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五章 大黃狗

 “他一集團董事長、全省首富也賺這點下三濫的錢?”

 “哪個曉得他的?可能是早年發家屁股上的屎擦不乾淨,更可能是賊性難改。”

 李長安還是有些疑惑。

 “不對喲。按道理說,這麼囂張的人,就算當官兒的沒得人管,郎凱(怎麼)民間也沒傳出啥子消息呀?”

 李長安家鄉離著綦水不遠,但這個紅茅集團,除了藥酒本身之外,並無多少負面傳聞。

 對此,袁嘯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了一段貌似無關的話。

 “你坐車到車站要路過一座橋,叫紅茅大橋;你下了車,車站旁邊那個廣場,叫紅茅廣場;你在城裡隨便一個地方抬頭看,看到的最高的那棟樓,叫紅茅大廈;包括你在街上遇到的每一個人,十個裡面有九個有親戚是紅茅集團的員工;就算你出了城,周邊大多數田土,都是紅茅的藥材種植戶。”

 袁嘯川指著腳下。

 “這個地方就叫‘紅茅’。”

 道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示意袁嘯川繼續,他接過上一段話的話頭,說道:

 “我也通過各方面聯繫到一些人,一部分是利益衝突胡攪蠻纏,另一部分確實是受害者。但是每當我聯繫到這一部分人,沒過幾天就突然改口,有些堅決點的,甚至會失聯好幾天,再出現不是搬家,就是同樣改了口。直到前幾天,我有找到一個叫鮑志雲,這個人也是突然失聯了幾天,等他再現身……”

 “他也改口啦?”

 “他沒改口,但他成了精神病。”

 袁嘯川又抽完了一根菸,把菸屁股摁進菸灰缸。

 “我這次喊你過來幫忙,一來是我一個人單打獨鬥搞不定。二是,我覺得我被人監視了!”

 李長安聞言,笑著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從今天我們兩個碰頭,因為你,我同樣也被監視了麼?”

 聽了這話,袁嘯川楞了半響,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怕是沒得這麼厲害喲。”

 李長安雙手一攤。

 “那哪個曉得呀?”

 他撓著頭,遲疑說道:

 “要不……”

 “開玩笑哩,都啥子年代咯,頂天了是黑社會,又不是特務,哪兒有這麼厲害?!”

 道士咧嘴一笑。

 “這個忙我幫了!”

 …………

 劉衛東家中客廳。

 李長安端詳著角落裡的一格神龕,裡面供奉著一尊神像,容貌很是怪異,似人非人、似貓非貓、似狗非狗,顏色陳舊,但神情鮮活。

 方才,袁嘯川有急事離開,只剩下李長安還有些疑惑要詢問劉衛東。但奈何人家在臥室裡其樂融融。道士窮極無聊,只好四下瞎看,不巧就在客廳角落,發現了這麼一尊神龕。不成想,只一眼便瞧出了些蹊蹺,這神像可不是尋常的泥塑木胎,這裡頭似乎……

 “這是五畜奶奶。”

 不曉得什麼時候,劉衛東總算出了臥室,在旁邊給李長安介紹了一句。

 “這是我們這一行拜的祖師。”

 “祖師?”

 中華民間的神明如過江之鯽,恕李長安實在眼拙。

 劉衛東笑了笑,給神龕上了一炷香,才說道:

 “我是做寵物生意的,但我和大多數同行不同,我這是祖傳的手藝,訓練出的貓狗那是遠近馳名,比一般的寵物要聰明很多,這都全靠祖師保佑。”

 也許是平日裡質疑的人太多,李長安還沒表態,劉衛東就搶著說道:

 “你莫不信。”

 “黃兒。”

 他喚了一聲,大黃狗就搖著尾巴跑到跟前。

 “立正。”

 大黃狗人立而起,將一隻前爪搭在腦袋上。

 “握手。”

 大黃狗“走”過來,衝李長安遞來一隻爪子。道士笑著與它握了握手。

 這都是尋常的動作,沒什麼好稱道的,但接下來,就有點兒意思了。

 劉衛東往沙發上一躺。

 “有點無聊,想看電視。”

 大黃狗居然刨出了遙控,打開了電視。

 “我有點兒口渴。”

 大黃狗又叼起水壺,倒了一杯熱水。

 “我肩膀有點酸哦。”

 大黃狗叫喚一聲,跳上沙發,用前腿給劉衛東捶起了肩膀。

 “怎麼樣?”

 劉衛東衝著李長安得意一笑,這個唯唯諾諾了一整天的男人,此刻居然有了些自信的神采。

 但李長安的目光中卻有些莫名的意味。這哪裡是什麼祖傳手藝,在劉衛東和大黃狗互動之時,李長安分明聞道,劉衛東身上法術的味道愈加明顯。

 但瞧著劉衛東坦然不似作偽的神態,李長安對他的猶疑反倒消除了不少。

 道士想到會不會是這麼一種情況:在靈氣枯竭的今天,許多法術神通都大失效用。“千里眼”也就眼睛好一點,“順風耳”也就耳朵靈一點,能操縱動物的法術可能只能讓寵物乖巧一些。

 如此這般,想必會有人身懷法術而不自知吧。

 李長安隨口附和了幾句,還待細問。

 但突然,樓上“咚咚”一頓響動。

 緊接著。

 “你屋死人了嗎?大半夜敲喪!”

 劉衛東的自信笑容頓時變回了苦瓜臉。

 得!

 李長安順勢起身。

 也該告辭回去,洗洗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