢慢地走向他,越過他,看向了裡面的蘇御橋。




“大哥?”蘇御橋看到蘇祖之的面容也是一怔,他倉促地想起被丟掉的手機,扭頭一看,發現仍在通話中,重新把頭偏回去,“你不是說,你不來……”




不會是因為這通電話才來的吧?




蘇祖之眉眼和唇角都是和平時一樣的弧度,還是那個好相處的大哥,但他的聲音卻沒有平常那麼溫和:“我親口和你說的?”




他覷了一眼蘇御橋右腿上包著鼓鼓的一大團,“御橋,這就是你保證過的絕不會讓自己受傷?”




蘇御橋剛在懷疑蘇祖之為什麼興致有些不太高,聽到這問話,打了個磕巴:“就,就不小心的,大哥,你最疼我,你不要和爸說了吧,我前幾天剛挨完打,現在剛長出新肉。”




蘇御橋素來怕他這個大哥,因為一旦觸了底線蘇祖之會和他老子一樣直接上手,就像上回在廂房門口他只是說錯了一句話,蘇祖之就能在眾目睽睽下甩他一個耳光。




現在他受了傷,蘇祖之或許不會對他的身體動手,但等他將來好全了,落下的就有可能會通通補上,蘇御橋吞了吞喉嚨,感覺右臉頰又泛起了麻,他幾乎是有些哀求地看著他大哥。




蘇祖之張了口,說的是:“爸已經知道了,我說過,你做什麼事他都能知道,別想著瞞。”




蘇御橋臉一變,渾身疼了:“他這是在監視我,哥,你說說他,哪個老子每天防賊一樣盯著自己兒子啊?”




蘇祖之看他著急中口齒含糊地喊成了鍋,樣子無比悽慘,總算和善地笑了笑:“先去醫院吧,處理好再說別的。”




全程下來蘇祖之都沒有看宋吟一眼,似乎他來這一趟真就是為了看一看蘇御橋,親眼見到人沒傷太嚴重才放心,可宋吟不明白,他來的時候不阻攔,為什麼現在突然又來了?




宋吟看不穿蘇祖之,乾脆不想了,他溫吞地提醒:“御橋,把枕頭墊到後面,往裡面坐一點,小心不要碰到腿。”




蘇祖之往過看了一眼,眼神漆黑探究,很快斂回,宋吟也沒注意到,等他把枕頭塞到了蘇御橋身後時蘇祖之已經轉




身重新上了車。




何必呢(),非要跑這一趟?[((),就為了說這些話。




電話裡不能說?




宋吟將視線收了回去,暗自給蘇祖之封了一個怪人的稱號,但來了也好,他能讓蘇祖之親眼看著他在為他分憂。




蘇御橋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他的情形不算太好,右腿本來就骨折,還硬要走了那麼長一截路,傷勢一再加重,原本不要緊的傷也變成了要緊。




因著蘇家的名頭,蘇御橋待遇很好,一大堆人忙前忙後地伺候,三個人一起把蘇御橋抬上了床。




蘇御橋這個時候還好面子,不想被宋吟看到他因著疼痛面目扭曲的樣子,叫人把簾子拉上了。




宋吟隔著簾子,看不到蘇御橋的樣子,蘇御橋也忍得很好,沒叫他聽到一點聲音,好半天簾子才重新拉開,蘇御橋半癱瘓地躺在床上,努力地對宋吟一抬眼,“你還沒走?”




剛弄好,連身邊的親哥都沒看,卻要問一個外人走沒走。




宋吟看了一眼蘇祖之,“沒有,我不是說了嗎?我等你弄好再走。”




蘇御橋鬢角和臉頰全是汗,他硬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坐起身,“我沒事,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不要耽誤了,我哥會照顧我的,他請的人也不會吃白飯。”




宋吟似是為難地想了想,慢吞吞地說:“我照顧你吧,我也很擔心你,況且……你哥身體也不好,我怕他會累。”




他的音調旖旎,表面上是為了蘇御橋,可句句的背後都似乎更怕蘇祖之會受累會辛苦。




蘇祖之站在遠處,往過看了看,很快便收回。




蘇御橋也很傻白甜,為宋吟的堅持而心猿意馬,他抓了一把床單,“你要是執意要這樣,我也,我也沒辦法,你想留就留吧。”




……




蘇御橋傷的是腿,在床上無所事事地躺了一天,基本已經能下床自理。




蘇家的人輪流來看過他,來的時候滿臉擔憂,走的時候臉上無一例外地佈滿了彷彿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般的驚奇。




蘇御橋沒人照顧不奇怪,有人照顧也不奇怪,可在蘇御橋床榻邊忙活的那個人居然是宋吟,那就值得放在眼裡了,宋吟是下等校區的,阿橋以前不是最討厭那地方的人了嗎?




怎麼還能忍受和下等校區的在一個房間,甚至不排斥對方觸碰自己的身體攙著自己走來走去?




更別說有時候……




有時候宋吟只是出去倒個水,蘇御橋立刻就極沒安全感地坐起來喝問宋吟要去哪兒,宋吟說很快回來,他才整理整理靠墊重新躺回去。




見鬼,阿橋這回怕不是摔壞了腦子。




每一個和蘇御橋稱兄道弟的人都覺得蘇御橋得的不是腿傷,是腦傷,應該立刻轉去腦科複診。




哦,或許還可以去轉去什麼科治一下分離焦慮。




只有胡聶進病房的時候沒有太多反應,他提了大把的水果進來,放在桌子上,憂心忡忡地抓著蘇御橋問傷勢,言談中就像是蘇御橋的第二個父親。




()蘇御橋面對他也沒裝模做樣,問什麼,就答什麼,也沒逞強地說自己不疼,但在床上打滾大聲嚎叫也是沒有的。




祖宅還有大把事要胡聶操勞,他看蘇御橋還能吃能喝能罵人的也就放下了心,他轉頭將一盒草藥和一封紅包塞到宋吟手裡,親善地叫一聲小吟。




宋吟有些意外,將紅包退了回去,又問這藥是不是要給蘇御橋上。




胡聶抖了抖鬍子,他用肥厚的手掌拍了下一盒綠色包裝的藥,“是啊,這草藥是老中醫開的方子,能更快讓御橋的腿康復,這是杵臼和木棒,搗爛敷到腿上就行,早晚換一次,紅包你收下,這些天就辛苦你了。”




蘇御橋在後面翹著耳朵,一聽立刻坐不住:“胡聶,你叫他幫我做什麼!”




吼得整個房子都震了三震,胡聶恍若未聞,叛主地把換藥的時間和方法告訴給了宋吟,這才扭頭去看氣得開始要下床的祖宗,他忙上前按住人:“怎麼了?我看小吟也樂意啊,你腿都這樣了,別那麼多要求。”




蘇御橋眼眶都是紅的,他攥起拳頭,在俯身過來的胡聶耳邊怒道:“我不敷那玩意,你知不知道敷藥的時候,他要捲起我的褲子,摸著我的腿才能給我上。”




胡聶老神在在:“那不是你希望的嗎,平時哪有這機會。”




蘇御橋心裡咯噔,迅速瞄一眼遠處削水果的宋吟,血管突突膨脹:“胡聶,你長本事了,誰讓你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