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72 章 做朕的皇后


這等手段,已不是雷厲風行可形容。

素與祈王來往的董寂,頓時額汗淋淋。

“服啊!”董寂忽然熱淚盈眶,激動地跪下來,“臣董寂領受君恩


五體投地。”

其餘三人也是紛紛下拜,俯首稱臣。

裴浚掃了一眼諸人,深笑不語。

他壓根沒把祈王放在眼裡,真正值得忌憚的是這些手握重兵的將軍。

祈王手裡沒兵,整不出多大陣仗。

早在瓊華島刺殺那夜,裴浚便將計就計,悄悄放了一名棋子回祈王府,就是這位雙面間諜,讓他牢牢掌握著祈王府的動靜,恰恰這一年來,朝中搜集了不少祈王通敵的證據,彭瑜帶著錦衣衛親自趕赴雍州,勢如破竹圍住整座祈王府,與小云子裡應外合,輕易便拿住祈王府上下,將之伏誅。

祈王在雍州十分有名望,他一出事,全城矚目,錦衣衛當眾在王府搜出明黃的龍袍兩身,及不少違制的茶具器皿,祈王在百姓心裡儒雅的形象瞬間崩塌,裴浚趁著這股勢頭,決心清理雍州官場與軍營。

董寂以為自己會死,不料裴浚離開前拍了拍他的肩頭,“老將軍要陪朕郊獵的事,朕先記上,眼下朕急著回京,改日再與將軍敘舊。”

董寂抹了抹後頸上的涼汗,對著裴浚遠去的背影重重磕了個頭。

“臣謝主隆恩。”

裴浚回京收拾祈王作亂首尾。

那些閣老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皇帝最近不露面是料理祈王去了,就知道這位天子心繫社稷,不可能不務正業去訪仙求道。

一月過去,裴浚再次召集內閣,說道,

“朕還要繼續訪仙求道。”

這次閣老們可不信了,你看我我看你,心想,這一回又該誰倒黴了?

鳳寧這廂與裴浚作別後,先去了一趟居延城,來到康家堡在居延城的據點,著人將商貿會的消息放出,招來不少蒙兀行商答疑,約定九月前往烏城。

回到烏城正值學堂開學,又馬不停蹄投入授課中。

商貿會的事提上日程,該怎麼籌辦,是個如何章程,烏城縣令沒經手過此事,是一頭霧水,他將烏先生請過去,烏先生又捎帶上鳳寧。

幾班人馬聚在縣衙議事,論到章程手續,可就是鳳寧的長項。

誰叫她在御前當過差呢,又是在場唯一參與過京都商貿會的人,於是她鼓起勇氣將活攬下來。

“章程我來擬。”

就這樣烏先生主外,負責聯絡各國使臣與行商,鳳寧主內,將整個商貿會的典章制度,流程人手一一確認,在哪兒搭臺,定幾班人手,共派多少活計,條清縷析捋清楚。

朝縣令見鳳寧見過世面,行事極有章法,連司禮監可能審批卡在何處都瞭如指掌,就差沒把她當佛供起來,

“少公子,您怎麼精通我們大晉政務流程?”

鳳寧神秘地笑了笑,“我曾在京都當過差,您信嗎?”

“信,不信也得信呀,若非在京都當過差,豈能寫出這麼規整的章程來。”

每一個細節都考量到了,連烏城積年老吏也挑不出半點錯。

朝縣令如獲至寶,著人按照鳳寧吩咐一一準備。

見她如此能幹,朝縣令反而當個甩手掌櫃。

這次商貿會是朝廷下的旨意,烏城將如何舉辦,需一一呈報,這份奏章是鳳寧所擬。

鳳寧在養心殿見過最出色的奏章,那個人的喜好要求她也了熟於胸,他喜歡字跡工整,不愛奏章上有任何塗改,他不要求辭藻華麗,但一定要言簡意賅,言必有中。

奏章快馬加鞭送去京城,一月後內閣批覆回來,印章之外,只有個大大的“準”字。

鳳寧翻開奏摺落在最後一頁。

“請陛下俯準”五字邊上⒛(<a href=".co)(com),
寫著個“準”。</p>
                          

旁的文書均是“允”,獨這一份文書批個“準”,何意?他是故意寫給她看的。

兩個準字一大一小,風格如出一轍。

鳳寧眼眸忽然染上一層潮氣,將奏摺遞還給縣令。

朝縣令捧著奏章喜極而泣。

天可憐見,過去一點小事都要被來回折騰,不是文書格式不對,便是內容不夠繁簡,他們又隔得遠,沒少因為文書耽擱政務,於是他熱淚盈眶拉住鳳寧,指著縣衙的文書房懇求她道,

“少公子,您每日得空來縣衙坐鎮半日吧,您是不知道,去年咱們這鬧乾旱,我上書朝廷請求撥款賑災,回回因為文書不達體被打回來,由此誤了事,往後送去朝廷的摺子,你但凡過一過眼,咱們也能省不少事。”

鳳寧答應下來,每日上午在學堂授課,下午來到縣衙當差,到了這裡個個把她當祖宗供著,只要不是機要文件,均讓鳳寧過過眼,後來烏城守將也得知了此事,眼巴巴來縣衙請鳳寧,

“您得空也去一趟咱們軍營吧,教教咱們軍營那些文吏們如何撰寫公務文書。”

大西北的粗糙漢子們,上陣殺敵內行,摳字眼實在是為難他們了,可惜兵部那些官員哪個不是抖著一身赫赫官袍,捏著一紙文書說話?

沒法,只能求助於鳳寧。

於是,鳳寧在烏城官衙內部,開設小學堂,教他們基本的行文常識與規矩,原先一潭死水的衙門,也漸漸被盤得風生水起。

累是累了些,看著大家感激的眼神,鳳寧感慨萬千,誰又知道當初在養心殿那番磨礪,如今造福一方百姓呢。

所以人哪,只管踏踏實實埋頭苦幹,努力有朝一日不會被辜負。

陸陸續續有各國的商人抵達烏城,烏城顯見熱鬧不少。

九月中旬一個傍晚,鳳寧在衙門忙完出城,夕陽如圓盤紅彤彤地掛在天際,蕭瑟秋風捲起一撮又一撮落葉,黃沙漫天飛舞。

天際盡頭,一老漢顫顫巍巍攙著跛腳的妻子慢騰騰往胡楊樹盡頭去。

大約是妻子腳不好,走一段,歇一段,那老漢恐天黑回不去,乾脆蹲下來將她背起,老嫗迎著夕陽咧嘴一笑,掏出一塊皺巴巴的帕子替丈夫拭去額尖的汗。

鳳寧怔怔望著,有冰涼的氣息啪打在她面頰,她忽然想起裴浚。

她其實該要好好謝謝他,謝謝他磨礪了她,鑄就她今日的風雨不懼。

她也很遺憾,遺憾那一日不該與他冷語相向。

始終是照耀過她最明烈的那束光,她不習慣去傷害。

八千里的距離,一生也沒有幾次再見的機會。

踩著漫天飄落的秋葉,鳳寧帶著傻妞往康家堡走,寒風冷冽,城外人煙寥寥,天地間彷彿剩下她一人,飄搖在異鄉的孤獨感油然而生。

有風沙拂過來,鳳寧捂了捂眼,這時,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簾掀開,一道清雋身影跨下馬車,餘暉默默在他周身渡上一層光暈,他長身玉立,一手兜著圓滾滾的卷卷,一手拎著食盒,好似來接妻子歸家的丈夫。

那雙清雋的眸被霞光暈染,鋪著一層磊落的柔情。

鳳寧眼眶瞬間發酸。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個紅包麼麼